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曦大大增長了見識。
一些活過漫長歲月的女性大羅，為他講述了太多太多的騷操作。
洪荒，這是一個真實的天地，是交織了無數博弈的世界。
在這樣的背景下，那些能叱吒風雲的大神通者，怎麼可能會有簡單純粹的善與惡？
人太善良，能成大羅就是極限了，再想提升……如何能斗得過那些心底蔫壞的競爭者？
所以。
紅雲麼……
並不簡單，也不善良。
可他又能打出閃亮的招牌，將與人為善這個概念牢牢的標榜在自己的身上，將傳說流入諸天萬界、亘古時空……這背後是滔天的手段和本事。
在輿論的編織上，必然有登峰造極的造詣，遠勝過尋常的大能。
這是一門學問。
如何在沒有做過刻印永恆的天大功績情況下，把自己的好人形象打造得完美無瑕——關鍵是還能將別個大羅動員水軍披露真相時，輕而易舉的公關化解，讓黑歷史的熱度被強行降下去，繼續忽悠新一茬的蒼生萬靈……誰敢否認，這不是一門學問？
要知道，女媧那樣高偉聖潔的神聖，做下過無邊的功德，手底下馬仔眾多，都有人在造謠她、污衊她，身陷妖族人族兩頭堵的尷尬局面……
由此便可知曉，那與人為善的好好神聖——紅雲的手腕能耐，是如何不可思議。
「紅雲，精擅無風起浪，推波助瀾，有手段『人云亦云』……」一位女神「嬑節」給風曦扒著紅雲的底，「能洗腦雲觀眾，帶起雲節奏，無往不利，縱橫一時。」
「公關、宣傳、營銷……輿論上面的造詣，曾經讓太昊皇陛下都讚賞，言稱是與西方大能接引不相上下的人物。」
「他發家的手段，不是特別的光彩，可最後能全身而退，得個好名聲……讓許多人都在咬牙暗恨。」
另一位女性的大羅帝君——「隨嬄」亦補充道。
「這麼厲害嗎？」風曦驚嘆，「他既然被人仇恨，可現在他的小日子似乎還過的很不錯？」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新印莞爾一笑，「看他不順眼的人越多，其實越體現他的能力……而對於那些頂尖的大人物——他們又會在意紅雲這個人的品性如何？」
「不，不會的。」
「有利可圖，該合作還是會合作。」
「普通大羅再恨他，對他其實沒影響，真正能動他的大能，卻又不太在乎合作夥伴的口碑。」
「像是你鼓搗策劃的那個雲修行吧。」新印講解道，「你上呈給后土娘娘後，她思考了一段時間。」
「巫族不好運轉這個項目，只得外包出去……而外包的對象有很多，游離在巫妖之外的大能，有好幾個都是能接手的。」
「可最終為什麼，會是紅雲入股？」
「那答案，意外也不意外。」
「就是看中了，紅雲那宣傳公關的水平。」
「那是即使在妖族高層針對性狙擊情況下，也能遊刃有餘處理的本事。」
新印說著，很是讚嘆。
「如果別人跟他講規矩，他就提道義。」
「如果別人跟他講公平，他就論努力。」
「他永遠有辦法偏轉軸心，講問題本質給扭曲到自己有利的一面，爭取到不明真相看客的同情，甚至是製造出一批常人無法理解、自帶乾糧的粉絲。」
女神攤了攤手，「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狠茬子。」
風曦的眼角抽搐。
他驀然覺得。
自己的福德大道權柄想要圓滿，那難度一下子大了太多太多。
本來以為最菜的競爭對象……其實人家一點都不菜。
風曦默默的將紅雲在他心中預估的大神通者排名的序列提升，標上了重點。
然後，重新扯出一個大大笑容，謙虛的向面前這些「姐姐們」求教，借用她們愛好八卦的秉性，收集洪荒大羅在古老時代的種種事跡行為，彌補自身在信息上的短板，要從新人大羅，晉升為古老天意。
『唉……我太難了。』
『若不是第一個時代被古神大聖聯手封禁、篡改，整個紀元都是在造假……我現在用得著這麼費勁嗎？』
『直接讀檔……豈不是美滋滋？』
風曦心底在嘀咕著，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
