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智若愚屬后土,風曦擅行忽悠事

  風曦享用了侯小弟孝敬的茶水後,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正在布置中的賽場。

  徒留下一臉深沉望天的侯岡,在那裡反覆徘徊。

  他有些懷疑人生,需要好好冷靜思考一會兒。

  「炎帝一個小號,都恐怖如斯!」

  侯岡吸著涼氣,低聲自語,「那要是換成大號親至……還不得上天?」

  「更可怕的是……」

  「炎帝還敗給了黃帝?!」

  「突然發現,人族的核心聖王,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實際上一個比一個恐怖!」

  「面對這樣的陣容,十二祖巫就算戰勝了妖族,可真的能順利取得勝利果實、笑到最後嗎?」

  「我看夠嗆啊!」

  「祖巫面對人王,通盤考慮,就算在硬實力上能超出一些,可看現在這冰山一角表現,推導下人王們合縱連橫的本事……搞不好一個眨眼就翻船了?」

  侯岡眨了眨眼,「十二祖巫清楚嗎?」

  「尤其是后土……擁有這樣背景的手下,心裡真的踏實嗎?」

  「估計風曦表現得越出彩,她就越對那可能站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黃帝忌憚吧?」

  侯岡想著那畫面,臉上就是一樂。

  樂著樂著,他表情突的一僵。

  「咦……也不對。」

  「如果巫族戰勝了妖族,徹底奪得霸權,那便實現了對天地間一切物質、靈性的最高統御,對時空、永恆的絕對掌控,領袖者擁有了制定所有規則的權利,是真正橫行無忌、肆無忌憚的最高管理員,在最高光輝煌時刻,將擁有比肩開天闢地盤古的實力和權威!」

  妖族戰敗、臣服,意味著這個時代的人道眾生,徹底獻出了一切……造化權柄的解釋權,從此歸巫族所有。

  ——巫族本身,並不歸屬這個時代中。

  他們是鑽空子的族群。

  取用的是更古老紀元的盤古之血,用的是未來的魂。

  他們是跳出時代界限的,歸屬於后土掌控的輪迴權柄統轄。

  巫與妖的戰爭,既是理念的對抗,也同樣是跨時代的大道爭鋒。

  現在對抗過去和未來,生靈造化對抗輪迴歸宿……無論哪方獲勝,汲取敗方的一切,都將獲得補完,質變升華。

  不過妖族這邊,還有個鴻鈞道祖分勝利果實——畢竟妖族想要成立,建立最高天庭,要在他那裡進行申報。

  這意味著大義被掌握在別人手中。

  勝利了,雖然也能分潤收益,可是有很大打工嫌疑。

  巫族就不同。

  他們只尊盤古,還是逝去的,膽子大的連鴻鈞都敢砍!

  當然做為代價,這一條路走得很辛苦,需要步步為營,不能有半分差錯,從而過早的被鴻鈞名正言順討伐。

  ——沒發育好,還打不過鴻鈞,莫得辦法。

  但若能在這般險惡局勢下取得勝利?勝利果實獨自享受,將造就真正至高的終極恐怖。

  「雖然說,有時候布局設計與合縱連橫也很重要,可這終歸是修行昌盛的世界,實力才是核心根基。」

  實力超出一點點,可以靠勢力彌補。

  但如果超出太多太多……那實力強大者的意志,就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就如同是羲皇的憧憬。

  他一個修易道、給人算卦的,都心心念念開天斧……卦?不算了!

  我要提著斧頭砍人!

  手握開天斧,別的不好說,算「道友有沒有血光之災」,絕對是算一個準一個!

  ……

  「所以,這麼看來……祖巫是掌握主動權,穩坐釣魚台的?」

  侯岡的臉色很古怪。

  「即使炎帝黃帝有想法,也得硬著頭皮加強巫族,不能輸給妖族……」

  「在妖族戰敗之前,人王祖巫是統一戰線。等妖族戰敗之後?巫族祖巫被加強到了極限……勝算這麼大,怎麼能輸?」

  「黃帝再怎樣智慧超然,可面對如同混沌魔神對決盤古的局面……上去就是送死的份啊!」

  「唉。」

  「后土祖巫……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侯岡深深嘆氣,開始認真考慮。

  ——是不是要呼叫背後的棋手,小小的往他身上多投資一點,增加在巫族的持倉?

