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滑的酒液入喉,陸言沉並未覺察到有異常,但依舊心生懷疑。
為了確保安全,他向陸老爺子藉口有事要處理後便離開了宴會廳。
只是他前腳離開,戚阮後面便進入了莊園。莊園內寂靜一片,裡面的宴會廳隱隱傳來觥籌交錯之聲。
她剛準備邁步走近,卻忽然聽見旁邊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大晚上聽到女人哭聲,戚阮瞬間集中精神,朝著聲源地走去。
只見一個穿著淡黃長裙的女人,正抱膝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埋著頭小聲啜泣著。
戚阮擰眉,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沒事吧?」
徐薇薇抬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見一個艷光四射的女人站在她面前,遞給她紙巾。
她哽咽地接過紙巾,「謝謝。」
「裡面這麼熱鬧,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難過?」
戚阮問了一句,「有人欺負你?」
這宴會上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女人家世應該也不錯,何至於一個人躲在這裡哭?
「不是。」徐薇薇搖搖頭,莫名對眼前這個漂亮至極的女人有些許好感,
「我,我是——」話說一半,她還是覺得自己被拒絕一事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咽下了。
「為了男人?」即使她不說,戚阮也隱約猜出來了。
徐薇薇點點頭,落寞地垂眸。
戚阮笑了笑,坐在她身邊,「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嗎?」
徐薇薇懵懵地搖搖頭。
「三十五億。」戚阮唇角笑意更深,
「你該慶幸,沒有為了那一棵樹木而放棄一整片森林。」
徐薇薇眼淚止住了,望著戚阮的眼中仿佛多了幾分光。
是啊,她有錢有身材,追她的人都是排隊等,何必為了一個陸言沉黯然神傷。
想通之後,她頓覺舒暢,朝著戚阮道了聲謝。
戚阮見她想通,也鬆了口氣,起身便準備朝著宴會廳走去。
「等等,你是來參加宴會的嗎?」
徐薇薇見她要走,立刻出聲道。
戚阮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來找一個人。」
「找誰?裡面人很多,也許我能幫你找。」
徐薇薇很感激戚阮對自己的開解,也想幫一下她。
戚阮也覺得自己貿貿然進入不太好,索性問道:
「那你知道陸言沉在哪兒嗎,或者幫我叫他出來一下。」
徐薇薇心中一震,「你找陸言沉?」
她沒想到,面前這個漂亮善良的女人要找的居然是陸言沉。
戚阮點點頭,「我找他有點事,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徐薇薇有些遲疑猶豫。
片刻後,她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
「我,我剛剛看見蘇燃把他帶著往三樓房間去了。」
她剛剛受氣落淚後妝花了,就跑進衛生間補妝。
但是出來的時候,她卻看見蘇燃和保鏢,架著有些異樣的陸言沉走來。
陸言沉被強壯的保鏢架著,低著頭,看上去一副無力的模樣。
沒想到碰上徐薇薇,蘇燃顯然驚慌了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
「我警告你不准亂說。我和阿言是什麼關係,你應該也知道,今晚以後,我就會是陸言沉的太太!」
徐薇薇曾經聽說過,蘇燃和陸言沉在娛樂圈是金童玉女,所以她下意識認為二人是舊情復燃,當下便更傷心了。
她沒敢攔路,畏畏縮縮地讓他們離開了。
聽完來龍去脈,戚阮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她不蠢,明白蘇燃這是同樣的伎倆用了第二次。
只不過這次用在了陸言沉身上。
給他下了藥。
現在中了藥的蘇燃和陸言沉在一個房間,想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戚阮心底怒火升騰,想把蘇燃狠狠收拾一頓。
本以為她吃了虧後變得安分,沒想到是在暗中搞事情。
她咬牙,轉身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餵小阮,怎麼了?」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
「五分鐘內,我要二十個保鏢,來宴會廳二樓找我。」
戚時宴答應的很果斷,「好,我讓他們上去找你。」
至於究竟她要幹嘛,他半句都沒問。
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提要求,他當然要滿足。
就算是把這場接風宴攪得天翻地覆,也無所謂。
旁邊徐薇薇看著猶如換了個人的戚阮,頓時呆住了。
這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敢在卓家的地盤輕鬆叫來二十個保鏢?!