有志者，事竟成。
那些個女性的大羅神聖帝君，也沒有太藏私……一些屬於老一輩眾所周知的信息，屬於無關緊要的先天神聖個人評價，便大大方方的告知了風曦。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其實也是一種培養。
女媧有意，后土策劃，欽定要讓風曦去當風後，跟許多的大羅博弈。
這些人物，絕不乏老資格的大羅存在……為了避免被人用信息碾壓，好歹是要給風曦補足短板的。
只是，女媧總不能自己來給風曦講解。
一方面，是這樣做太容易摻雜個人主觀看法，造成信息差異；另一方面——女媧也是要面子的！
這種背後八卦他人長短性格的事情，怎麼能是她這位完美無瑕至高女聖來干？
形象何存？
還怎麼在風曦這樣的心腹大臣面前保持絕對的威嚴？
況且要是一個不好，這件事情傳入到了伏羲的耳朵里……那可就成了大大的笑料，多少年都在家中抬不起頭。
女媧太難了。
所以關鍵時候，自然要由手底下的女性擁躉挺身而出。
你一言，我一句，幫風曦建立起關於古神大聖的資料庫。
「你問蒼龍？」
「哦，這無疑是個梟雄人物……一手人人如龍，幾乎橫掃一整個時代。」
「這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心胸、氣度，全部都是頂尖的。」
「在他手下，什麼人都能被使用起來。」
「不過呢，在這頂尖的手腕下，他很容易忽視一些細節的問題……如果拋開大羅永恆的屬性，那麼他很容易造成二世而亡的窘境。」
新印如一尊女王在評價，「他高估了人心的忠誠……他能驅使最頂尖的人才，能放權，敢放權，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他活著的時候，自然是能鎮壓一切，哪怕再有異心異志的人物，也需要蟄伏。」
「並且，在他的統領下，讓整個勢力展現出無邊的鋒芒，震懾敵人。」
「可是一旦他不行了……那麼就很容易翻車。」
「對付他，我們有一個公認的看法——有能力，要能忍，看他去浪，最後捅刀。」
風曦聽著，忙不迭的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記錄下來，像是個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
「啊？」
「你說三清天尊啊？」
「三清……」姯印眨眨眼，「這三兄弟裡面，如果說危險程度，那一定是順序排列下來。」
「道德最高，元始次之，靈寶最末。」
「靈寶天尊……這是一個實幹家，根基深扎底層。」
「不過，或許是在底層混的久了，在處理高層事情的時候少了圓滑……兼且代表一定程度上的底層呼聲，卻是最容易在哪一天站到洪荒大能對立面的。」
「而元始天尊……他則是走高層的路線，以高凌下，而我們洪荒高層都是怎樣的人物……這你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元始和靈寶單一拎出來，其實都是有不足。」
「但他們聯手，高層底層都不缺，實幹和輿論全到位，那便是質變，一下就難纏起來。」
「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真正核心，是他們的兄長——道德天尊！」
「世人皆道，他最無為……可這無為，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學得來的嗎？」
「錯了，那是有要求的。」
「而且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姯印唏噓，「眼光！」
「道德天尊的眼光非常可怕！」
「因為眼光的高明，他幾乎全都是做正確的選擇，從來不會站錯隊。」
