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沈逾白答應了姜懷珠,會保她不死

  聞言,文寧侯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一瞬。

  聽瀾冷眼看著他道:

  「王爺只交代了要讓她們留在文寧侯府,又沒規定她們一定要以奴婢的身份留在侯府。既然侯爺不願意讓她們去伺候二小姐,而是要讓她們當客人,那也正好。」

  文寧侯回過神來,聲音冷沉了幾分:

  「文寧侯府向來好客,不會虧待任何一位客人。只是客人要在侯府住下,也必須守侯府的規矩。譬如說,客人不能在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後院。」

  聽瀾低嗤一聲,不慌不忙道:

  「普通的客人,當然要遵守主人家的規矩。只是這兩位姑娘,她們都是太后娘娘親封的七品女史。」

  聞言,文寧侯神色微變。

  他看向那兩個五官清秀看著人畜無害的婢女,怎麼都沒想到她們居然是有品階在身,被太后親封的女官。

  七品女史在女官中只是最末等,可太后親封就不一樣了。

  就是太后宮裡看門的狗,別人見了都要賣幾分薄面。

  「這兩位女史要住到侯府,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聽瀾看著文寧侯,冷笑道,「難道太后的人到了侯府,也連侯府的後宅都進不得嗎?那你們侯府真是比皇宮的規矩都要大啊。」

  文寧侯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鐵青。

  半晌,他才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人,那本侯自然要禮遇有加。管事,快把兩位姑娘請入上房。」

  等管事把兩名女史帶走,文寧侯看著還沒有離開的聽瀾,強忍著心頭的火氣道:

  「聽瀾侍衛怎麼還不回王府向王爺復命,需要本侯送你一程嗎?」

  聽瀾伸手指向正被兩名僕婦推搡著的湯圓:

  「剛才忘了說了,這位湯圓姑娘因為忠心護主得了太后娘娘賞識,也被封為了七品女史。」

  「什麼?!」文寧侯難掩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史雖然只是七品,那也是正經的女官受封品階,太后居然就像不要錢似的,賜給了一個他府上的奴婢?

  這一定是九王爺搗的鬼!

  聽瀾語氣淡漠卻不容置喙:

  「這次王爺派我來,還有一件事要我做,就是請侯爺交出湯圓姑娘的賣身契。

  從今日起,她只聽皇家的命令,你們誰都不得違背她的意願,隨便使喚她,侮辱她。

  就像侯爺之前訓斥她是蠢丫頭的話,那都是在質疑太后娘娘看人的眼光,以後可都不能說了。

  侯爺若是不信,儘管進宮去覲見太后娘娘。但要是湯圓姑娘在侯府遭受了任何無禮的對待,王爺必然要親自上門來向您討要說法。」

  文寧侯聽著這話,久久不能回神。

  這個叫聽瀾的侍衛,在見了他之後口口聲聲提及的,都是這三個奴婢的事。

  甚至都沒有對他說一句,要對姜銜草好。

  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比起姜銜草過得怎麼樣,九王爺更在意的是能夠把這三個奴婢順理成章地安插進來,讓她們隨時監視文寧侯府的內務。

  文寧侯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果然,九王爺不是真的喜歡姜銜草。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個混帳只不過是在利用姜銜草,他真正盯上的是整個姜家!

  ……

  詔獄。

  沈逾白看著白紙黑字的供詞,嘴角微揚。

  他輕淡愜意的表情,就好像這張紙上寫的不是能讓整個朝廷都為之轟動的秘密,只是風花雪月的詩篇。

  而他對面躺在草鋪上的姜懷珠,卻狼狽得像一條死狗。

  「姜大小姐要是早點說出這些,又何至於受這麼多皮肉之苦呢?」

  沈逾白低聲說完,就帶著手下走出刑房。

  姜懷珠費力抬起頭,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啞聲道,「殿下,您答應過我……」

  沈逾白頓住腳步,微笑著回頭,「嗯,本王答應過保你不死,就一定會做到。」

  看到姜懷珠臉上的喜色,他的眸光涼薄。

  他答應會讓她活著,可也只答應了讓她活著。

  這世上有很多種活法,有人活著享福,有人就是在受罪。

  不然也不會有一個成語就叫生不如死。

  沈逾白剛走出詔獄,就看到了等在門前的孫公公。

  孫公公向他行過禮,在他耳邊交代了文寧侯向皇上請命,要賜死姜懷珠的事。

  「文寧侯這麼做,就是想證明姜家是清白的,讓皇上不再追究此事。他還在私下聯合了眾多世家,讓這些人都以為,姜懷珠和天命閣的勾結,都是湛王殿下您自導自演。」

  說到這裡,孫公公不免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這些世家一直都十分忌憚您,覺得您統領的皇城司就是皇上要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刀,隨時都在為剷除世家勢力做準備。您今日對姜家下手,明日就能不會放過他們。文寧侯就是利用了他們的這份心思,煽動他們一起向皇上施壓。」

  沈逾白隨意般把玩著腰間的血玉,微笑著問:

  「那皇上的意思呢?」

  孫公公頓住片刻,低聲道:

  「皇上的意思是先在明面上平息此事,皇城司對天命閣的追查,還有對眾世家的監視都轉入暗中。至於姜懷珠,既然殿下已經從她手裡拿到了供詞,那麼賜死她也無妨。」

  他說完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逾白的臉色,生怕這位在戰場上霸道慣了的戰神王爺有任何不快。

  沈逾白的神色卻是十分平和,他滿臉贊同地點頭:

  「我和皇上想的一樣,這麼做才能讓皇城司的調查進行得更順利。否則這些世家聚在一起鬧事,反倒會讓事情變得棘手。」

  孫公公呼出一口氣,放心地回宮復命去了。

  沈逾白回到自己的住處,叫來了鬼面:

  「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一早賜死姜懷珠的聖旨就會傳到詔獄。所以今夜,某個不想讓姜懷珠沒命的人必然會出手。」

  鬼面點頭道: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按您的要求吩咐下去了。」

  ……

  當夜,詔獄。

  一道黑影閃進姜懷珠的刑房。

  她睡得昏沉,並未察覺到自己身前多了個人。

  那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袍之中的男人,只露出一雙森白的詭異眼睛。

  他悄無聲息地盯著姜懷珠,緩緩伸出乾枯的右手,在姜懷珠的眉心輕點了一下。

  奇詭的光芒從眉心沒入姜懷珠體內,她的整具身體都像是燃起的鬼火,泛著幽幽的綠光。

  睡夢中的姜懷珠皺緊眉頭,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想要睜開眼,卻聽到一道詭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睡吧,等你再醒來時,過去的一切都只是過眼煙雲,你會成為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