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金蟬問佛,西方宏願盡虛妄

  此葬非彼藏!

  李桐的話語一出,頓時讓眾仙為之一滯。

  這,又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片刻之後,他們就反應過來,方才應是他們聽錯了,此番李桐要講述的人名為三葬,而非是三藏。

  一時間,摘星樓里安靜下來,眾多聽客看著高台上的說書人,心裡思量著這區區一字之差中,所帶來的深意。

  葬!

  這般戾氣以及凶機之盛的字,一般人可不會把它放在名字之中啊。

  天蓬元帥方才心中不經意的閃過一絲的奇異感覺,有點像之前聽到齊天大聖孫悟空名字時的怪異觸動。

  直讓他心頭泛疑,面露驚奇的看著李桐。

  不過這也是片刻之間的事情,他本身對於三葬這個名字倒是沒有什麼太多的看法。

  畢竟無論怎麼說,其是西方教之人也好,亦或是其餘什麼道人也罷,都是異域的存在,和他干係不大。

  此時聽來,也是因為李桐的講述,讓他湊個熱鬧罷了。

  並不會讓他太過深入,帶入現實之中,

  但不知怎滴,身體上不知名的感覺總是讓天蓬元帥背後一寒,有些驚俱之意升起。

  大天尊也在皺著眉頭思索。

  葬不葬的和他干係不大,不過祂卻是最見不得和西方有關的人成為李桐口中的大神通者。

  縱然那人是異域世界的存在,但不喜就是不喜,沒有什麼理由。

  那些性情乖戾的妖族成員,自然就是更不能認可了。

  從隱居之地聞名而來的白澤妖王心中,和他們一般同為妖族的齊天大聖,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屬於西方教的師傅?

  雖然他心目中妖皇只有帝俊與東皇太一,但從李桐口中得知孫悟空的存在之後,他亦是對其心生敬佩。

  反正都是妖族的,雖然並非一界存在,但依舊是讓妖族的威名響徹諸天。

  但可能和西方教拉上關係的人,憑什麼做他們妖族強者的老師!

  此時李桐出言,倒是讓他們心中舒緩很多。

  不管這三葬如何,不和那把他們當做坐騎的西方教有關係就成。

  眾位聽眾心中各有所思,繼而紛紛將目光投向李桐。

  等待著他的解釋。

  李桐開口:

  「早在三葬還不叫三葬的時候,他還是靈山中的一個小沙彌。」

  眾人乍聽此言,儘是皺眉不已。

  果然,想了半天這人還是於那西方教脫不開干係。

  唉!

  眾人心中嘆息:「希望這個西方沒有洪荒中的西方教那麼無恥吧!」

  他們忍耐下想要不吐不快的心思,繼續聽了下去。

  但,隱藏起面容的接引、准提二聖,卻是在冥冥之中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接下來的劇情走向,恐怕不會如他們的願。

  李桐沒有理睬他們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

  「金蟬打小便生活在靈山之中虔誠拜佛,但不同於其他的僧人,他的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一日見佛於前」

  「我問佛啊,你說你證得無上菩提之時,所居住的地方,具有無量不可想的功德與莊嚴,沒有獄、餓鬼、禽獸、蜎飛蠕動之類,三道眾生不復墮惡,但為何靈山之下餓殍遍地?」

  「我問佛啊,你說你作佛時,十方世界所有一切眾生,往生到你的極樂國土時,都具足永遠不變不壞的身體,但為何西方大地白骨成山,血肉做河?」

  「你說你做佛時,願自己的光明不可限量,普照十方一切佛剎,光明絕對超勝一切佛光,勝過日月的光明千萬億倍,但為何靈山的光芒從不曾普照西方大地分毫?」

  「我問佛啊,你說你做佛時,你的壽命無量,靈山億萬生靈壽命也和你同樣的無量。」

  「可為何靈山腳下叩首之人,每日都不曾斷絕的在倒下?」

  年幼的金蟬足足向佛陀提出了四十八問,真心實意的等待著佛陀解答。

  可是,卻只是引來了一片冷靜至極點的沉默。

  佛無言,故不可答。

  眾多仙神聽聞這般疑問,似是想到了什麼,然後皆是愣住了。

  思來想去,他們怎麼說就是這麼熟悉呢!