「隊伍站對了，躺著都能飛起來。」
「所以，他可以無為。」
風曦恍然有所悟。
他明白了。
智慧頂尖，眼光非凡，當然是可以輕輕鬆鬆，不用做太多事，卻得到豐富無比的回報。
比如說投資……在他人或起家、或困難的時候，投資上關鍵一筆，拿著股份。
到了以後，市值翻上千倍萬倍，連本帶利都回來……甚至光是吃紅利，都能一生無憂。
相比那些累死累活去打工的，差距一下就出來了……盡顯無為。
道德天尊的道，與伏羲大聖的易道，有著相似。
只是一個把握過程，一個鎖定結果。
「道德天尊，其實是投資領域的大腕吧？」
風曦唏噓感嘆，「準確把握市場動態，緊跟時代腳步……無為而無不為。」
「無不為，是無時無刻對信息的收集整理，用自己的智慧眼光以小觀大，以點見面，掌握全局。」
「而無為，則是手段表現，漫不經心的落下一子，便鎖定了最後的勝利果實。」
「對。」姯印點頭，隨後一笑，「不過有的時候，光有眼光其實不行……上桌的資格卡著，沒有力量根本說不了話。」
「可是，他還有兩個弟弟……三清一體，組建道門，這就給了彼此最大的資本！」
「所以，要想對付三清……太昊皇陛下說過，得先拆散他們的體系。」
「讓眼光的，有實幹精神的……都分離開，孤軍奮戰。」
「逐一擊破！」
「原來是這樣。」風曦點點頭，用心的記了下來。
……
一邊在說，一邊在記。
風曦到鳳棲山一行，喊了好多次姐姐，小嘴甜甜，可回報也很豐厚。
建立起了對古神大聖的基本性格、手段認知，以防未來某一天犯下低級錯誤，被套路了進去。
尤其是那些跟他五德大道存在大羅道爭的人物。
不止是記錄性格和手段，連針對的假想方法都有。
「鳳棲山來對了。」
風曦心底嘀咕著，「這個地方，有過統治洪荒的天帝聖皇——伏羲。」
「關於古神大聖，大羅天意，建立的檔案最是齊全。」
「哪怕最重要最隱秘的，不會透露出去，隨便什麼人都知道，可……一些基礎信息，還是很隨意。」
「附帶一些點評，不經意間就被這裡的大羅知曉。」
風曦感慨。
伏羲……這實在是大大的好神。
他知道的那些針對方法，全是源自這位古老的洪荒領袖人物。
比如說三清。
雖然都只是個大體的方向，沒有細節……但這也足夠。
未來的道爭，底氣自然會多上一些。
『如果不能和和氣氣的談判，用利益交換的方式解決大羅道爭的問題……那我就得準備好如何坑人了。』
風曦一邊在心中轉著不能見光的想法，一邊在嘴上隨意的和那些女神溝通交流，不經意間談到了風后計劃，表示自己人微言輕，怕到時候很難坐穩那個位置。
「這你不用擔心。」隨嬄淡然道，「只要你的水平足夠……資歷？還根本不是問題。」
「女媧娘娘欽定，你不行都行！」
「到時候，我們會配合你的。」
她道出部分規劃好的操作步驟。
「我們這些人呢，不像別的大羅選擇單幹，自立圖騰……都是在風族中。」
「都會成為風族某一任期的領袖者，將各自的班底插入，執掌一個個部門。」
「一位位女尊，掌持風族……當然，還有那些傢伙。」她示意了一下不遠處伏羲的班底。
「屆時，你表現及格……哪怕資歷不夠，可我們一起做出擁護姿態，還怕你不能執掌大權，對外博弈？」
她如是道。
『這……是暗箱操作啊！』風曦的目光閃閃，『不過，我喜歡！』
他掃過身前的這些女性的大羅強者。
隨嬄、新印、姯印、郁莟、印槍……
風曦能夠想像到未來的那樣一幕。
——她們一個個的，在自己的神名前面，頂上一個風姓，那便是風族的領袖。
是大伏羲氏、也是大女媧氏的執政者，是領袖！
而一代又一代的領袖傳遞，積累班底，積累人才，只為了最後等來一位最頂尖的人物——
風后！
風族的王。
是要臥底進黃帝麾下、智慧最出彩的人物。
那麼大的手牌，都是為了女媧最後的命令。
去制衡黃帝，確保女媧統治的穩定。
不過，風曦想到了那變數場景的見聞。
『最後……會是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