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對他成見這麼深?

  蘇祈抬起臉來,睜著清亮的眼睛說:「韓世子那把銅鎖的解法,在曾祖爺留下的《天工聖手集》中的第三卷第七十二頁有相似解法,簧片構造與聖手集上的圖樣是一樣的,只是鎖孔的位置不同,二叔難道沒有讀過這一卷嗎?」

  這席話字字清晰,就在跟前站著的蘇纘與門檻下的蘇綬都聽真切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兄弟倆面面相覷,有未曾掩飾的震驚。

  這個回答沒什麼問題,關鍵是蘇祈竟然能記得住總共有八卷之多的《天工聖手集》中其中一卷記載過的圖樣!

  讓人汗顏的是,他還說中了,這兄弟倆的書翻是翻過,記也記過,但也沒有辦法能記得如此精確呀!

  蘇綬示意遊春兒:「去取《天工聖手集》第三卷!」

  此地就是書房,這麼重要的書籍,自然屋裡就,遊春兒很快就取了回來。

  蘇綬翻到七十二頁,蘇纘也湊了過來。一息過後,二人雙目之中的情緒就極其複雜了。蘇祈說的一點沒錯,書上繪製的圖例與當天的銅鎖異曲同工。

  蘇綬把書合上,步下石階:「你應該才剛剛接觸第一卷,何時讀到了第三卷?」

  蘇祈道:「回父親的話,兒子是偷偷看的,我壞了規矩,您打我吧。」

  讀書習藝都忌好高騖遠,所以蘇家傳授子弟技藝時,有不成文的規矩,祖宗技藝要一個蘿蔔一個坑,循序漸進地習讀。但是如是不是蘇祈的「好高騖遠」,當日的危機豈不是也解除不了嗎?

  先前圍繞在蘇綬周身的怒意,眨眼已消散了一半。

  「舞弊的主意是誰出的?」

  「是,是兒子自己想出的主意。」

  蘇綬負手:「洗墨衣擺上只繪著一道鎖的解法,難不成你早就算好了會面臨什麼樣的考題?」

  「誰說只是一道鎖的解法?」蘇祈直起身子,「那個圖樣,至少可以演化五把鎖來!」

  「哦?」蘇綬顯然不信,

  蘇纘道:「祈哥兒,你昨日犯事極其惡劣,此時此刻,你當誠心承認錯誤才是,可切莫犯糊塗,又整出什麼夭蛾子來!」

  說完他又跟蘇祈使著眼色。

  「是真的!」蘇祈急了,「不信二叔給我鬆綁,我可以示意給你們看!」

  蘇纘道:「來人,解綁!」

  旁邊上來的家丁三年五除二就地解開了繩索。蘇祈順手摺了根樹枝,就在地上畫了起來。

  蘇綬挪了挪腳尖,垂眼看去,只見首先畫出來的果然是那日是洗墨衣擺上的圖樣,而後,蘇祈開始把簡單的幾個線條豐富成了具體的簧片,鎖栓,鎖梁等物。

  畫完一件,他說道:「這是其中第一把,只要照著樣子把它們組在一起,便是一把鎖。再看第二把——」

  他把線條改一改形狀,又有了不同的第二道鎖樣式。如此類推,他竟然真的在原先幾根線條的基礎上,畫出了五把鎖來!

  「父親和二叔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我哪裡有那麼聰明,可以算到二叔會怎麼考我們,不過是我想了個辦法,把各種鎖的樣式揉和到一起,又簡化了一下,提前畫在洗墨身上的罷了。而我運氣好,還真就撞好運,把鎖解了!」

  蘇綬望著地上的畫,長久地沒說出話來。這顯然是個笨辦法,但是能夠憑一副只繪了幾根線條的圖演變成五把鎖,無論如何也不說他沒成績啊!

  他看向蘇祈:「你既然連這都知道,為何還要畫圖舞弊?」

  「雖然眼下能變出來,但當時並不一定記得清楚,我也是鋌而走險。」

  旁邊蘇婼看到這裡,說道:「父親,開打吧!這種行為絕不能姑息。」

  蘇綬不滿地瞪她:「你既為長姐,便該有慈愛之心,動轍以這等方式對待,如何能行?」

  「那請父親指教。」蘇婼從善如流。

  蘇綬不想看她這副平淡無波的臉,轉回來道:「去祠堂跪一個時辰!」

  「兒子遵命!」

  蘇祈深揖首起來,二話不說便往祠堂去了。

  一個時辰!

  從前他與人在街頭打架都比這挨的罰更厲害,居然只用跪一個時辰!這跟撓痒痒有什麼區別呢?跟沒罰他有什麼區別呢?!他願意!

  把蘇祈目送走,蘇綬又轉向蘇婼,凝眉道:「下次不得自作主張!」

  蘇婼躬身:「是。」直起腰又問道:「父親這是饒了祈哥兒了嗎?」

  蘇綬沒做聲。

  試場舞弊這麼嚴重的事,按理說怎麼可以饒了呢?必須嚴加懲治,並且若有再犯,那連剝奪傳承資格,甚至是逐出家門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方才這一番應對——不能說完全合理的,可是認真想想,又好像挑不出什麼了不起的毛病來。蘇綬自己也有些迷惑了,他這個兒子,到底算是有天賦還是沒天賦呢?

  他看回蘇婼:「既然知道他舞弊,為何昨日仍要帶他出城?為何昨日未曾及時回來?」

  蘇婼道:「回父親的話,昨日我並不知道他犯事,走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等知道的時候已是夜裡,大半夜的,我一個弱女子,多少有些害怕出行,就沒回來了,請父親恕罪。」

  蘇綬總覺得她這話有些含沙射影,他就是再怎樣,也不會強迫她趁夜出行啊,倒覺得連這也值得求饒麼?

  再看了她一眼,他一言未發,抬步進了書房。

  蘇婼抱著木棍站了片刻,看書房半日已沒有動靜,便打算折身離去。

  蘇纘卻迎著她走上前來:「婼姐兒。」

  蘇婼停步:「二叔。」

  蘇纘深深望著他:「祈哥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婼聞言笑了:「怎麼回事,二叔方才不是都已經和父親問過他了麼?餘下的,我也不知道了。這種關乎祖業之事,不是我能夠過問的。

  「若不是因為聽說他膽敢舞弊,我也不敢把他押到這兒來。二叔若是還有疑問,便去祠堂問他好了。說得多了,若父親疑心我覷覦鎖藝,那我就不妙了。」

  蘇纘皺眉:「你對你父親成見這麼深嗎?」

  「我哪敢有成見?我只是在說本來就存在的事實啊。」

  蘇婼抱著棒子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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