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柔寡斷！

  這四個字，從顧長青的口中說出，堪稱驚世駭俗。

  無需多說，眾人都知道，此話指的是誰。

  通天！

  不錯！

  正是自家師尊，通天聖人。

  換句話說，此時顧長青就是在說通天聖人優柔寡斷。

  須知，這四個字，通常與女子心性聯繫在一處。

  這麼想來，顧長青豈不是在說自家師尊女子心性？！

  炸裂！

  太炸裂了！

  古往今來，有誰敢對聖人評頭論足？

  那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殊不知，世間億億萬蒼生，哪怕是在背後，也不敢妄議聖人，唯恐招來聖人的雷霆之怒，落得個身死道消，灰飛煙滅的下場。

  就更不用說，顧長青是直接當面說出口了。

  霎時間，偌大的截教之中，空氣都仿佛停滯。

  死寂無聲！

  落針可聞！

  眾弟子面色震驚而恐懼的看看顧長青，又看看通天聖人。

  如此壓抑的氣氛，比此前老子發怒，還要更甚。

  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通天也面色古怪的看向顧長青。

  「你......你說為師優柔寡斷？！」

  通天面色平靜無波，一如既往的冷厲，看不出悲喜。

  但事實上，他心中卻有些哭笑不得。

  想他堂堂通天聖人，一柄青萍劍，威懾世間億億萬生靈。

  因此，在眾生的口口相傳之中，通天也向來是殺伐果決、霸絕寰宇，凌厲無匹。

  通天倒是第一次聽到，竟然有人評價自己為「優柔寡斷」。

  而且，還是從自己的弟子口中。

  故而，通天並沒有發怒，反而饒有興致。

  本座倒要聽聽你小子怎麼說。

  另一邊。

  顧長青依舊是一副大醉的模樣，躺在洞府之中，雙眸微閉。

  每一次呼吸之間，都有濃重的酒氣噴薄而出。

  儘管如此，他還是下意識一般的摩挲著手邊的酒葫蘆。

  而後，「咕咚...咕咚...」，又是幾大口美酒入肚。

  「嘿嘿，難道不是麼？」

  隨後，顧長青再一次語出驚人。

  此話一出，多寶等人的臉色，忍不住又一次大變。

  好傢夥！

  越來越逆天了。

  這小子不僅直接承認了，自己就是認為通天師尊優柔寡斷。

  甚至，言語之中，還敢反問聖人了？

  這是真的口不擇言了。

  眾人回想起來，哪怕顧長青昔日以各種頂級原料釀酒，行事瘋癲古怪。

  但也沒有這一次，來的更加驚人。

  昔日之舉，只能說是敗家子、暴殄天物。

  但如今日這般，一而再的挑釁聖人威嚴，就是純純的作死了。

  多寶來不及多想，當即上前，為顧長青打圓場道：

  「呃......師尊息怒。」

  「長青師弟今日是真的喝醉了，不省人事。」

  「這才如此口不擇言，還請師尊饒恕他這一次吧。」

  身為同門，且多寶對顧長青的看法，早已徹底改觀。

  他不願見到顧長青被通天師尊懲罰。

  因此，一上來便直接開口求情。

  然而，聽得多寶的話，通天有些愕然的看向前者。

  「息怒？誰說為師動怒了？」

  一句反問，讓多寶，乃至金靈、三霄等人，都當場懵逼。

  啊？

  師尊這都沒有動怒？

  不對，應該說師尊這都不動怒？

  好嘛！

  看來我等還是小看長青師弟在師尊心中的地位了。

  自己這番求情，倒是顯得有些多餘了。

  一時間，多寶滿是羨慕嫉妒恨。

  長青師弟的這般待遇，也太讓人眼熱了。

  且說通天。

  顧長青第一次說出「優柔寡斷」這四個字，他還能認為是醉後的胡話。

  但再聽得顧長青的反問，通天就不由得不多想了。

  難道，這小子是意有所指？

  通天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他以截教教主的姿態示人，可謂高高在上，無人膽敢冒犯。

  如果非說他有些優柔寡斷，那麼也只能是對自己的兩位兄長了。

  畢竟，三清之中，通天可謂是最重情重義的一個。

  以往，哪怕是老子元始處處貶低截教，輕視截教弟子，通天為手足之情而考慮，也從沒有在老子元始的面前，展現過強勢的一面。

  這便是三清最大的不同之處。

  看似霸道凌厲，不近人情的通天，才是最感念三清情誼的那一個。

  相反，老子元始平日裡一副威嚴莊重的姿態，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才是最心狠手辣的存在。

  仔細想來，或許顧長青言外之意，指的就是此事了。

  想到此，通天搖頭失笑。

  他索性也絲毫不顧形象的，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顧長青的身旁，任憑聖人長袍染上了灰塵。

  拎起顧長青的酒葫蘆，灌下一口美酒，通天長舒一口氣。

  而後，這才開口說道：

  「為師知道，你們那兩位師伯，昔日裡總以貶低截教，抬高人闡二教為樂。」

  「你等眾弟子的心中，也積攢了頗多的怨氣。」

  「但我等三清，同為盤古元神所化，這是何等難得的手足之情？」

  「因此，本座顧念此中情誼，這才處處忍讓，倒也說不得是優柔寡斷。」

  這一幕，直接看呆了眾人。

  身為聖人，卻與弟子同飲一壺酒，且放下聖人的姿態，毫無顧忌的坐在了顧長青的身旁。

  通天此舉，已經不是一個師尊訓誡徒兒的姿態了。

  倒更像是同輩之間的談心。

  此等無上待遇，還有幾人能得？

  普天之下，或許也就只有酒劍仙一人而已。

  同時，通天的話，也讓多寶等人動容。

  原來，自家師尊一直都知道他們心中的鬱結。

  只是，說到底，還是那一句話，怪也只能怪自家師尊太注重三清之間的情誼了。

  但這也不能說是錯。

  一時間，眾弟子紛紛露出理解之色。

  但就在此時，顧長青又一次語驚四座了。

  「君子愈讓，小人愈妄......」

  這短短的幾個字，讓眾人剛剛落下去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小人」二字，實在是太重了。

  不僅是多寶等人，此刻就連通天，也面色一凜，不由得露出慍怒之色。

  不管怎麼說，三清也是同門。

  顧長青卻用「小人」二字，來形容人闡二教，屬實有些過分了。

  但還不等通天開口說什麼。

  只聽得顧長青繼續含糊不清的嘀咕道：

  「豈不聞...仁義豈有常，肝膽反為賊？」

  這一句話，讓通天如遭雷擊，直接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