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主感覺到眾人眼裡的驚駭之色,目光又向左右一掃,只見這些門下弟子,臉上亦有驚恐之色。
知道如今這些人已經是驚弓之鳥,軍心大亂,若是自己也撐不住的話,立刻便是樹倒猢猻散的局面。
當下他強振精神,壓下胸口翻騰不已的氣血,朗聲道:「你們不必慌張,剛才是我自行用功逼出體內淤血,並無大礙。」
平日裡這堂主在這些人心中,可能是猶如神人一般,如今這般一說,倒也有幾分效果,許多門眾面上神色稍緩,顯然安心了許多。
只是這堂主話雖如此說,但是面色卻實在太差,白的如紙一般。而且左邊身子一片血跡,連袖子也無影無蹤,狼狽至極。
也還好現在正是深夜,夜色濃重,否則若在白日,百多道目光『刷刷』看來,立刻就看出他現在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扶著堂主那人不由眉頭緊皺,隨即回頭向這幫人喝道:「堂主並無大礙,你們先到一旁休息,待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眾人依言逐漸散開,等著這幫人走的遠些,扶住堂主這個人,突然感覺手邊這堂主身子猛地一沉。連忙扶住,向著堂主望去,一顆心險些就跳了出來。
只見這堂主面上沒有一絲血色,重重喘息,若不是自己扶著,險些就要支撐不住。
這扶著堂主之人,連忙扶著堂主就是往盤絲樓里走了進來,找到最近的一張桌子,便是坐了下來。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雨非陽都看在眼裡,他覺得更奇怪的是,這盤絲樓里的人,好似並沒有覺得,有一個重傷的人進入他們吃喝的酒樓里,那會是多麼可怕的事一樣。
他們還是照樣輕鬆的吃喝著他們各自的酒菜,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好像眼前的情況,習以為常一般。
雨非陽望向那堂主,只見他正在打坐著,緩緩吐納呼吸,過了半晌,喘息聲才漸漸平和,面色也好看了些。
其間那個扶著他的人,一直站在這堂主的身旁,面上神情又是緊張、又是擔憂,同時不住的四處張望。
周圍夜色深深,街道上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堂主緩緩睜開眼睛。
剛才扶著他的人臉上頓時有了喜色,立刻低聲道:「堂主,你沒事吧?」
那堂主苦笑一聲,在他眼裡,自然不會把身旁這人,與那些普通堂眾相提並論。
「哎!」
這堂主不由微微嘆息一聲,道:「我剛才去盤絲嶺打探消息時,還沒有去到她們盤絲嶺呢,就被盤絲嶺里的妖精攻擊了,差點就回不來了。」
堂主旁邊那人面色大變,吃驚道:「這些盤絲嶺的妖精,又是跑出來到處作案了?」
只見這堂主恨恨道:「嗯!這些妖精占著盤絲嶺還不知足,不時的跑到盤絲城裡來擄掠青壯的男子,還真是想把盤絲城的男人給捉盡了才甘心。」
「那堂主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呀!」旁邊那人忍不住問道。
「我本不想理會它們的,但還是讓它們發現了我的蹤跡。」
「無奈,我只能是和周旋,但是那幫妖人裡面,竟然有四五個修為和武修都比較高,而且還會什麼陣法,厲害得緊。」
「這不弄到最後,我實在是無力苦戰下去了,我只能是施展本派的逃命絕學『盤絲血影』,這才強行衝出!」
雨非陽一聽這堂主說出這一招『盤絲血影』之後,不由想道:「這人難道是東吳國里盤絲派的人?他怎麼會來這裡的,這裡也不是東吳國境界呀!」
而這盤絲派堂主旁邊的人,更是臉上神色一變再變,『盤絲血影』此乃是盤絲派有名的耗血逃匿之術。
凡是施展此術的話,必須要消耗體內大量的鮮血方才能奏效。
此術一經施展,血耗量必須要耗掉體內三分之一鮮血不可,但是在耗掉這些鮮血的同時,能在瞬間大大的增強逃跑的修為。
但事後反噬之力卻是極為可怕,修為大損自不必說,只怕還折損這人的陽壽。
怔了片刻,這堂主旁邊之人才回過神來,向著這堂主問道:「堂主,那如今我們做何打算?」
那堂主面色凝重,沉默片刻,恨聲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待天亮之後,我們立刻向盤絲嶺深處再去打探消息,掌門已經有令,讓我們『錦衣堂』先行到盤絲嶺打探這寶物的下落,如果不能完成這任務,你也知道我們的下場。」
站在堂主旁邊的那人不由面色大變,忍不住道:「堂主……」
那堂主手一揮,將那人的話頭擋住,知道你想說什麼,道:「張野,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
「但如今我們撤出盤絲嶺話,勢必要死在盤絲派的法度之上,如果我們潛入盤絲嶺,或許我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那個被喚作張野的人,怔怔望著這,見他蒼白面色中兇狠之色卻更加濃重,料到已經勸不回來。
只得慢慢站起身,仰望黑如墨色的天際,在心裡輕嘆一聲。
這個位於中原神州和東吳國兩處交界之地,有一座名喚作盤絲嶺的山脈,山脈深處里有一個盤絲洞。
而盤絲嶺方圓達幾百餘里,連綿不絕,自古人煙罕見。
而這盤絲嶺山脈又分作兩層地界:一是外嶺,屬盤絲嶺的外圍,占去盤絲嶺山脈十之七八土地。
其中無底泥坑密布,毒蟲極多,但對於修道之士來說,卻並不放在心上,只要小心不踏錯,也並無大礙。
但是這外圍卻有一層厚厚的瘴氣,它擋住了人們進入盤絲嶺山脈的所有道路,那裡是終年被劇毒沼氣圍繞的地方。
如果對地形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會死在這重重迷霧的瘴氣里,根本就沒有機會能進入那盤絲嶺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