聽聽！

  這說的是人話嗎！

  鯤鵬大聖身周的氣溫很低，冰寒刺骨，吹遍了紫霄宮，讓諸神知曉他此刻心中是有怎樣洶湧的憤怒殺機。

  放棄產業？

  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力，才建設起諾大的產業……是能說放棄就放棄的嗎？

  沒有了這些，即使成聖又如何？

  那便真正成了一個清貴聖人，日後屁大點的話語權都沒有，只能眼巴巴的看別人在時代的大舞台上秀，自己卻坐在冷板凳上，雙眼痴呆。

  就如同是對於專門負責教學行業的三清天尊——比如其中的靈寶天尊。

  將其教派清空，所有門人弟子死的死、散的散、俘的俘……偌大一個教派，成了空殼。

  便看這位天尊，會不會發瘋發飆、逮誰砍誰？

  必然的！

  別說砍人，滅世的心都有了。

  鯤鵬此刻的心情就很類似。

  更不要說……真正捨去了這些產業，鯤鵬如何還有足夠的本錢底氣去競爭聖人的位置？

  准提古佛的話，就像是最鋒利的刀，直接戳向鯤鵬的腰，幾乎把他給捅個半身不遂，一下子將他的競爭力給削減了五成以上。

  聖位……遠矣！

  鯤鵬大聖的面容很難看，狠狠的瞪視准提，目光如刀似劍，像是要給這位古佛來個千刀萬剮套餐。

  不過。

  他在生氣的時候，也有那麼一小撮人，臉上浮現出喜色。

  ——妖族的核心高層。

  那三位妖皇、十尊妖帥，以及一些次一等的大能妖神，此刻在眉來眼去的，暗中交流個不停……似乎是准提古佛捅刀鯤鵬的說法讓他們大受觸動，發現了一個往日裡沒有太關注、但其實很好用很趁手的輿論工具，可以在未來的漫長時光僵持戰爭中派上用場。

  「准提，雖然他的初衷是踢掉一個競爭對手……但，也的確是為我們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隱秘的神識通訊頻道里，有羲皇笑言，「鯤鵬的那什麼『鯤鯤通訊平台』，我覺得是該考慮下手，把它給納入掌控了。」

  「羲皇此言甚是！」白澤一邊撓著頭，為元始、鯤鵬、紅雲、准提四位大神通者之間剛剛上演的糾葛編排劇本，務求寫出符合特定價值觀和立場的「歷史」，一邊還分出少許心神，參議妖族高層的商談，為伏羲的意見點了個贊。

  且，點讚完畢，他還給拓展了一二，「掌握了這平台，我們便能通過針對性的宣傳與消息推送，實現間接迂迴的把控人道蒼生思想，讓他們在我等掌心中起舞。」

  「我們想要蒼生知道什麼，他們就能知道什麼。」

  「我們不想要他們知道的信息……即使有人曝光了出來，我們也有的是法子控制。」

  「先給曝光者來個封號處理。」

  「再接著是瘋狂海量的娛樂、視頻、熱點推送、各種嚎頭分散人心……依著人道蒼生心思善變、網絡記憶力只有五的本質，很快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消失在無數信息數據中。」

