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太上
玄都也有些意猶未盡，道：「是啊，老師這便成道了。」
跟在老子身邊，他一路走來，學到了無數大道至理。
大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玄都卻從老師的言行中得悟無數大道顯化。
老子行道，亦是傳道，一言，一行，莫不外乎，皆道也！
這一對師徒，是兩個道痴。
老子尚且需考慮天地諸方，因為他是玄門執掌。
玄都只會比他老師更痴迷於道，因為有老子在，他便不用操心天地大劫，不用擔心無法無道可學，他只管一心一意，沉迷於道中，道外，一切皆有老師在。
這大概是他們與天地間大能最不同的一點了。
別人都是為了成道而求道，老子和玄都是為求道而成道。
因為成道之後便有更多的道可悟，可學，可行，至於成不成道的，也無所謂了，隨手為之。
蒼穹之上，元始一行，走得天雲中，聲勢浩大，卻無一人來見。
元始也不在意，他不同與老子，傳道眾生，他是來傳授天意，感悟天道的。
老子從微小凡塵中，觀眾生，入得紅塵萬丈，也出得紅塵萬丈。
元始高居天穹之上，觀眾生，站的高高在上，看的也是高高在上。
大道之間，並無高低之說。
至於通天，比起兩個兄長，就是一個異類。
道人孤身一人，仗劍走天涯，若得天地美景，得天地奇觀，便興之所至，對景舞劍，劍道萬千，在他手中如潑墨揮毫，書寫大道種種，無論高低貴賤，無論有靈無靈者，皆可觀道。
即便是老子，傳道也講究一個道緣，而通天則是一個隨心所欲，無法無天。
法，不可輕傳，道，不可輕語。
在通天眼中，便是虛設。
一切條條框框，一切規矩束縛，通天都不在乎。
如果是老子身上擔的是責任，需為玄門周全責任重大，元始就是活得尊嚴，大道尊嚴，盤古尊嚴，天道尊嚴，所以他只能高高在上。
而通天，只是他自己，只為自己而活，肆意揮灑天地光陰。所以他最年輕，他最年少，或許便是盤古對於自我的渴望。
通天傳劍道，走天涯，得他道者，不知有千人萬人，他傳得是逍遙大道，教的是眾生該當做自己，不必委曲求全，不必模仿他人，不必諂媚迎合。
既生於天地間，就當不枉此生緣。
通天走到了東海，無數散修恭迎。
就連海中一隻金鰲亦來迎之，求問大道。
通天笑答：「你先天有缺，成道渺茫。但我亦有兩條路為你一爭那一線道機，一條便是投身不周，化石為山三千元，便可得金石完全，斬屍可行。」
金鰲面色發苦，不周太危險了，而且三千元太久。
「敢問聖者，第二條呢？」
通天笑道：「沉入東海，化為海島八百元，以無盡汪洋水行反哺金石本源。」
金鰲面上沉思片刻，道：「小獸願選第二條，沉東海化島。
若聖者不嫌棄，小獸願作您一處道場，一償還指道之恩。」
通天聞言，輕笑一聲，「好！既你有此心，我便助伱一助！」
通天對東海一禮，道了聲：「打擾了！」
話音落下，通天從背後取出青萍長劍，揮劍斬東海，青萍斷萬萬里之光，一處無水之穴出現。
「你且沉於此處吧！」
金鰲拜謝，決然化為一隻九千萬里廣的巨鰲，沉入海底，化作一島，連通水脈滋養本源。
通天感嘆，：「世間生靈求道，皆是九死一生，只為爭那一線，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憐無數生死悲歡，又有幾人知？」
不周山上，元始止步於此。
九龍沉香攆降落，元始率眾弟子走上不周，他再尊貴，也不會坐著攆駕浮過不周山。
南極仙翁、白鶴童子、雲中子、十二金仙跟在師尊身後，一言不發。
實在是元始臉色有些嚇人。
他們從未見過，面帶悲哀的元始，他們敬愛師尊，卻也畏懼師尊。
元始是一個合格的老師，十數位弟子無人不尊不敬不愛不畏他這個師尊。
玉清一脈，尊師至為理性，至為規矩，上清一脈尊師敬師卻少了一個畏，通天在弟子眼中亦師亦友。
太清一脈，只玄都一人，老子在玄都眼中就是他的老子。
元始走上了二十八天的不周，揮手道：「你們不必跟著了。」
眾弟子稱是，廣成子小心道：「師尊莫要太過傷心。」
元始點點頭，走上不周之巔。
元始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也沒有再板著臉，端起威嚴，他向來挺直的脊樑彎了下來，他向來最重儀態鬢髮已散，他向來不苟言笑的面容已滿是悲哀。
