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鳳棲，再訪崑崙；途經須彌，道行九幽；四海之深，星天之廣，皆在腳下……」
風曦拿著巫族後勤部門分發給外交訪問團隊每個成員的出行計劃書，一臉茫然。
「說好的祖巫艱辛、舉世皆敵呢？」他滿頭霧水，「這到處建交的情況，像是被人群毆的模樣嗎？」
不久前，他還很感動。
——祖巫們是多麼的偉大！
為了理想，為了建造一個美好的洪荒世界，不惜挑戰整個天地，挑戰這個時代的主流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風曦熱血沸騰。
他要拼命提升自己，爭取為艱苦拼搏、負重前行的祖巫們，分擔哪怕只有一絲微不足道的壓力！
可現在？
現實似乎在笑著告訴他，有祖巫在他耳旁輕語——
少年，你別想這麼多。
躺好便行，我帶你們飛！
對了，前提要求你們別送——在我開團一打五的時候，你們記得帶線就好。
不管風曦有著怎樣的熱血和感動，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其實吧，訪問別的大能，我都可以理解。」風曦看著后土部的後勤部長——大羿，「但是，星空之行，我們要登上太陽星？！」
「去跟帝俊、太一兩位大神通者深入交流？不怕直接點燃導火索嗎？」
「還有您……竟然也跟著去？！」
風曦眼角抽搐，餘光看到一旁弓架上的長弓，有些話沒好意思說出來。
射日的英傑，作為訪問團隊的主要人員之一，跑到太陽星上……
嗯，這畫面光是想想，就讓人醉了。
「戰爭歸戰爭，生意歸生意。」大羿的性子很寬厚，沒有在意風曦的小小失禮，反而是耐心解釋，「一邊競爭一邊合作，很正常的事情。」
「單純擊殺敵人，放到大羅境界的強者身上，作用並不是特別大——因為大羅無盡時空永恆自在，能將自己的生命起源逆轉時間追溯到先天五太中太易的階段……在無中生有的那一剎那。」
「誰能連『無』都給消滅？所以理論上，大羅的道果是永恆不滅的。」
「能滅掉的，只是他們的外相——如軀體、元神……但真靈道果化作一點先天不滅靈光，自是萬古長存。」
「千萬年的時光後，可以從沉睡中復甦，輕而易舉將修為取回，叱吒洪荒風雲。」
風曦咂舌，對大羅的境界更嚮往了。
怎麼浪都浪不死，誰不羨慕？
「當然。」大羿看到風曦臉上的渴望，那是很多了解大羅隱秘的生靈都會浮現的，微微搖頭笑道，「自我意識、三觀，也算是大羅的外相……所以大羅雖不死，但也有被敵人給格式化意識的危險，最終淪為一件無知無覺的工具——如先天靈寶。」
大羿的說辭，恍如驚雷墜落心頭，令風曦瞠目結舌。
先天靈寶，竟然是這樣來歷？
大羅的道果！
每一件靈寶背後，都沾滿了大羅強者的血和淚！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不過這自我意識，與不滅靈光聯繫最緊密，想要將其格式化也不容易。」大羿語氣溫和，「非得道行差距十倍乃至數十倍，才能做到這一點。」
「但當世頂尖的大神通者……誰能超越他們那麼多？」
「故而面對帝俊、太一這般大能，有的時候光是喊打喊殺，用處其實不大。」
體量太大了，底蘊太深了，實力太強了！
修行到巔峰，生命力太頑強，想死都不行。
最多就是暫時下線……等吃完飯/充完電/睡完覺回來，又是一條好漢！
「我們需要同化他們！」
大羿道。
「同化他們，將我們的思想影響到他們，讓他們發生轉變，最終成為與我們同樣立場的戰友。」
「真的可能嗎？」風曦半信半疑。
「為什麼不可能？」大羿笑了笑，「人族的神主祭祀中，不是有名為東皇太一的存在嗎？」
「而人王聖皇中，帝嚳跟帝俊不清不楚。」
風曦愣住了。
「所以現在的敵人，未來不見得不會成為我們的朋友……局勢會變，需求也會變。」
「永恆的不是敵友，而是利益。」
「有足夠的利益，敵人也會坐下來跟你談判。」大羿很客觀評價，「我們巫族存在的目的，人族崛起成為天地主角的過程，不是說殺戮多少敵人。」
「單純的殺戮，並不能很好的解決問題——因為殺到最後，你會發現敵人越來越多。」
「找到敵我之間的不同和共同，暫且擱置不同處，就共同的方面提出發展合作，用利益捆綁彼此……」
「打打殺殺落入下乘，潛移默化才是王道。」大羿溫聲道，「小傢伙，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
風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後勤部的。
一雙眼睛透著茫然，腳步輕飄飄。
了解大羅強者之間的合作和對抗，敵友立場的變幻莫測，都讓人感慨莫名。
突然間，他反應過來，想到了什麼。
看向大羿所在的方向，眼中透著濃濃的欽佩。
「如果人王帝嚳真的跟天帝帝俊有關……大羿大佬可真的牛逼了！」
「帝嚳的女兒是誰來著？」
「姮娥！」
「也稱嫦娥。」
嫦娥，是帝女！天帝之女！
被大羿給娶到了手。
然後呢，大羿做了一件驚世的壯舉——射日！
「神話記載，因為射日立下大功，所以大羿得到了天帝的褒獎。」風曦摸著下巴，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但是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嫉妒……於是乎天帝聽進讒言，把大羿與嫦娥這一對夫妻放逐到了人間。」
「嫦娥因過不慣人間的苦日子，遂得靈藥朝月亮飛去，讓大羿最後鬱鬱而終。」
「現在換個角度來看——」
「十個太陽作亂世間，天帝賜下弓箭，本意是讓大羿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崽，意思意思就完了。」
「結果，大羿直接弄死了大舅子小舅子……天帝臉上笑嘻嘻，心底麻麥皮。」
「所以褒獎之後，便以讒言為藉口，直接放逐了女兒女婿。」
「然後大羿這一家，也因為射日事件出現紛爭，鬧了矛盾……嫦娥負氣之下，回了娘家，上了月亮。」
「把大羿一個人留在了地上……事業完了，老婆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