  他侯岡,可也是有靠山的巫呢!

  ……

  這一邊,侯岡在糾結。

  另一邊,風曦的意志傳達,最短時間內有精通心靈領域的好手為之效力。

  所有被擒拿鎮壓的搞事分子,一個個被洞察真實想法目的,分門別類的劃分出來。

  接受命令的死士。

  被僱傭的刺客殺手。

  被絕望充斥心靈、只剩下仇恨的復仇者。

  「死士和殺手,等下移交給侯副總長,讓他去安排。」

  「留下復仇者,我來處置。」

  風曦下令。

  很快,兢兢業業的手下就給辦妥,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就是身為領導的好處了。

  不管有什麼想法,只要太超出常理,都會被處理的妥妥噹噹。

  無怪乎有那麼多人貪戀權勢……實在是它太香了!

  「我一個小小的外交總長,只負責巫族駐崑崙的工作,都有這樣權勢……何況是后土大人?」

  風曦對自己的權勢感慨,並且深深的羨慕起后土祖巫。

  后土的權勢威望,得是他的多少倍啊?

  以風曦的短淺見識,根本無法具體的揣測和形容。

  只知道,那絕對完爆他兆億倍。

  「大丈夫生於世間,當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現在風評被害,美人一時半會是沒法子了,只能琢磨琢磨權柄。」

  風曦嘀嘀咕咕的,「希望我辦妥了都運會和輪迴的宣傳工作後,后土大人能給我加薪加職。」

  「唔……未來的理想規劃,就先定一個小目標好了。」

  「比如說……混到后土大人那樣的地位?」

  風曦心懷憧憬,一時之間覺得自己幹勁十足。

  提審復仇者的時候,仿佛口才都得到了加強,更能打動人心。

  ……

  「族群?」

  「丹參狗。」

  「年齡?」

  「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歲。」

  「做出激進行為的原因?」

  「那個混帳……他、他盡然公然虐待我丹參狗一族!」被提審的人士,情緒瞬間變得激動,「多少同族,都因此悲傷哀嚎的倒在血泊中!」

  仿佛傾盡四海也無法洗刷乾淨的仇恨,「一萬年了!自從我成年後,整整一萬年了!」

  「無視無刻,不生存在最慘烈糟糕的環境下,勉強苟活到今天……但我忍不下去了。」

  「我要復仇!」

  「為死去的同族復仇!為我自己復仇!」

  丹參狗揮動胳膊。

  它的胳膊很粗、很壯,輕輕一震,理論上能完美緊鎖真仙的鎖鏈,都劇烈繃緊,行將斷裂。

  ——它才不過是勉強進入真仙而已!

  由此可見,這也是一種天賦異稟了。

  「復仇啊……」

  分化出來的風曦意志分身,摸了摸下巴,「我理解你。」

  「我不僅理解你,我還很支持你!」

  他如此道。

  這讓情緒激動的丹參狗一時都有些愕然。

  「誒?你支持我?」

  「憑什麼不支持呢?」風曦反問,「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天經地義的道理,我怎會背棄?」

  他首先強調自己的態度,是堅決站在丹參狗一方的,對其曾經有過的悲慘經歷表示萬分同情。

  「那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的復仇……」

  「因為在此之前,我們不了解你的情況嘛!」風曦打著官腔,振振有辭,「我們只能看到你舉著火把,燃燒大日真火,另一隻爪子還提著一桶很危險的東西。」

  「兩者結合,威力質變……你可想過,會帶來怎樣可怕後果?」

  「你要報復的目標會不會有事不好說,可必然牽連傷害到周圍很多無辜妖靈……你於心何忍呢?」

  「同樣。」

  「我們又如何會坐視這樣慘劇的上演?」

  「必須要出手阻止,將你當場鎮壓!」

  風曦將這解釋的清清楚楚。

  「那……那我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報復,挑個僻靜的地方,這、這可以嗎?」丹參狗眼神充滿了期盼和渴望,「你能將我從這裡放出去嗎?」