  李桐口中金蟬所提的問題,不就是當年西方二聖為了成道,向天道發下的大宏願嗎。

  遙想上古之時,西方教二聖見到女媧以造人功德成聖自是羨艷不已,但卻是無法模仿。

  後來又見三清接連以立教之法證道生成,於是效仿他們建立了西方教。

  可能他們自己覺得大家同為鴻鈞的弟子,都學到了斬三屍之法,都得到了鴻蒙紫氣,那三清能做到的,他們自然也能。

  不過他們沒想預想到的是,雖然大家走的都是同一條路子成聖,但內在條件卻是完全不同的啊!

  太上創立人教,雖然他只有一個弟子,但卻是以人教的名義,傳下了金丹大道,讓芸芸眾生可以修行。

  故而獲得海量的人族氣運加持,所以他成聖了。

  而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走的就是另外一條路子,他們教統不是孤家寡人一個,有著無數赫赫有名的弟子氣運勾連,所以方才順利證道成聖。

  那西方又有什麼呢?

  光憑那貧瘠的西方大地,別說氣運了,便連凡人弟子他西方教都不好誆騙,更何況還要由他們兩個人來分。

  所以在接引、准提效仿三清證道路子上,出了差錯。

  還好這兩人心思敏捷,向天道做了保證,發下了四十八道大宏願。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兩個用四十八頁的未來藍圖,誆騙了天道謀求了一個天道聖人的職位。

  並且保證,在坐上這個位置之後,一定把地方建設好,做大做強。

  這個事,在當時也是成為了洪荒中的一陣笑談。

  但誰能想到的是,那方名為黑神話的世界裡,竟然也有和這個四十八道大宏願類似的東西。

  只不過不是從佛陀口中說出,而是從那小沙彌口中道來,竟然還似靈魂拷問一般,直接將這金身大佛給問的啞口無言了。

  你說,這又是什麼事?

  在座的凡俗聽眾可能品不出其中的味道,但那些仙神們可不傻啊!

  他們略一琢磨,就是恍然大悟了,這說明那方世界的佛根本就是在胡謅啊!

  這說的天花亂墜的四十八大大宏願只是他們用來誆騙天道的東西,用過之後就棄之腦後,根本就沒有將之實現的意思。

  這方世界的西方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騙子啊!

  緊接著,這些仙神們就不由的思緒發散開來,聯想到西方靈山中的那兩個聖人,當初情急之下發下的那些大宏願,怕不是也在誆騙天道吧!

  不然的話,那些宏願里誇張的言語,如何能實現?

  這般想著,對於西方那二位的鄙棄就更是多了幾分。

  不過像是這般想,無數仙神心中還是不由的佩服這兩個人,竟然連天道都能騙,他們當初要是也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無數會元過去了,還是一個大羅,不上不下的。

  不提這些仙神們發散的思緒,聽著李桐緩緩敘說的接引、准提二人,神色漸漸變得不好看起來,隱隱笑意沒有消失,只是僵硬的掛在臉上。

  於此同時,他們在隱隱之中似乎感覺自家身上一涼,像是失去了什麼

  台上,李桐繼續。

  「這一日,佛陀講經,坐下菩薩儘是認真聽講,但身為佛陀弟子的金蟬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個瞌睡!」

  眾人一愣,旋即釋然。

  這還用說嗎,這些口稱自己是佛的偽劣存在,連他們自己發出的宏願都不能解釋的清楚,並且實施下去。

  那現在再去聽他們口中所謂的真經又有什麼用處呢?

  不過是更添幾分迷茫罷了。

  「但,若是明目張胆這樣做的話,金蟬怕是要被那佛陀針對了。」

  「是極,那方世界的仙神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金蟬怕是沒什麼好下場了。」

  因為洪荒中西方二聖的緣故,眾仙神們本來就對西方教沒有好感,此時聽聞那異域中西方教所做惡事,便是厭惡起來。

  而現在看著眼前流轉的換面,體味著金蟬的故事,卻是漸漸的對這個小沙彌升起了一點別樣的看法。

  他,同別的僧人不一樣!

