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歲月如刀

  天光落下，不管是站在天空的，還是站在地上的，放眼，皆是屍體。

  天地孤寂，山河破碎，活著的太少，死了的太多。

  便是完整的太古，上古神山，也只剩下了一座。

  洪荒，真的只剩下了洪，和荒，屍山血海，無盡荒涼！

  天地還好，人，卻是沒了！

  家，也沒了！

  幾位苟延殘喘的老祖，零落各處的天地大能，大神通者。

  散落的寥寥無幾的族群。

  都成了茫茫天地間的點綴！

  一個個拖著殘軀，滿目蒼涼！

  這樣的洪荒，這樣的他們，都有些認不得了。

  無量量劫之後，剩下的真不多。

  神魔如此，洪荒亦如此。

  接下來，他們都會進入漫長的療傷期，療傷。

  身上的，和心上的，心傷。

  至高神魔退走，退出了洪荒。

  沒有剩下的，因為都死了。

  天外混沌大世界進入洪荒的神魔，除了他們，都死了。

  兩千中千小千世界的神魔，也退走了。

  他們，想家了！

  最後的無量量劫，打破了他們與洪荒之間的表象。

  好在是，都結束了。

  他們想回家了。

  這裡，畢竟不是他們的家，不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

  此次回去，他們很多恐怕都不會再來了，也許永遠都不會想再來了。

  神魔退場。

  洪荒更寂靜，也更寂寥了。

  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一個聖地！

  眾峰高起，遺世獨立！

  黃中李耀眼，碧竹青翠。

  火棗燃燒，龍虎山生機勃勃，還有麒麟祖根紮根其中。

  天地靈根，好像也都長在了這裡，長青的樂園。

  紅雲來了，火棗靈根也暫時紮根在這裡！

  這裡生長最多的，便是它的子孫後代！

  帝俊來了，嫦羲來了，太一當然也來了。

  十二月沖了出去，沖向了自己的母親，父親，還有叔叔。

  月神在太陰星外，接到了丈夫后羿。

  一身月光為他洗去塵埃疲憊。

  龍力和小白，在尋找最後的族人，他們失去了父親。

  盤王護住的人不多，風蠱族剩下的也不多。

  封神榜上稀稀疏疏，昊天和西王母聚在了一起。

  天庭，應該還是要立的。

  這應該是第四次了！

  地府也有人活了下來。

  可惜不是十方大帝。

  也不是五方帝君。

  巫族算是滅了。

  人族，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大個子回來了。

  金燦燦的黃金力士，證道於無量量劫前。

  他和紅雲應該算是這無量量劫的最大贏家。

  他和那至尊終是沒打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他出身魔羅福地的緣故。

  吳天摘下了一顆黃中李助嫦羲恢復青春容顏！

  至於，帝俊，那是沒有的。

  帝俊能夠再次進入魔羅福地，還是吳天看在他女兒的面子上。

  至於好臉色，那是沒有的。

  帝俊當然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

  便是太一，也沒有。

  整個洪荒，上下萬古。

  就他這大舅哥還這麼活蹦亂跳，並且一指劫滅，庇護著這麼多小傢伙好好的活著！

  誰還敢在他面前放肆？也不能放肆。

  君不見，唯一活下來的兩尊至尊神魔，退走前，都向魔羅福地行禮。

  天外那兩尊也是。

  神魔兇殘嗎？

  兇殘。

  但便是最兇殘的至高神魔，也不願對他失禮！

  什麼因果？什麼恩怨？

  當他能隨手滅掉你時，什麼都得放下。

  不僅得放下，還得表現出足夠的尊敬！

  上下萬古，也就他俯瞰天地，屹立不倒！

  便是不周山，都倒了！

  而他，依然笑得出來。

  笑到了最後。

  這個最後，恐怕要成為永恆。

  看到他笑臉的人，都有些晃神。

  包括已證道成聖的紅雲。

  還有逃荒無盡歲月的嫦羲帝俊。

  他仿佛還在昨日，而他們卻度過了無盡歲月，無數紀元。

  他們都老了。

  而大哥，還如初見。

  嫦羲晃神。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揮著手倒退的大哥哥，那個笑得燦爛的少年！

  說著：「我會來看你們的！」

  嫦羲笑了，眼中閃過了淚花！

  她的大哥，這就是她的大哥啊！

  大哥還在，真好！