站在這裡，他可以俯瞰整個洪荒。
他站在了盤古大神的脊樑上，他是盤古元始，他承擔了盤古的尊嚴，面對三千神魔的威嚴，面對鴻蒙大道不屈的威嚴，面對天地寧死不悔的威嚴。
不周之巔的風很大，不周之巔的星空很美，億萬星辰環繞如同一個宇宙懸掛不周，舉手可摘星辰，日月在不周兩側，東升西落，星辰顆顆浩瀚星海是對不周盤古的億萬歲月的陪伴。
元始站在不周上，他仿若便是盤古，其實他本就是盤古，盤古三清。
他註定是高高在上，因為他是盤古最後的威嚴，不是他選與不選，做與不做，而是生來註定。
沉寂無盡歲月的不周之靈被元始喚醒，盤古意志最後一次顯化天地，盤古生靈不曾喚醒，深居數百元會的盤古巫族也不曾喚醒，只有盤古元神的三清。
元始走上了不周，不周被他喚醒，不周之靈融入了元始身中。
天開始下沉，地開始上升，天地合，山海平，洪荒歸於混沌，混沌如雞子，一位巨人手持神斧，開天闢地，長發飄揚，鴻蒙為之顫抖，天地之始，鴻蒙之終，都是祂盤古。
元始醒來，一場大夢歸去，不周之巔留下了元始之淚。
天地冠名，天道加持，如黃袍加身，又如王者冠冕，天地敕令，「元始天尊」！
流金道印敕令降落，天地眾生有感。
元始親自束起鬢髮，衣袍冠正，他的脊樑再次挺直，仿若不曾彎過，他的面上重現威嚴，仿若沒有過悲傷，他的眼中蘊含天仿若不曾流過淚水。
東海之畔的通天，回首崑崙，沉重的喚了聲二哥。
首陽山上，老子輕笑，一切道在他眼中，都是同一，該是他為元始高興。
老子站在首陽山上，傳告眾生：「敬告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吾為盤古三清之首，老聃。
今在首陽山，立下眾生教派，曰：人教！
以教化天地有靈眾生，以順應天地有序衍生。
吾為人教教主，太清！
吾自道祖三屍大法領悟，得大法，曰四屍！
吾斬善屍為陽君，惡屍為陰君，本我屍老君，第四屍太上！
三屍合道，太上忘情，執掌玄門，於三十三重中開闢大赤天，為玄門祖庭！
吾以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為鎮壓氣運之寶，人教立！」
話音落下，天地起玄黃，中有四人出。
陽君陰君老君合一身，三屍合道證混元，太上忘情登三十三天，立大赤天。
玄黃功德垂落，老子一步步登上太陰太陽太極之巔，兩儀太極大道顯化為大道長梯，自天道初立後便再也不曾出現過的大道之梯。
不過，證得卻是混元大羅金仙！
天地聖位加身，老子成聖！
這一刻，洪荒天地，太極陰陽大道長又長，闊又大。
成道之前，是人因道而尊，成道之後，是道因人而升！
太極大道與造化大道並列一齊。
天地聖象降臨，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人道恢弘氣運併入道門氣運，道門氣運大興，三十三天大赤天，玄門祖庭高居眾生萬道，越過巫妖。
天地間各位大能都被震驚了，被老子的驚才絕艷所驚。
不同於女媧的造化慈悲造人族，老子以學生之者超先人之師，創天地四屍，道德之高，更盛鴻鈞！
若是老子早出世一紀元，那麼天地只怕便沒有鴻鈞道祖了！
西崑侖，西王母失神失語許久，她嘆息一聲，終究是比不得盤古三清。
身前，嫦娥震驚過後便是惶恐，她再次求道：「還請王母娘娘助我一回！」
王母嘆息，：「起來吧，孩子。你家老星君與我乃至至交，我自然會幫你。
可你身為九天月神，何苦為了一個大巫，趟入巫妖？你姐姐已經入劫太深，無力回天。
可你還尚有機會，若你們姐妹二人都生意外，我如何向天外的老星君交代？」
嫦娥堅定道：「只要能救他一命，我便是大道盡失，也願意。」
王母無奈道：「罷了，終究是痴男怨女，一場劫。
這枚不死藥，乃是我蟠桃靈根初代極品之果，當年受妖祖玄法，誕生天地異象，生死難滅，故曰不死藥，它的功效造化難容，或可助你！」
嫦娥欣喜不已，「拜謝王母娘娘，娘娘大恩，嫦娥比銘記在心。」
王母搖頭，失笑一聲，：「我左右不過縮於深山，想來此生也不會有什麼大造化大了。你且顧好自身才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