  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意思的人,故而他們也不希望這小子很快的就死去。

  所以眾人此刻也通通都是帶入了其中,仿佛在這一刻自己就是那佛前眾多僧侶中的一員,在聽那佛陀講述一些沒用的廢話。

  不想聽,卻無可奈何。

  看著那別具一格的金蟬,自是升起幾分喜歡來。

  於此同時,李桐語氣一轉。

  「然後」

  他似是嘆息的一下,低沉的說道:

  「然後他就被輪迴轉世了,佛陀認為他身上的問題太多了,根本不足以達到他的預期。」

  「於是,便讓他去輪迴,去凡間磨練他的佛性,直到他明悟真正對於佛的虔誠,也就是他成佛之時了。」

  聽到這,眾人竟然是緩緩頷首,似有幾分同意的樣子。

  雖然對於這所謂的佛將金蟬強行輪迴的手段有些不恥,但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很常見。

  便是他們門下弟子,根骨不夠、道心不堅之輩也是比比皆是,只能通過這種一世又一世的輪迴,來磨礪道心,明悟真我。

  但同時,也是有些疑惑。

  他們坐下弟子輪迴歷劫之時,無論如何都已經是有修為打底,最少也是元神成就。

  如此方能在一次次輪迴中,真靈不昧尋回自我。

  如此方能在一世一世的磨礪中,鑄就出一顆萬分堅韌的問道之心。

  可這金蟬還是個小小沙彌,都沒有開始修行,根本就本有任何的修為在身,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元神!

  沒有元神,意味著他就無法回憶其前塵往事,無法知曉為了什麼而輪迴。

  也就意味著,每一世輪迴都是重新開始,都是在做無用功!

  就算前一世有了再多的感悟和收穫,但也不能積累到下一世中,這樣做,圖了個什麼?

  一時間,眾多仙神眼睛微眯,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至於內里究竟隱藏了什麼,他們此時也無法猜測,恐怕只有將金蟬打入輪迴中的佛陀以及說書的李桐方能知曉。

  但在他們的感覺中,這所謂的輪迴恐怕不是為了讓磨礪金蟬,更像是要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來洗鍊掉什麼東西一般。

  洗鍊掉什麼?

  難道說,對佛的質疑?

  伴隨著他們的疑問,李他能夠繼續講述著。

  眾人的思緒和眼前的畫面,逐漸的帶入到金蟬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當中。

  第一世。

  金蟬命中注定就是佛門中人,轉世也不能逃脫這樣的命運。

  這一世他依舊是一個小和尚,出生之後就被家人棄養於寺廟門口,被僧人收養,打小就是個和尚。

  上一世的記憶不復存在,只是依舊按照同樣的軌跡發展,他同樣擁有一顆不同尋常的佛心。

  十八歲那年,他向師傅直言:

  「我要學的你教不了我。」

  「此去靈山,問佛!」

  於是,他走上了西行前往靈山的道路。

  一路所見儘是衰敗,屍骨成山,災民遍地,他們連逃避災難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路邊緩緩倒下,慘不忍睹。

  金蟬呆愣住了,這於佛經中靈山腳下儘是樂土的描述並不一樣。

  愈是靠近靈山,情況便越是惡劣。

  甚至於,出現了易子相食的悲慘場景,和經文之中靈山的想比,完全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天上的禿鷲呼嘯,傳來嘎嘎叫聲。

  遠處靈山神光普照,仿若高高在上的天神居所,不落人間。

  金蟬心中迷茫,一路所見與心中所學產生了巨大的衝突。

  便在這時,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異像,靈山的萬丈佛光中有大佛顯化,傳來宏大佛音。

  「金蟬,你既為佛門弟子,當效仿佛陀,割肉拋血,以救凡俗。」

  現實與心中理念產生衝突的金蟬臉色蒼白,但當他聽到這般的言語時,心中仿佛是響起了一道聲音:

  「是啊,即為佛門弟子,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割下自身血肉,拋向蒼天,餵食禿鷲,只為救下那不遠處的災民。

  最終,荒蕪的平原上只剩下了一具乾淨潔白的骨架。

  無人知道,他叫金蟬,此行去往靈山,是為問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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