她要幹什麼?!
戚阮卻沒時間顧及她怎麼想,邁步走進了宴會廳。
「砰——!」
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廳內所有人同時望向大門。
穿著黑色修身魚尾長裙的女人面容穠麗美艷,眼神卻泛著冷光,猶如一把出鞘的寒刃。
「你誰啊你,這是你能擅自闖進來的地方嗎?!」
一個像是紈絝公子的男人出聲呵斥道。
「我找人,把陸言沉交出來。」
戚阮面容冷冽,聲線冰寒。
「你算什麼東西,還找陸少,難道又是個想爬陸少床的下賤胚子?!」
那個男人毫不留情地出聲嗤笑。
「我死在哪兒你家祖墳就在哪兒,你說我算什麼?」
戚阮揚眉笑道,語氣波瀾不驚。
「賤人!」男人瞬間暴怒,拍桌而起。
「答錯了,我是泥蝶。」戚阮笑眯眯道。
那副模樣,好像她說的不是難聽至極的話,而是拉家常般。
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戚阮,你想幹什麼?!」簡元心對她的出現也大吃一驚,當即怒喝道。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戚阮眼神頓冷,下一刻拍了拍手,數十道身影迅速出現。
眾人只看見二十餘名裝備齊全的特種兵正嚴陣以待,立於她身後。
而她站在中間,黑色裙擺隨著夜風獵獵作響,髮絲迎風飛揚,周身冷寂的氣場駭人。
下一刻,她果斷抬腳,高跟鞋踹向盛著琳琅酒瓶的長桌。
「咚——!!!」
酒瓶的碎裂聲和桌子倒地的聲音將全場人嚇了一跳。
「交出陸言沉!」
簡元心面色微白,已經被剛剛戚阮的所作所為嚇得不輕,但仍舊強撐著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陸言沉早就離開了宴會!」
旁邊的陸老爺子眉頭也皺得極緊,他不明白戚阮今天怎麼了。
「戚阮,阿沉他早就不在這了,你不要惹是生非。」
他面露不悅,想要勸戚阮適可而止。
見簡元心狡辯,戚阮也懶得跟她廢話,帶著浩浩蕩蕩的保鏢們便沖向三樓。
不明所以的眾人也跟了上去。
三樓是專供貴客休息的地方,長廊兩旁有數十間房。
簡元心和眾人剛上三樓,便看見戚阮正在暴力地讓保鏢撞開一扇又一扇門。
「戚阮,你敢!」
簡元心當即怒喝。
她現在氣得直發抖,沒想到戚阮竟然會如此囂張地當眾打她臉。
同時,她心底還有些緊張和害怕。
她和蘇燃設計的這一出局,本是完美無缺的。
那放進他杯中的冰塊里凝固著迷藥,隨著酒水化開,藥也會融入酒中。
只要蘇燃今晚和中藥的陸言沉發生關係,那麼戚阮和他就會順利分開,蘇燃也能成功當上夢寐以求的陸太太。
但她沒想到,戚阮竟然會突然出現。
更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陸言沉出事了,還叫來了外援。
這些不在她計劃內的意外讓她有些慌亂失措,但仍舊強撐著表面鎮定。
因為簡元心知道,如果今天這個局真的被戚阮拆穿,那就功虧一簣了。
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戚阮!
簡元心飛速思索著解決辦法。
眼看戚阮越來越接近蘇燃的房間。
她心一橫,身體直接擋在了最後一間房門前。
她冷著臉咬牙道:「你這是當眾把我的臉放地上踩,今天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你為所欲為!」
「哦。」戚阮聞言只是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望向身側的保鏢,
「聽到她說的了麼,那就如她所願,把她打到一口氣都不剩。」
簡元心:?!
