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眼睛都盯在池靜的身上。

  不管是談冉還是宣萱都提著一口氣，等待結果。

  唯有宋凝霜滿臉的志在必得。

  這個角色，她拿定了！

  瞥了一眼角落處的戚阮，她幾乎都想到自己拿到女主後，當眾羞辱戚阮的場面。

  而戚阮強撐著精神聽著，額上已經冷汗涔涔。

  實在是太痛了。

  但她必須撐下去。

  「最終人選是——」

  「戚阮！」

  池靜聲音迅速落下，驚起一室震驚。

  「什麼？！怎麼會是戚阮？！！」

  「天吶，不會有黑幕吧······」

  「應該不會，鄭導出了名的眼裡揉不得沙子，能得到他的認可，戚阮還是有些實力在的。」

  戚阮站起身，強忍疼痛朝著眾評審鞠了一躬，

  「謝謝鄭導，謝謝大家的認可。」

  鄭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沉沉，「我對拍戲的要求很嚴，戚阮，你要做好準備。」

  本以為自己匯集了圈內所有實力演員來試戲，對於最後的女主人選，他應該會相當糾結。

  但是沒想到，這場試戲看到最後，他只記住了戚阮的那滴淚，和捅自己一劍時的肝腸寸斷。

  戚阮聞言點點頭，表情鄭重，「我不會辜負鄭導的信任。」

  宋凝霜面色難看到極致，垂在身側的指尖早已深陷掌心。

  半天，她才勾出一個勉強的笑，有些不甘心地開口詢問道：

  「鄭導，怎麼會是這個結果，您不是說我不錯嗎？」

  她不甘心，明明鄭清當眾誇了她，為什么女主會變成戚阮？！

  鄭清掃了她一眼，目光如炬，「確實不錯。」

  宋凝霜一時間喜上眉梢，卻又不解，「那為什麼——」

  話音說一半，就聽鄭清徑直打斷她道：「我是說，你劇本提前拿得不錯。」

  宋凝霜面色頓僵，旁邊的王鵬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劍指崔南弈這段台詞，今天池編臨時改動了部分，但是你念的，卻是未經改動的原版。」

  「你的本事也不算小，能提前拿到劇本，看來我有必要清一清組裡的某些人了。」

  他的面容嚴厲，一雙眼睛洞若觀火般看著宋凝霜。

  一部電視劇的製作錯綜複雜，劇本外泄可不是小事，更何況他還要借著這部劇拿獎。

  所以他現在對宋凝霜極其厭惡。

  「你這種藝人，我永遠不會合作。」鄭清丟下最後一句，便轉身離開。

  只剩下呆住的宋凝霜滿心驚駭。

  其餘藝人也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鄭清親口說永遠不合作，這對一個藝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宋凝霜這波屬於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

  鄭清結束一天的選角，已經有些疲累。

  他剛準備回家，剛出公司門口，卻遇上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陸言沉靠著牆壁角落站著，骨骼分明的指間玩弄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

  「沒想到你還沒走。」

  鄭清選定了女主，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輕鬆道。

  陸言沉收起打火機，語氣清淡，「在等人。」

  似乎意識到他在等誰，鄭清玩笑般開口，「今天她確實表現不錯，也沒枉費你特意和她搭戲。」

  原本戚阮試戲搭檔是另一個男演員，但是陸言沉卻主動提出他來。

  而且還只和戚阮一人搭戲。

  「你倒是得償所願了，我倒是和他們解釋大半天。」鄭清抽出一支煙點燃，面上神情放鬆，

  「我說那男演員遲到趕不及，這才讓你臨時頂上，下次別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

  鄭清彈了彈菸灰，略帶幾分八卦地看向他，「你究竟和她是什麼關係？」

  陸言沉眸色微沉，「她不願承認的關係。」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鄭清無聊地吸完最後一口煙，隨即揮了揮手，