  白澤妖帥，深諳這其中的種種操作。

  羲皇不過是給起了個頭，他便自然而然的發揮起來，整理出了一整套的操作。

  那份嫻熟，那份隨意……

  一聽就知道，這位妖帥人物很可能做過類似的工作不止一次，實在是太有經驗了。

  而更可怕的是。

  在這隱秘的神識交流頻道中，那些妖皇、妖帥、妖神，愣是沒有一個驚訝的……仿佛早就習以為常了。

  甚至於。

  妖族的這一任最高天帝——帝俊，還做出指示，要充分發揮這通訊平台的潛力，嘗試打造線上線下的閉環，實現「造星」行動。

  「通過信息的選擇性推送，給蒼生萬靈進行三觀沖刷和同化，引導變成我們需要的模樣……」

  「然後配合隱隱定性的審美三觀，人為打造出偶像人物，從自我意志最薄弱的幼小生靈著手，同化再擴散，複製感染，徹底建立成我們需要的、穩定的文明意識思想形態……」

  「最終，打造出一堵牆，對巫族實現鐵壁合圍，將已經被他們侵蝕嚴重的精神盤面一點點爭奪回來，甚至是……扼殺！」

  帝俊鐵血的說道。

  「對！」

  羲皇贊同，表示認可。

  不過緊接著，他又傳音道，「只是……雖然我們在這裡討論的很熱鬧。」

  「但是……鯤鵬這傢伙，願不願意加入我們、並且運用他手頭上的『鯤鯤交流平台』大力配合我們妖族？」

  「這是個問題。」

  「別到時候，我們計劃書寫了一沓又一沓，最後卻在鯤鵬那裡卡住了……他死活不肯趟巫妖大戰這灘渾水，只想著悶聲發大財？」

  「那就尷尬了。」

  羲皇如此道。

  「呵……羲皇莫憂。」帝俊微笑傳音，「等這次會議結束，我們開啟整個周天星斗大陣去邀請他……這麼大的排場，如此的重視，那般的禮賢下士……」

  「我想鯤鵬道友一定會激動到涕泗橫流，哭著喊著要加入我妖族，為我們天庭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又或者……」

  「鯤鵬道友有最孤高的心性品德，一心想做隱士，不願加入我妖族天庭為官……為此，不惜以死明志，自殺身亡。」

  「我們興師動眾而去，最後敗興歸來，感嘆鯤鵬的隱士風采，並且考慮到鯤鵬道友自殺而亡後留下的那些血脈後裔，孤苦可憐，在許多虎視眈眈的目光下不僅難以保住財富，甚至還可能遭致殺身之禍……」

  「所以，我們這些品行高尚的仁義妖神大能，眼中含淚代鯤鵬道友保管遺產……等什麼時候，鯤鵬的後裔能取得跟其先人一樣的成就時，我們再如數奉還……唔，還可以附帶利息，以證明我們的坦率正直，無有私心。」

  帝俊，他都給鯤鵬安排好了劇本。

  左右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是活著，加入到妖族中；要麼是「自殺」，妖族的大能代之「保管」名下產業。

  不得不承認。

  帝俊……這是個狠神！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妖族大能望向鯤鵬的背影，目光視線滿是同情。

  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誰讓他手頭上掌握著那樣的一份產業，還做到了壟斷的程度？

  這是財富之源。

  也是災禍之源。

  在特殊時期，這是一定會被高層給重視，將代表自己意志的觸手伸進去……不然，如何能安心？

  將思想的利刃，放在別人的手裡……這心是有多大？

  一定會給套上繩索，確保不會失控。

  「其實除了鯤鵬，我們需要這樣做之外……還有一位道友，也是需要我們以禮相邀的。」

  伏羲突然幽幽傳音道，意有所指。

  「哦？是哪位道友？」東皇很感興趣的詢問。

  「當然是……紅雲啊！」

  不等伏羲回答，太一的兄長便說出了答案，還給出解釋，「他掌握雲修行的平台……雲修行是做什麼的？」

  「我想你不會不清楚。」

  帝俊輕輕一嘆。

  「紅雲的攤子，鋪開的太大太大了，大到我都觸目驚心……雲修行，涉及到修行力量的借貸轉運、無數物資的交易供給。」

  「到如今，快跟我妖族完美融合、成為命脈了！」

  「他不做亂還好……一旦作亂？」

  「妖族是不會完蛋，但是各種亂象一定會此起彼伏。」

  「尤其是，他最近開始折騰鼓搗的那『雲寶體系』，可以用其制定的虛擬貨幣，對接實物的交易……這是想做什麼？」

  「這是要染指我們的經濟體系……還是以妖族高層外人員的身份！」

  帝俊眼底閃過一抹幽冷，「不能容忍啊……比鎮元子那單純鼓搗、宣傳生產和進行貿易的地仙平台，危險了十倍百倍！」

  「所以，這位紅雲道友，我們是一定要跟他『好好談談』的，讓他知曉道理，收回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不然可能哪一天，他走著走著，就突遭橫禍，莫名暴斃了。」

