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跟蹤

  莫媽媽不知顧惜枝心中所想,她只是一個忠誠的奴僕,聽話做事罷了。

  於是她急忙點了頭,從懷中掏出一塊摺疊整齊的絹布,小心翼翼遞到了顧惜枝手中。

  「姑娘,你說這東西重要,奴婢就拿絹布包著,您看看。」

  顧惜枝先是走到簾邊,往外頭探了一眼,見林嫂嫂正背對著這邊遠遠坐著,這才回身接過絹布。

  只展開一角掃了眼,顧惜枝便點了頭。

  「莫媽媽,餘下的還要小心仔細收好,過些時日我親自去取。」

  莫媽媽見自己替顧惜枝辦成了事,當即眉宇舒展,笑著點了頭。

  「那奴婢便等著姑娘。」

  顧惜枝將絹布輕輕塞進了懷裡,便開口道:「媽媽,我該走了。」

  「啊?這般快?」

  莫媽媽聞言有些錯愕,這一刻眼裡難掩落寞,卻很快又揚起了笑容。

  「好,奴婢聽姑娘的,姑娘一定要保重。」

  顧惜枝面上隱有歉意,她知曉的,莫媽媽會來京城全是因著她。

  可這麼多年,為了替她保管那些東西,莫媽媽始終隱姓埋名,與她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幾回。

  「媽媽,一旦我手頭這件事成了,今後媽媽都可以和我住在一處了。」

  莫媽媽聽到這話,眼睛唰一下就亮了,連連道:「太好了,太好了!」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替姑娘將東西保管著,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二人執手說了一會,莫媽媽便從早就留著的後門悄悄出去了。

  顧惜枝從內室出來,林嫂嫂聽到動靜扭頭一看,趕忙迎了過來。

  她往後探了一眼,見屋中的婦人不曾跟出來,便知她是從後門離開了。

  顧惜枝上前拉住林嫂嫂的手,笑道:「林嫂嫂,我今日......」

  林嫂嫂只覺手裡一硌,有什麼東西還挺沉的。

  她心中又驚又喜,急忙識趣道:「夫人今兒過來,不過是與我話話家常,解解悶兒罷了。」

  顧惜枝頓時面露滿意之色,不忘繼續施恩,「那我過兩日再送些好東西過來給小程兒。」

  「這怎的好意思。」

  林嫂嫂一邊說著,一邊將銀子揣進袖子裡,笑眯眯地將顧惜枝送了出去。

  回到自家院子裡,顧惜枝喘了口氣,面色微微發白。

  不過走動這麼幾步,手腕已疼痛難忍。

  但當她抬手撫上胸口時,又安心不已。

  既已下定決心,便再不猶豫,明日換藥之時,便可以請見貴人了!

  .......

  莫媽媽從後門離開,她一個老老實實的婦人,壓根不知身後已經跟了尾巴。

  她只是聽從顧惜枝的囑咐,一路走上街頭,四拐八繞,往不相干的店裡都轉悠轉悠,足足閒逛了一個多時辰,才往家去。

  .......

  消息傳回定國將軍府的時候,已是晚膳後。

  江潯還留在此處,現下和沈嘉歲坐在一處,正聽南風說得繪聲繪色。

  「公子,沈小姐,這顧姑娘當真是有些本事的。」

  「她這兩個月以來經常去鄰家串門,不過是些尋常往來,底下人跟了十多次,都未發現任何異樣,本都要將鄰家排除在外了。」

  「多虧當初公子聽了後,下令加派人手將鄰家也包圍伺察,今兒果然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婦人。」

  「顧姑娘先是將身邊兩個丫鬟支走,又挎了籃子去串門,實則在屋中與那婦人密談。」

  「二人瞧著很是熟稔,聽顧姑娘喊那婦人莫媽媽,後來還從那婦人手中接過一塊絹布,不知包著什麼,只掃了一眼,看不真切。」

  「後來話畢,那婦人從後門出,還知曉迂迴避跡,在外頭閒逛了兩個時辰才歸家。」

  沈嘉歲早知顧惜枝有心機,也實在聰慧。

  估摸著上元節傷了手,換了別院後,顧惜枝已經在籌謀此事了。

  她提前兩個月就與臨院走動,將拜訪之舉變得稀鬆平常,為兩月後這次相見掩人耳目。

  這般小心謹慎,顯然上元節斷手也讓顧惜枝心生警覺,擔心被她猜到了什麼,擔心暗中有人監視她。

  若不是這婦人實在關鍵,顧惜枝想必也不會鋌而走險。

  且她還懂得將兩個丫鬟打發走,可見對對面之人也是心存忌憚的。

  若不是阿潯多留了個心眼,怕是真要錯過此次的重要線索了。

  「那婦人的住處呢?」

  江潯沖南風伸出手去。

  南風趕忙從懷中取出字條來,正畢恭畢敬遞上,可江潯下巴一揚,卻示意南風先遞給沈嘉歲。

  南風:「......」

  沈嘉歲可不客氣,伸手抓過一看,眼睛一骨碌,還未開口,江潯已囑咐道:「歲歲萬事小心即可。」

  沈嘉歲嘴角一揚,阿潯果然懂她。

  好不容易有線索,連住址都摸清了,以她的性子哪能忍?

  「我不會武,不敢給歲歲拖後腿,夜深也不好久留沈府——」

  南風:「.......」

  好好好,少爺這是在點他呢。

  「少爺,我留在此處等沈小姐的消息。」

  江潯聞言笑看了南風一眼,點了頭,「南風,那便辛苦你了。」

  江潯要走,沈嘉歲當即起身去送,路上江潯一再囑咐:

  「歲歲,我知你行事向來妥帖,但人固有心潮難平、意氣難遏之瞬,尤其事涉前世之秘,你——」

  沈嘉歲鄭重點了頭,沉聲道:「阿潯安心,我已不是前世那個衝動的沈嘉歲了,無論發生何事,我會記著,絕不打草驚蛇。」

  江潯點了頭,卻笑道:「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是希望歲歲無論如何都要護好自己,時勢再變,變不過人的頭腦,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人——從來都是最重要的。」

  沈嘉歲聞言微微張了張嘴,下一刻嫣然一笑,「自然,我要活得好好的,我還要和阿潯成親呢!」

  二人分別後,江潯上了馬車,由候著的北風護送回去。

  路上馬車搖晃,江潯難得地心煩氣躁。

  和歲歲互通心意後,許是內心豐盈又滿足,關於歲歲前世的夢境便很少出現了。

  可隨著離前世沈家冤案的真相越近,他竟又斷斷續續入了夢,夢見了滿地的血泊,夢見了血泊里的.......歲歲。

  歲歲曾言,彌留之際瞥見了一片緋紅衣角,如今江潯已然可以肯定,那確實是他.......

  這夢實在刁鑽得很,什麼前世之秘都不願透露,只是一步步叫他瞧見歲歲的苦難與絕望。

  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還得.......做得更好更好。

  另一邊,沈嘉歲向自家爹爹說過後,穿著夜行衣,帶著另外兩個高手出去了。

  她不必孤軍奮戰,她實在惜命得很。

  今夜——能叫她尋出真相來嗎?

  沈嘉歲心頭狂跳,卻腳步穩健地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