  嫦羲留下了，留在了西方，留在了九天。

  帝俊卻跟著兄弟離開了。

  他們先去了太陽星，帝俊去看了兒子，太一去看了侄子。

  然後，他們去了離火大世界！

  紅雲回到了東方。

  在九天，雲生之處，重凝道宮，火雲宮。

  在天道沉寂，聖人沉寂，地道舔舐傷口的年代。

  他便是東方唯一的主宰。

  這是他一個人的聖人時代。

  其餘聖人，都在閉關療傷中，包括天道。

  當然，老祖，大能，大神通者，也都隱而閉關。

  所以現在的洪荒，好像除了屍山血海，什麼都沒有。

  當然，魔羅福地除外。

  魔羅福地不僅不死寂，反而很熱鬧。

  黑羅屁股後面跟著一個小尾巴。

  是小葫蘆。

  出來之後，它就不願意跟著母親回去了。

  其實它早已經長大了，就是還掛在母親身上，不願脫離，還在吃奶！

  鴻蒙葫蘆藤這個慈母也由著它，寵著它，畢竟這是最小的崽！

  並且這個孩子還差點夭折！

  就更令母親心疼了。

  還有愧疚彌補的心態！

  黑羅，小葫蘆，長青，小麒麟，那棵麒麟靈根也會變成小麒麟跟著它們奔跑玩！

  龍虎山的火棗蹦躂得更歡！

  草木精靈，草木樂園。

  這裡大概是洪荒生機最旺盛的地方了。

  就連第一都有了小弟，半截殘劍。

  它叫西方！

  吳天煉的劍，好像就它在無量量劫中殘存了下來！

  是因為它和它的主人西風上了玄黃舟！

  其餘劍，都碎了，碎在了無量量劫下。

  天地靈寶盡數應劫！

  靈根也是。

  活下來的都是例外。

  要麼是絕對的超綱！

  便是青桑最後都只剩下了一顆種子。

  十萬大山，更是不復存在。

  整個洪荒，好像都被無量量劫砍了一劍！

  一劍斬斷了先天，一劍斬斷了道途！

  洪荒被齊齊斬去了一節，再沒有高山了。

  好吧，兩座山例外，但頂天立地的那座，好像不是山，而是鼎！

  所以真正的山，就只剩下了一座。

  不是魔羅主峰，而是小天峰！

  小天峰高嗎？不高，但又最高！

  高出了天外，高出了三千混沌神魔世界。

  不是峰高，而是山上的人高！

  此峰主人最高。

  山高人為峰，絕不是虛言。

  天地內外，沒人比他高。

  天也不例外。

  悠悠歲月，無盡塵埃。

  洪荒從寂靜變得熱鬧，也不知用了多少時間。

  洪荒的生靈，種族，逐漸回來了。

  還有神魔。

  有天外的，也有兩千世界的。

  新的時代，新的紀元。

  時間葬下了逝去的一切！

  也沖淡了一切傷與血！

  逝去的，總歸是逝去了。

  小白又恢復了跳脫。

  龍力更加堅韌了！

  麒玉長大了。

  成了麒麟一族的族長。

  麟靈站在了弟弟身後。

  姐弟倆支撐起了麒麟一族。

  金蟬子回歸金蟬一族，脫離了佛教。

  如來和歸來的佛教門徒重建了靈山。

  天庭重立，地府重建。

  天地秩序在恢復。

  孔宣重建鳳族祖地。

  有鳳鳥回歸。

  妖族崛起，成了洪荒第一大族。

  人族回歸，卻是從頭再來。

  天道無極地，聖人都睜開了眼睛。

  他們看向的是天外一千大世界。

  一千大世界，除了有至尊存在的，都失去了主人，或者說第一戰力。

  六聖齊出，便是至尊神魔盡出，也攔不住。

  所以，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大世界。

  至於天道？

  祂也想進入。

  但祂又不敢！

  因為吳天，更可怕了！

  現在祂完全相信，吳天能抹除祂！

  所以，祂沒有敢作死！

  就像亂古紀元，被吳天鎮壓了一般。

  有些瑟瑟發抖。

  祂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不敢忤逆他。

  變得懂事聽話起來。

  即便，那人，什麼都沒說。

  祂也會小心翼翼的避開雷區。

  洪荒的靈氣無疑達到了一個絕無僅有的高度，甚至超過了太古，只有盤古一人存在的盤古紀元。

  因為，混沌神魔世界，幾乎有一半神魔都葬在了這裡！

  但洪荒生靈所能達到的高度，不僅沒有提升，反而更低了。

  因為跟腳，也因為大道都回歸了天地，更晦澀了。

  修道要求更高了。

  而資質，跟腳，卻越來越低了。

  其實，洪荒，一直都是如此！

  先天生靈之後，後天生靈，跟腳資質，只會越來越低。

  所以，後天超過先天，只能用奇蹟來形容，後輩超過前輩，只能用逆天，變態來形容。

  小白龍力他們，不僅有後天大補，數次逆天改命，還有時代的反覆，天地的大變。

  並且，他們都是極強大的初代嫡系血脈。