  「我……我已經一無所有,只為這個目標而活了。」

  「可以!當然可以!」

  風曦滿口答應下來。

  「我們巫族,並不是什麼統治洪荒執法者……只要你不在我們的地盤上搞事,我們從不計較。」

  「對於你去報仇的渴望,我們表示理解。」

  「對於你去沒有價值送死的行為,我們表示沉痛哀悼。」

  風曦說著很扎心的話,讓那條丹參狗身軀巨震。

  他不怕死,但怕沒有絲毫作用的死。

  「這……這怎麼說?」

  「因為,你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對手啊。」風曦嘆息,「或者說,了解的信息流於表面,並沒有深入本質的認知。」

  「你要報復的對象,在不久前就突破了金仙——這意味著,你即使進行同歸於盡的打擊,在他全然不防備的情況下,能傷到皮毛都是了不得了。」

  「更不要說,他還深受他那族群太乙境界老祖的寵溺,身上有能被動觸發的防禦法寶守護……」

  「一個很悲慘現實。」

  「不要說帶著對手一起去死,你連碰都碰不到它。」

  「……」丹參狗無言,眸子黯淡無光,無比的灰暗。

  不過很快,在深沉的絕望中,他又重新凝聚了心意鬥志。

  風曦掃了他一眼,憑藉超然境界,其心中每一點念頭想法都在其眼中呈現。

  『嘖……好瘋狂的想法。』

  『竟然是要踏上一條禁忌的改造道路,以此來復仇?』

  『抽盡血液,用污濁的凶獸血液替換?』

  『獻祭魂魄,感召牽引漫漫時光中殞落天地間的凶厲戰魂?』

  『到最後,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切都不存在了,應該說都已經死去,只剩下一點不知道靠不靠譜的執念,去完成復仇的一擊?』

  『真的是豁出性命,也要濺對面一臉血啊!』

  差距太大,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宣洩積累的仇怨。

  『對自己好狠的心……可造之才!可造之才!』

  風曦很欣賞這種狠勁。

  不過表面上,還是要磋磨磋磨其鋒芒,盤上一盤。

  「看你經歷悲慘,我給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風曦臉上做出憐憫感嘆表情,「即使你有碰到、乃至傷害對手的能力,我也不建議你現在使用。」

  「為……為什麼?」

  「因為你的莽撞,會給你背後的族群帶來巨大傷害。」風曦淡淡道,「你死之後,狂怒的對手必然會泄憤,瘋狂報復殺戮。」

  「我知道,你連自己都不在乎了,心存死志,哪管死後會發生什麼。」

  「但我希望你認真的去思考、去想一想。」

  「如果那樣的血腥災難發生了,又恰好有你的哪一個同族在其中活下來。」

  「面對與你昔日遭遇相似的情況,他會痛恨……可他究竟該痛恨誰呢?」

  「又或許……」

  「這個可能的他,所面臨的局面,就是現在的你……」

  「導致你這悲慘一生的罪魁禍首……真的只是你看到的表象那樣簡單嗎?」

  風曦意味深長的道。

  丹參狗的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他順著風曦所說的話去聯想。

  越想,身體佝僂的就越厲害。

  他很迷茫。

  也很絕望。

  被風曦忽悠的轉不過彎來,要被玩壞了。

  報仇?

  報不了仇。

  甚至不能去報仇。

  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丹參狗萬念俱灰。

  好在,關鍵時刻,有天籟般的聲音響起。

  「我覺得,你與其去思考誰是真正仇人的邏輯問題,還要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結果……還不如認真想想,如何去挽救自己那些逝去的至親族人。」

  「要知道洪荒天地,有神通兆億,有大道萬千,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手段都有。」

  「讓亡者從死境復活歸來……這不比你去為他們報仇,更重要千倍萬倍嗎?」

  風曦悠悠道。

  此時的他,既像是至高的神聖在救贖,又仿佛最邪惡的魔頭在誘惑。

  「復活……復活?!」

  丹參狗灰暗的眸子中,瞬間有希望的火光點燃。

  他無比渴望、卻又小心翼翼的看著風曦,話音顫慄的問道:「這……真的有可能實現嗎?」

  「當然。」

  風曦笑眯眯的,「我何等身份?」

  「有那個騙你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