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劍入肉,鮮血噴灑在冰原上,在一片蒼白中給月光染上血色。
加拉隆憑藉自己多年征戰的超絕武力,躲閃了狼人雷爾夫的所有攻擊,利爪和尖牙,暴動蛇群一樣的鎖鏈只能在他的體表留下一層寒霜。
第一次對決,雷爾夫完敗,加拉隆的鮮血之劍幾乎是沿著他的脊椎切開他的後背,直到斜切的劍刃撞擊到堅韌的骨頭,這道裂痕才停止下來。
哪怕是用著神秘力量的加持,雷爾夫依舊在一個照面便落入下風。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黑色能量將背上的巨大傷口縫合,狼人的喉嚨持續發出滲人的笑聲,明明受傷的是自己,但雷爾夫皮毛下的神色就好像自己是一個勝利者。
瘋子。加拉隆對這次交鋒並不滿意,哪怕自己已經占盡上風。雷爾夫就像一頭被激怒的不懂逃避的野獸,在常人身上足以痛苦到心臟驟停的傷口,他憑藉意志力硬撐過來,甚至發出嘲諷的笑聲。
這很麻煩,加拉隆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徳貢里斯大地之下隱藏的力量是什麼。那是一股曾為天使的他都會忌憚的強大力量,雷爾夫只是剛剛掌握,這股力量就讓一頭狼敢對天使狂吠。而接下來,瘋狂的雷爾夫只會在這股力量的支撐下越來越強,直到狼的獠牙將天使撕碎。
加拉隆看似統治了戰局,但他明白,大地之下的力量正在不斷甦醒,到時候,便是天平傾覆的那一刻。加拉隆絕對不會允許那一刻的到來。
利劍和利爪,鎖鏈和羽翼,寒霜和鮮血,狼人和天使的力量在扭曲月光下碰撞,天使的咆哮和狼人的狂笑扭曲成恐怖之夜。
天使的又一次振翼,加拉隆切下了雷爾夫的左臂,將惡狼轟進那片始終沒有消散的白霧裡。那是雷爾夫製造出來的屏障,希爾維特和薇爾莉特被白霧保護。
加拉隆懸停在白霧之外,長劍直指前方,天使的血翼展開,遮擋那一輪月亮的光芒。這一次,加拉隆決定讓惡狼徹底停止嚎叫。
狂奔的野獸衝出濃霧,雷爾夫四足著地,利爪的每一次觸地都將冰凍的地面撞得粉碎,他的左臂早已修復,狼人之軀給了這個男人令人髮指的恢復能力。
就是現在,鮮血咒印在狂奔狼人的左臂上爆發,在上一次斬斷雷爾夫左臂時,加拉隆就將自己的血液附著到了他的手臂上,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讓雷爾夫左臂斷折,而狂奔中失去一條支撐,側翻幾乎是必然的事。
狼人的弱點是心臟和頭顱,就像狼一樣,狼人的後背和腦袋,要比腰腹堅硬得多。
加拉隆製造了這場側翻,就是為了對雷爾夫的弱點進行一擊必殺,直接攪碎他的心臟。
他預料到雷爾夫的機敏狡詐,直到他的利爪伸到自己面前,才發動之前設下的鮮血陷阱。這個過程需要非常迅速,迅速到雷爾夫反應不過來,迅速到他無法閃避,迅速到,加拉隆自己都無法扭轉。
加拉隆伸出長劍,雷爾夫的身體側翻,胸前的淺色皮毛瞬間進入視野,他的心臟幾乎是自己撞擊到劍尖的。
這些都在自己的計算之中,而還有一些,則在自己的計算之外。
比如將身體縮在雷爾夫懷裡、抓住他的皮毛將自己固定在雷爾夫胸前微笑的薇爾莉特,以及女治安官手中上膛的鍊金火槍,當槍口距離加拉隆的身體不到二十公分,一枚黑色的子彈,就像一枚輕盈的飛梭,沖向加拉隆的軀體。
「梆!」狼人雷爾夫和薇爾莉特露出一樣的微笑,他們發出一樣的聲音。
賢者之石,終結之彈。
寒霜已經在戰鬥中凝固了加拉隆所有的血液,他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看著黑色子彈吞噬了自己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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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吧,咔吧。
裂紋從加拉隆胸前的彈孔蔓延到全身,血色冰雕在慘白世界崩碎。
「不!!!不!!!!!!」
加拉隆連句完整的遺言都沒留下。
前撲中的雷爾夫被利刃洞穿了心臟,巨大的軀體帶著薇爾莉特朝地面砸去。
啪的一聲,薇爾莉特揉著臀部,奇怪地站了起來。
冰原和慘澹月亮消失了,徳貢里斯依舊是那片不斷破碎墜落的樣子。
自己身下也沒有皮毛肉墊,一切都像是虛幻的,只有臀部的疼痛告訴女治安官夢醒了。
陰森的惡狼就站在不遠處,沾著血污的完整大衣披在身上,雷爾夫彎腰將掉落的帽子重新戴在頭上,朝癱坐在地上的眼神茫然的希爾維特走去。
「雷爾夫先生……你……殺死了天使?」
雷爾夫面無表情,「是的,我將他拖入夢境,在夢境中殺死了他。」
「夢境,也能殺人的嗎?」
「思想可以死去,靈魂可以死去,夢境當然也可以死去。」
「只要血天使認為自己的存在已經死去,那他的存在就會被自己否定。」
雷爾夫將手捅在口袋裡,看著崩塌的禮拜堂。
「你可以理解為,我把天使嚇死了。」
當雷爾夫掌控徳貢里斯神秘之力的時候,他對這股力量的操縱程度早已超越了加拉隆的預期。
他將戰場拖進了夢境,在夢境中與夢境行者為敵。血之天使就這麼一步步陷入雷爾夫的陷阱,被壓迫、殊死一搏、棋差一招、滿盤皆輸的心理暗示殺死。血之天使窺視了雷爾夫滅殺四個怪物的全部,他了解賢者之石的概念,這份對敵人詳盡的情報最終變成了他的死亡暗示。
希爾維特和雷爾夫駐足在塌陷的徳貢里斯中心,對薇爾莉特焦急的呼喊充耳不聞。
「一切結束了嗎,雷爾夫先生。」
「還有一件小事,應該就結束了。」
「徳貢里斯……完了,我需要守護的一切,完了……」希爾維特看著惡狼的眼睛,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球里一片茫然,就像一個失去價值被拋棄的傀儡。希爾維特本能地依靠著最強大的人,期待他給予自己一個方向、一個目標。
「我該怎麼辦,雷爾夫先生。」
「你自由了,希爾維特。」
「自由?」
雷爾夫摘下帽子,將帽子按在女孩的腦袋上。
「這片大地禁錮著那五個囚徒,他們手握鑰匙,卻無法離開自己的監牢。」
「這些力量的鑰匙哪來的?這片大地之下的力量又是哪來的?」
希爾維特拉起帽檐,疑惑地看著雷爾夫。
「我不知道,雷爾夫先生,我不會猜謎。」
雷爾夫失望地搖頭,他張開雙臂,在崩塌的徳貢里斯發出最後的宣告。
「我,徳貢里斯埋藏力量的現任掌控者,決定將這股奇蹟之力,歸還給它的主人。」
「希爾維特!」
雷爾夫身上爆發出耀眼的光點,光點化作洪流傳遞到少女身上。
「這就是我最後要做的事。」
「將這份拯救我們的力量,歸還給這座監獄原來的典獄長。那個被囚犯奪走力量的蠢丫頭。」
「希爾維特,徳貢里斯是你的牢籠,現在,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