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沈聽肆暫且在這具女子的身體裡多委屈一段時間,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她報復姜家的計劃,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等她復完了仇,他肯定是要收回自己的身體。
沈聽肆走出屋子,把正在院子裡編花籃的湯圓叫到身邊,在對方耳邊低聲吩咐了一番,然後道:
「去吧,就按我說的做。」
……
湯圓趕到王府時,是聽瀾出面接待,告訴她王爺不在。
她仰著頭問:
「王爺去哪兒了?」
聽瀾看著比他矮了快要兩個頭的圓臉小姑娘,頓了頓道:
「不知道。」
湯圓皺起眉,雖然她沒什麼證據,但她就是覺得這個一臉凶神惡煞的侍衛在說謊。
難道,九王爺是去見什麼人了,而且這個要見的人,還不打算讓她家小姐知道?
會不會就是那位楚姑娘?
不對,楚姑娘如今就住在文寧侯府,九王爺要去見她,必然要去侯府。
可她來的時候還沒聽說王爺駕到呢。
想到這兒,湯圓放心了些,又問道:
「侍衛大哥,你能告訴我王爺什麼時候回來嗎?」
聽瀾看著她憨憨的樣子,那句無可奉告本來就到了嘴邊,被他臨時換成稍顯和軟的語氣:
「不知道。」
湯圓鬱悶了,她感覺自己在和一個悶葫蘆說話,就是用力拍好幾下,才有那麼一丁點響,還是一句悶悶的「不知道」。
聽瀾見她的圓臉都皺了起來,低聲道:
「姑娘請回吧。」
湯圓用力搖頭,「不,我要留下來等著王爺回府,我們家小姐有很要緊的事要找他!」
聽瀾輕輕皺了下眉。
難道文寧侯府又出事了?
他叫來一個下人,讓對方把湯圓帶到裡面去坐。
等湯圓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外,他吹了聲口哨,便有一隻鷹隼落在他臂膀上。
旁邊的侍衛奉上特製的筆墨和信紙,他簡單寫了一句話後把信紙塞到鷹隼腿上的信筒里,再把鷹隼放飛。
鷹隼飛到了湛王府。
姜銜草就站在沈逾白的書房裡,看著窗外庭院裡的早春光景。
她身後的沈逾白仍在與他自己對弈,一邊落子一邊柔聲道:
「你懷疑楚玉漱?」
「嗯,她的身份非常符合我們要找的人,而且我用裝有姜懷珠頭髮的荷包試探她,明明她都碰過了荷包,可靜宜公主在把荷包拿回來給我的路上,卻被人調換了荷包。」
姜銜草回過身,沉聲道:
「若是她沒問題,怎麼會有人多此一舉做這種事?」
「確實。」
沈逾白嘴角的笑意變深,「我會想辦法在宮裡調查,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主導了這件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姜銜草垂眸思索了片刻,淡然道:
「順其自然。」
她不準備在短時間內試探楚玉漱第二次,因為荷包被換走已經說明了問題。
因為楚玉漱和她那邊的人一定已經有所防備。
她再針對楚玉漱的身份做任何事,都會是吃力不討巧。
畢竟靈魂奪舍這種事完全脫離了常理,她也很難找到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證據,證明「楚玉漱」只是被身體已經死去的姜懷珠占了軀殼,聽命於天命閣的一具傀儡。
但是,她不質疑楚玉漱的身份,仍然可以攪亂天命閣的計劃。
「現在皇后和太子不都疑心我想娶楚玉漱嗎?那我就讓她們的擔憂成真好了。」
姜銜草笑了一下道,「太子只捨得給楚玉漱側妃的位置,那我就拿出正妃的名分和他一爭高下。皇叔,你說侄兒能有幾分勝算?」
沈逾白剛剛拿起一枚黑子,聞言他長滿薄繭的指腹在黑子上摩挲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楚家會對九王妃的名分心動,但天命閣不會。」
姜銜草挑眉,「是啊,不知為何,天命閣好像特別不待見我,倒是很喜歡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他們似乎是篤定了,將來能坐上那把龍椅的一定是太子,而不是別的皇子。」
沈逾白抬起頭,妖異的雙眸靜靜地凝視著她。
明明他沒有主動釋放出惡意,但這雙看透了世間百態人心炎涼的眼睛,仍然給她很強的壓迫力。
她不動聲色地站著,任由沈逾白凝視端詳。
半晌,沈逾白低嘆一聲,然後帶過了這個話題:
「別說這些人了,皇叔也不想你真的娶了楚玉漱。」
姜銜草嘴角的微笑不變,她低頭望著那坐在左邊的俊美男子,輕聲問道:
「我不明白,皇叔為何不想小九兒娶妻呢?」
沈逾白也望著她,眸光里閃爍著足以讓女子意亂情迷的瀲灩笑意,「因為,皇叔不捨得小九兒。」
興許是他的皮囊太過冶艷,眼神又太過勾魂攝魄,「小九兒」這本來十分正常的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又過於曖昧親昵,這一瞬間,姜銜草的心跳都快了一拍。
她壓下這一抹讓她不自在的反應,咳嗽一聲道:
「小九兒不明白皇叔的意思。」
沈逾白彎著一雙笑眼,很好脾氣地和她解釋道:
「你不成婚沒有家室,那你最親近的人就是皇叔。但若是你成了婚有了王妃,皇叔反倒成了外人。」
這話聽得姜銜草都有些震驚。
因為實在是太曖昧過火了。
她要是不知道沈逾白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一定會以為這對皇室叔侄之間真的有點什麼不可告人的貓膩。
沈逾白停住了片刻,欣賞完了她臉上掩飾不住的複雜表情後,才笑著把話說完:
「皇叔就怕啊,我和小九兒之間的秘密會傳進別人的耳朵,畢竟你防著誰,都不能防著自己的枕邊人,若是一味冷著她也只會引人生疑,是不是?」
姜銜草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她笑著表忠心:
「皇叔放心,侄兒就算接近天命閣的人,也是為了復仇,為了完成皇叔的計劃。多餘的事,侄兒一件都不會做,更不會被他們策反。畢竟侄兒的秘密,可還捏在皇叔您手裡呢。」
沈逾白落下手裡的白子,然後道:
「用人不疑,我既然找你當盟友,自然相信你。
你可以用正妃的位置去和太子爭,儘管打亂天命閣把楚玉漱送進東宮的計劃,也不必怕爭贏了就真要娶楚玉漱,皇叔會幫你托底。」
「多謝皇叔。」
姜銜草要告退時,沈逾白低聲道:
「皇后的人去了一趟姜家,見了老夫人和侯夫人,應該是在拉攏姜家,讓她們為太子迎娶楚玉漱的事情出力。右相那邊也有了動靜,姜家的那位大公子,怕是也要重回官場了。」
走出湛王府時,姜銜草的神色有些陰沉。
她猜到文寧侯一回來,姜錦言很快就能翻身。
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所以姜家是以為,把過錯都推到姜懷珠身上,死了一個養女,他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嗎?
「王爺,這是聽瀾侍衛派人送來的信。」
姜銜草從小廝手裡接過信紙,看到上面寫的話後,當機立斷:
「回王府接上湯圓姑娘,然後去文寧侯府。」
她要見見她的「親人們」,那位一身謎團的楚姑娘,還有特地打發湯圓來尋她的沈聽肆。
這些人可都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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