  「不管你們什麼關係，不准影響到正式拍戲，不然我把你們兩個都踢出去。」

  陸言沉勾了勾唇，應了一聲。

  鄭清便轉身離開。

  見戚阮遲遲沒下來，他心底有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即走上樓來到等待室。

  只見空無一人的等待室內，戚阮蜷縮在角落，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額角有冷汗不斷冒出。

  他瞳孔一縮，大踏步走上前蹲下，手指捋開她遮擋住面容的髮絲，

  「怎麼了？不舒服？」

  戚阮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勉強睜開眼。

  看見面前之人是陸言沉後，她努力勾出一個笑，開口第一句話卻是——

  「陸言沉，我拿到女主了。」

  他一怔，隨即語氣輕了下來，「嗯，我知道，恭喜你。」

  戚阮卻搖搖頭，「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不再是眾人口中的那個滿身黑料的花瓶。

  意味著，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並肩而站。

  陸言沉眸色漸深，目光偶然掃到她泛紅的脖頸，頓時皺緊了眉頭。

  他的手指拉開戚阮脖頸處的衣服。

  只見大片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甚至還有黑紅的淤血摻雜其中，看上去傷勢頗重。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冷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而戚阮已經接近於昏迷的狀態。

  他沒有猶豫，徑直將戚阮打橫抱起便準備走出等待室。

  臨走之前，他掃了一眼室內右上角的監控攝像。

  戚阮醒來之時，已經是暮色四合。

  周遭的環境像是在醫院的VIP病房。

  她下意識動了動身體，卻被因背部牽扯的疼痛而倒吸一口涼氣。

  床側傳來熟悉的聲音，「再動，你這條手臂就廢了。」

  戚阮立刻循聲望去，看見陸言沉正坐在角落的沙發處。

  他拿著手機，面上神色不虞。

  「我這只是小傷。」戚阮猜出是陸言沉將自己帶到醫院來的，隨即解釋道。

  「確實是小傷。」陸言沉語調冷得能結冰，

  「背部大面積軟組織磕傷，甚至還牽連到右手臂的骨頭，再重點就直接骨折。」

  「戚阮，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身體的？」

  和平時的他不一樣，此時的陸言沉像是暴風雨降臨前的平靜海面。

  雖無大波動，卻莫名讓戚阮有些心虛害怕。

  「我只是不小心磕到玻璃桌了，誰知道會這麼嚴重啊。」她聲線弱弱，

  「我下次注意點。」

  陸言沉唇角微挑，溢出冷笑，「還有下次？」

  戚阮立刻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絕對沒有了。」

  他聞言，面上的慍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她最近不是溺水，就是過敏受傷，絲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說不生氣是假的。

  但是她偏偏又會裝可憐，亮晶晶的眼睛衝著他眨了眨，他的氣便盡數煙消雲散。

  陸言沉拿起粥，舀起一勺遞到她唇邊，示意她張嘴。

  戚阮卻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好啊。」陸言沉並未拒絕，

  「正好讓你右手傷勢再嚴重一些，鄭導就可以直接換女主了。」

  戚阮：「········」

  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陰陽人的？

  沒有辦法，她只能乖乖張嘴喝粥。

  陸言沉這種平時不張嘴，一說話就懟得人無言以對的人，她還是少惹為好。

  喝完了粥，戚阮便靠著枕頭看電視，餘光瞥見陸言沉拿著手機，似乎在看東西。

  她起了好奇，「你在看什麼啊？」

  陸言沉抬眸掃了她一眼，「你該睡覺了。」

  戚阮不情不願地躺下，大概是今天實在太累，她沒過多久便睡熟過去。

  看著她無害的睡顏，陸言沉仔細給她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到沙發上仰面放著的手機屏幕。

  裡面正在播放一段視頻。

  畫面里，戚阮被一個女人推倒，導致她狠狠撞擊上了玻璃茶几。

  正是華億公司等待室的錄像。

  陸言沉的目光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