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這是天選
這檔節目叫《誰是下一個製作人》。第一期從海選中殺出20個團隊進入到第二期，然後全部打亂，現場拋題、重新組隊、拿出創意初稿和項目分析，最能俘獲觀眾心意的10支隊伍進入第三期，而評分權完全在觀眾手中。
看現場有種直擊面試的刺激感，腎上腺都跟著急劇飆升。怪不得這檔節目能火，大家看得哪是影視作品的製作流程，根本就是職場和市場的雙重廝殺。而最嗨爆的，生殺決定權在自己手中。
四位評審都是業內公認的專家，但他們只點評沒有決定權，他們的意見只是參考而不是最終結果。就在第一期就出現評審和評分結果大相逕庭的情況，氣到幾位評審當場就和觀眾「干架」。
向暖在台下看著當真是為江雲暉捏了一把汗。這種開放式的節目得有多強的控場能力啊！準備的再周全也得有超高的靈活應變能力。一個不留神節目效果就會大打折扣，不是熄了火就是炸了膛。
向暖身邊的觀眾都很激動，這可是他們全程參與、最終決定的節目啊！他們就像大型的董事會，每一次舉手、每一次投票不知道關係著多少人的「生死」。向暖感覺自己像在角斗場，一場節目下來都能蛻掉三層皮、瘦掉十斤肉。
「觀眾意見要讓太太講兩句嗎？」盧卡斯問江雲暉。
江雲暉直擺手。他可沒有和向暖說過有這個流程，這冷不丁的弄個措手不及怎麼辦？
但盧卡斯對在中國那次講座上向暖的發言印象太深刻了，他一再堅信憑她那樣睿智的思想一定會有獨到的見解。
「你信我，江太太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滿臉都是讚嘆。
「別別別，她這次就是來感受感受節目氛圍的。」
「雲暉，相信你太太！」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他這樣一說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笑了，一貫自信滿滿的江雲暉竟然也有慫的時候。
江雲暉通過監視器時不時觀察著向暖的反應，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和身邊的觀眾在交流分享著看法。
「現在每支隊伍的創意已經展示在大屏幕上了，記住，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遺憾』，誰的遺憾最能扣住觀眾的心弦，最能引發大眾的共鳴呢？我們馬上開始第一次預投票！」
主持人已經把氣氛推到最高，大家手上的投票器就要擦出火星。當結果出來的那一剎那，全場一片譁然。
導播把鏡頭給到觀眾席，一幅大型混戰式辯論現場呈現在全世界觀眾面前。他們為自己的選擇據理力爭，為他們鍾意的選手打抱不平。
向暖忍不住摟住冉冉的肩膀，向中間縮了縮身子，好傢夥，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吧？！
江冉冉壓根兒沒看懂，但看得咯咯直笑。這些瘋狂的大人好有趣。他們不是一貫以嚴肅板正控制一切自居的嗎？怎麼發起瘋來也這麼癲？
「你選得哪個？」冉冉問她。
向暖努努嘴：「得票最少的那個。」
冉冉滿是「同情」地看著她。他是不明白這些人在說什麼，但她顯然缺點好運氣。
「我們來看一下結果……」主持人拉起了長腔：「前幾名得票不相上下，看得出來那匹一騎絕塵的黑馬還沒有出現哦。」
觀眾鬨笑起來，顯然這位幽默的主持人是懂怎麼拿捏觀眾胃口的。
「但是，得分最低的這一組卻意外出圈。來，請你們給大家講講，是怎麼將大家的意見統一在一起的。」
又是一陣鬨笑，向暖都替台上這幾個人握緊了拳頭。
「我們想表達的『遺憾』是關於人生的。它不是那種很直白的沒有做成的事、沒有留住的人、沒有實現的理想，它就是一個感覺，是像我們每一個人再平凡再平庸不過的日子，這樣的日子我也拼盡全力，可仍然不能阻擋回頭看到當初那條起跑線時，會想『如果當時』……這是我們想講述的『遺憾』的故事。」
說話的人是個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他身上有種憂鬱的氣質，和今天的主題很搭。他說話語速很緩，不急不躁，竟然讓全場都安靜下來。
「哇哦，說實話他一開口講話我便知道遺憾是人生的常態了。」主持人把大家的神思帶回來，現場掌聲雷動。
「但這是電影，沒有好的故事支撐就會讓人昏昏欲睡。」
「平靜的風格不代表平庸的故事，我投反對票。」
「說得不錯，但是沒有從創意上看出來。」
「戲劇的本質是衝突，沒有衝突的情節抓不住我。」
提反對理由的人也有理有據。
哇，這些觀眾都好厲害，難不成是從觀影經驗值最強的人裡面挑選出來的？還是根本就是專業人士？要麼就是資深影評？我可是看了幾百部片子，對導演的套路瞭然於心，不要以為三言兩語就能騙過我的錢包，孩子！
「有哪位投票的觀眾可以站起來說說你支持他們的理由嗎？」
現場的大屏幕和幾百雙眼睛一起開始了掃描模式，都在搜尋誰是今天最小眾的審美。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沒有嗎？要知道真理或許真的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也許你慧眼獨具，他們就是那匹等待出籠的黑馬呢？既然選擇了他就堅定地為他發聲吧！」
鏡頭還在掃描，近景、遠景切換著一張張興奮的面孔。
「我媽媽投了一票！」
這一聲清脆的童音像雛鷹出谷叫亮了整個世界，向暖卻覺得天都塌了。她本來隱隱就感覺到不妙，正擔心盧卡斯會不會出什么小花招。這下好了，是自己人送上的神助攻啊！
導播的鏡頭也像狙擊手的瞄準鏡，一下就聚焦到這裡。她那張與周圍人本就不同的東方面孔占據了整個畫面的中心。
「哦，天吶！這是天意！」盧卡斯甚至站起了身。他一把拉住江雲暉，激動地像看到了奇蹟。
所有人也都看著江雲暉，只有他滿臉懵，和向暖隔著屏幕「面面相覷」。
「你們誰搞得鬼？！」他呆呆地問。
「導播和主持人都不知道是你太太，這是天選，絕對的天選！」大家拍拍他的肩，但都抖擻精神等待向暖的表現。
這可是直播！江雲暉感覺自己手心都出汗了。但他也同時充滿了期待。他知道這樣的場面一向難不住向暖，只是擔心她不願意出風頭罷了。
「我看到了一張東方維納斯的面孔！可以請您到台前來嗎？剛才那位勇敢的小朋友也請一起上來！」
主持人簡直搞事情，還要把他們母子請到台前來。這時有人湊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肉眼可見地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