  他們的父親是白虎祖王和祖龍！

  孔宣也是。

  金蟬有盤王血脈和吳天先天風屬賦予。

  並且，他是他們那一輩中的第一蠱！

  也是風蠱族第一人。

  銀環差了些，不過先天大補之物也沒有少吃。

  所以他們的成就，不能說天經地義，但也有跡可循，有其根源！

  至於後來者，四重天便是他們無法跨越的鴻溝和天塹！

  老祖能從八重天突破到九重天。

  是因為時代。

  他們的跟腳，並沒有阻礙。

  天地靈氣很充足。

  後天生靈修煉很快，但一到達他們自身的資質上限，就停了下來，無法寸進。

  靈氣再多也無用，自身氣海，都如一個盆，一個碗，裝不下多少。

  洪荒在變弱。

  吳天卻看得更遠。

  他看到了末法在靠近，在走來。

  黃金力士提出要去搬運靈氣時。

  吳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阻攔。

  但他知道，結果都一樣。

  吳天看到了一個年邁的洪荒。

  天膜地膜都在老去。

  就像一個老人一樣。

  出氣多，吸氣少。

  靈氣在流失。

  並且會越來越快。

  終有一日，洪荒的靈氣會流盡。

  那就是末法。

  儘管現在還看不出來。

  因為天膜地膜有了大量的大道法則覆蓋。

  大道回歸天地。

  有龍鳳麒麟大道，有巫妖大道，有神魔仙佛大道，還有域外神魔大道。

  但修補的，終歸是修補的。

  老了，也終究是老了。

  只會往下，而不會回返。

  越往下越沉重，越往上越淡。

  可惜，很多人，都上不去了，也看不到了。

  限制他們的是境界，是壽元。

  至於混沌神魔世界，他想，也一樣。

  盤古可是最年輕的混沌神魔。

  他們比盤古都要年紀大。

  至於世界年齡，也不可逆轉。

  黃金力士回來，帶回了更多的地火風水。

  卻沒有功德。

  吳天的回答是：「不會有功德。」

  洪荒不會再有功德了。

  也不會再有天罰。

  無賞無罰，也無量劫。

  這就是現在的洪荒，和今後的洪荒。

  因為結果，已經註定！

  吳天坐看雲捲雲舒，風起風落，一紀又一紀！

  這一日，他忽然站了起來，走下了山。

  然後，他走進了一家咖啡館，人族的一家咖啡館。

  他選了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點一杯咖啡，其實前世，他並不喜歡喝這個。

  但今天，他卻想喝一杯。

  前世太小。

  今天，他夠年紀了。

  望著窗外，一葉知秋，一片黃葉落下。

  因為他想看。

  一個小姑娘送來了咖啡。

  姑娘青春靚麗，咖啡味濃郁。

  和想像的那般，一樣完美。

  吳天從窗外收回視線，對穿著青春靚麗的小姑娘笑了笑。

  小姑娘也對他笑了笑。

  吳天攪動咖啡。

  他望著牛奶在杯中變化，混合，消失。

  然後喝了一口，微微皺眉，放下。

  他還是不覺得好喝。

  但他喜歡攪動的感覺，還有坐在這裡看著窗外。

  寧靜悠遠。

  他好像長大了，回到了前世。

  吳天輕輕一笑，消失了。

  就像沒來過。

  只有被他攪動的咖啡，還在旋轉。

  末法到來。

  修士絕跡。

  滾滾紅塵，只剩下人了。

  妖？

  不可能有妖了。

  都在動物世界。

  仙佛化凡。

  道觀有，和尚也有，不過都是凡人。

  一切經文都化凡。

  沒有了靈氣的支撐，古老非凡道經佛經只會腐朽。

  幽夢老了，站在奈何橋上，是真老了。

  明月暗淡，太陽同樣不再熱烈。

  一個個老傢伙，都在老去。

  儘管很慢，但確實都在老去。

  曾經的昊天童子，如今的天帝，頭上都多了華發。

  陰陽老祖倒是不顯，因為他已經夠老了。

  鎮元子，鬚髮也不黑了。

  盤王老爺子倒還好。

  魔羅福地，則沒有什麼變化。

  一如昨日，昨日又如昨日，昨日又如昨日……

  星辰寂寥，天上總有星辰墜落。

  他們說是流星雨！

  有人許願。

  吳天只是一笑。

  其實，在他看來，是一個老人在脫髮，並且越來越稀疏了。

  快要露出頭皮了。

  后羿陪著嫦娥變老。

  東皇太一和帝俊，回來了。

  因為帝俊要回來，他更老了。

  嫦羲呆在九天，呆在離月亮最近的地方，卻沒有進去。

  十二月回家了。

  她有很多家，母親在的地方，小姨姨夫家，她長大的地方。

  還有很多小夥伴的舅舅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