  東皇聽了，眼中閃過靈光，若有所悟。

  在指點完自己的小弟後，帝俊才轉而對群體道：「鯤鵬、紅雲，這是我們的重點關注目標，不能放鬆了絲毫。」

  「尤其現在，是天道聖人競爭的特殊時期……我不想節外生枝，讓這兩個傢伙混上了那聖人的位置，還是帶著自己的產業。」

  「我的意思……你們該明白？」

  「自是曉得。」計蒙妖帥微笑著傳音，「要真讓他們成了天道聖人，那我們可就不好動手了……天道聖人，畢竟是歸屬鴻鈞管轄。」

  「而我們天庭嚴格說起來，也是遵從道祖的意志……即使很多時候會不靠譜。」

  「聖人沒有來撩撥我們之前，我們也是不好明目張胆的喊打喊殺……這讓道祖臉往哪擱呢？」

  「所以，等到之後投票的環節，我知道怎麼做最合適。」

  「而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

  「對……我們都知道！」

  許多大能妖神，都是傳遞出相同的意見。

  天道聖人，掌握的產業，必須是無關大局。

  他們可以清貴，也可以聲勢浩大，動不動就糾集三千弟子門人，到處折騰。

  但是！

  真正涉及到了人道的命脈上，能最直接、最快速的造成影響？

  那便要慎之又慎，甚至乾脆就是用有色眼光去打量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

  鯤鵬、紅雲、冥河，在妖族的判斷中，都是不適合的聖人之選，會很認真的阻攔，並且在之後的歲月中進行針對布局。

  收取權柄，使天庭之權柄威望，至高無上！

  當然。

  妖族的意志固然很重要，但卻又不是絕對的唯一……畢竟，還有個巫族的存在。

  他們手上的票數，也是實打實的！

  當其入場，或許可以令妖族決定的結果有所變更。

  而就在妖族高層密謀的時候。

  巫族暗地裡，也在進行著討論。

  ……

  「我們支持誰？」

  「又打壓誰？」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決策。」

  「請大家暢所欲言。」

  女媧娘娘風風火火的回到了紫霄宮。

  她黑著臉，拖拽著一臉得瑟的伏羲大聖……在咬牙把無良兄長隨便往角落裡放置後，明面上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關注那十位聖人候選之間的唇槍舌戰、互相駁斥，暗中則是偷偷的主持會議，開啟了一個很隱秘的交流頻道，讓披著馬甲的祖巫、頂尖大巫，以及優秀智囊加入進來，討論天道聖人方面的問題。

  當然了。

  做為老油條的風曦知曉——當頂頭上司的心中有了通盤考慮，這時候她的讓你「暢所欲言」，可千萬別當真。

  而像是天道聖人博弈的大事件，從上一次紫霄宮會議便有了預告……漫漫時光中，女媧如何會沒有考慮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並且相應的做出預案？

  風曦相信，此刻的女媧娘娘，心中必然已經有了全面的計劃。

  這個時候他所要做的，就是適當的捧哏，讓之發光發熱，襯托其英明神武罷了。

  而不是真的自信滿滿發言，去指點江山。

  所以，當媧皇話音落下後，他先是做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狀，然後唉聲嘆氣的發言，既不顯示自己無能，又能給女媧表現自己鋪墊好合理的台階。

  「時光漫漫，因果交纏……洪荒天地最頂尖大能之間的複雜情況，曦不知曉，故還請恕曦對此無法可施。」

  風曦感慨嘆息，「或許只有娘娘您這般深諳種種內幕，又功參造化、站高望遠的無上大智慧者，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引導我巫族走向勝利吧？」

  他把女媧高高捧起。

  對此，女媧回以一個欣慰的眼神——似乎她剛剛在羲皇那裡遭受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精神暴擊傷害，這一刻都得到了些許的撫平。

  「咳咳……既然這樣，我就簡單的說兩句。」

  「首先，我是支持三清的！」

  「這三位道友，一直以來都打出盤古的招牌，努力腳踏實地的工作，教化人道……他們傳輸的各種理念，其實跟我們巫族的追求有許多不謀而合之處！」

  「現在，讓他們成為聖人，更進一步擴大影響力……這其實是對我們的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