眼看保鏢真要動手,她瞬間慌了,色厲內荏地大喊出聲,
「你敢碰我?!」
保鏢猶豫了片刻。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發生了什麼事?」
磁性的聲音響起,簡元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看向那兩道身影,
「阿宴小翊,他們想對我動手!!!」
眾人也看清了來人,一個是西裝革履面色冷冽的戚時宴,一個則是吊兒郎當的戚時翊。
戚家二兄弟同時出現,這讓眾人驚喜不已的同時,也暗自高興。
這個惹是生非的瘋女人算是踢到鐵板了。
這兩兄弟不把她往死里整,就算她命大。
他們這麼想著,難免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簡元心也和他們想的差不多。
戚阮不怕自己,但戚家兄弟多少能鎮住她,自己也就不怕她繼續發瘋了。
她鬆了口氣,指著戚阮惡狠狠道:
「就是她,帶著這麼多人把接風宴攪得天翻地覆,還想打我!」
戚時宴看向戚阮,「你問我要人,就是為了這個?」
戚阮坦蕩點頭,「簡元心今天和蘇燃合夥給陸言沉下藥,我不動用點手段,她們是不會交人的。」
旁邊的簡元心懵了,「阿宴,這保鏢是你給她的?」
戚時宴點點頭,「她說要人,我就給了點,怕她遇到危險。」
周圍人一頓沉默。
接近三十個保鏢,這叫簡單給點?!!
簡元心差點瘋了,「她問你要你就給?!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傷到我?!」
戚時宴皺眉,語氣微冷,「媽,你是不是最近又沒吃藥。」
簡元心一頓。
她之所以出國修養,其實是因為她的產後抑鬱症轉化為了重度抑鬱,並伴有躁狂症。
這些年穩定吃藥本來已經緩和了很多。
但是她回國以後整天忙碌,的確漏吃了幾次藥。
見她不說話,戚時宴繼續道:
「如果你不穩定吃藥,還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整天想著害別人,我會再次把你送出國。」
「並且,你不要想再輕易回來。」
這段時間他因為公司的事情心力交瘁,的確沒太多時間顧簡元心,沒想到她會惹出這種亂子。
所以他這才警告簡元心,不要惹事。
其實他也不是不能直接將她送走。
但她畢竟是自己母親,把她獨自放在國外幾十年,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忍。
簡元心聽到多年以來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說這種話,當即怒火中燒,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媽!我做的這些事,不都是為了戚家——」
「媽!」戚時翊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向來帶著玩味和不羈的臉上罕見的有幾分怒意,
「戚家有我們撐著,你只要安心養病就好!」
他和戚時宴都了解戚阮,若不是有十足十的證據,她是不會貿然鬧得這麼大的。
戚時翊平時總帶著笑,鮮少有這種真正動怒的時候。
所以即便是簡元心,也有些嚇到了。
眼見局面對自己不利,她索性閉了嘴,再不說一句話。
「讓開。」戚阮見她終於消停下來,冷聲道。
簡元心不甘退開。
旁邊的陸老爺子看見這一幕,心中也是莫名慌亂起來。
原本他對戚阮說的「陸言沉中藥」一事是不相信的。
但是現在,她堅定的神情和簡元心的態度,似乎都在印證著,這場宴會的確有什麼陰謀。
保鏢們動作很快,用工具破壞門鎖後撞門而進。
「呃啊~」曖昧掙扎的聲音頓時落入眾人耳中。
戚阮的心一沉。
簡元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喜。
蘇燃成功了。
她那迷藥是特意從國外渠道尋到的,藥性兇猛。
蘇燃讓保鏢帶陸言沉走時,他的意識已經不清楚,毫無反抗之力。
雖然戚阮剛剛的動作很快,只用了幾分鐘就帶著保鏢衝到樓上,但眼下這情況,顯然是蘇燃已經得手了。
就算沒得手,二人在同一個房間內,說出去也不會好聽。
簡元心得意萬分,跟隨在戚阮身後進入房間。
然而進了房間,眾人想像中曖昧凌亂卻並未出現。
黑色大床上,只有一個被包裹成一個毛毛蟲的女人。
她全身上下被裹得水泄不通,只剩一個頭露在外面,似乎憋得慌,她漲得滿臉通紅。
「救,救命。」蘇燃哀哀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