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張小凡，我送你一世平凡

  青雲山下

  草廟村

  李忠仁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天空。

  朝霞滿天。

  俗語云，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門。

  「今天，大約是有雨的。」

  「二哥，你在嗎？」

  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破廟的門後，鑽出來了一個孩童的腦袋，一雙淳樸的眼睛靜靜的看著李忠仁。

  「我不在。」

  「哈哈哈哈.」

  張小凡哈哈的笑出聲音。

  「二哥，我父親要帶我們去城裡了，你不跟我們走嗎？」

  「不了。」

  「為什麼呀。」

  「我在城裡有仇人，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離開河陽城，躲在這小村子裡。」

  「嗷」

  「那以後我能回來找你嗎？」

  「當然.」

  最終，張小凡還是走了，跟著他父母一起進城去了。

  「你的命運，我拿走了，送你一世平凡。」

  看著，張小凡的背影，李忠仁心中喃喃道。

  十五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

  起初，他只是認為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古代世界，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才知道，自己這是穿越到了《誅仙》的世界。

  原著里，對於《誅仙》世界的描寫基本上都落在了修真者上，但實際上，這是一個跟絕大多數修真小說差不多的世界，有修真者，更有凡人，還有國家。

  如果非要類比的話，倒是跟《火影忍者》有幾分相似。

  火影是一國一村，大名負責經濟，影負責軍事。

  這個世界也差不多，每一個大門派所在的地界，都有一個大國，大國與大國之間，則是一些作為緩衝的小國，以及小的宗門。

  所以，這是一個超凡與普通融合的世界，換而言之，在這個世界，階級基本上是定死的。

  至於科舉一途，卻也不是他這種流民玩得轉的東西，上輩子他考個大專都費勁。

  自然，他便開始謀划起了自己的人生。

  最終，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要搶走屬於張小凡的人生。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張小凡的機緣。

  畢竟，他出生的地方就在河陽城附近，這讓他有了操作的可能。

  於是，他化作乞丐，來到了草廟村，故意在張小凡家門口裝死。

  提到這裡，李忠仁卻發現了一件事，不知道因為什麼，他的演技十分了得，就算是前世那些影帝影后，都跟自己比不了，因為，他真的能把自己帶入到某個角色里，在演戲的時候，他就是那個人，但同樣的，『他自己』卻又仿佛能從第三人稱視角一樣，靜靜的看著一切，而不會因為入戲太深而出不來。

  也正是借著這個能力，他輕而易舉的騙過了張小凡一家。

  說自己家遭逢大難，全家就自己活了下來，一路避難躲到了這裡，感於對方的救命之恩，於是就交給了張小凡父親廚藝，用作報答救命之恩。

  不得不說，張小凡很有廚藝天賦，他父親也是如此，很快，就學會了不少菜系，然後，在他的攛掇之下，便去到了城裡的酒樓應聘，直接就通過了，於是，便歡天喜地的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搬到了城裡。

  於是，就回到了他方才所說的。

  他讓張小凡一家過上了平凡的生活，代價是他未來的那些機緣。

  他覺得這筆生意，哪怕未來的張小凡回來，估計也不會反對吧，大概.

  一日，李忠仁外出做工歸來，推開門，就看到廟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老和尚。

  一身破舊的袈裟，雖然髒，但卻沒有什麼異味，相反，即便隔著幾米遠，也能聞到一股檀香的味道，手中盤著一串碧玉色的念珠，在陽光的映照下，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李忠仁不懂得寶石，但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沒有玻璃的，所以這種像是玻璃的玩意，絕對是價值不菲的。

  當然，這串念珠之中有一個奇特的念珠，非玉非石，深紫色還泛著紅，表面也有些斑駁。

  倘若他沒猜錯的話，這便是嗜血珠了。

  終於，在張小凡離開草廟村一年之後，他等到了普智。

  「阿彌陀佛，倒是打擾小居士了。」

  老和尚打量了一眼李忠仁，又看了看這間有著幾分人氣的草廟，瞬間便明了，這裡一直是這個小乞丐在居住。

  「大師客氣，此地無主，誰都可以在這裡住下。」

  「不不，此地雖無主，卻是讓小居士收拾的井井有條，終究是我打擾了。」

  老和尚笑著點頭，而後，看待這少年的眼神里多出了幾分欣賞。

  因為，從他的言談舉止中，他能看出來，這小乞丐是識字的，既然淪落到乞丐，那就只能是家道中落，然而，從對方的眼睛裡，自己卻絲毫沒有看到那些負面的情緒，像是憎恨啊，哀傷啊，諸如此類，相反，有的只是坦然，頗有幾分佛家放下的味道。

  只可惜，這孩子的資質一般，年紀也有些偏大，不然的的話，這份心性，倒是可以渡入門下。

  「大師請自便，我要準備晚飯了。」

  「好。」

  黃昏時分，卻不見夕陽，相反，整個天空又陰又沉，空氣似乎都有壓抑。

  草廟外，李忠仁用樹枝撥弄著篝火，火上面架著陶器，陶器里煮著的是麵糊，青菜，還有幾塊魚乾。

  咕嘟嘟~

  咕嘟嘟~

  麵糊不斷的冒著泡，空氣里也散發著陣陣的香味。

  「咕~~」

  草廟裡，傳來了一聲胃腸蠕動的聲音，正是那個老和尚。

  李忠仁尋著聲音看過去，老和尚有些尷尬。

  「大師若不嫌棄，一起吃點？」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食葷腥」

  「大師，著相了。」

  「此話怎講？」

  老和尚不由有些好奇。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師，您信的是佛呢？還是那些清規戒律呢？」

  「嗯？？」聞言，老和尚當時就坐直了身軀，眼前也不由一亮，再看這少年，甚至多出了幾分喜歡的意思。

  因為，這跟他的心境竟然是不謀而合的。

  修真，修真，修的是長生。

  可是，現在的這些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他苦修數百年，也未曾參破長生的秘密，終於在五年前，他想到了一個瘋狂的想法，那便是集各家之所長，魔道殘忍，不作考慮，因此他想佛道兼修。

  這才多次來拜訪正道魁首，青雲門。

  可惜，哪怕是天下第一人，道玄真人，也仍舊有著門戶之見，哪怕自己說，用佛家無上法門《大梵般若》來交換《太極玄清道》，道玄真人也不同意

  這豈不就是如此嘛

  「哎如此，老衲便不客氣了。」

  「小居士的手藝當真不錯啊。」

  一口麵糊下肚，老和尚眼前一亮，他本以為這麵糊會很腥，但卻是滿是魚香，卻沒有魚腥味，反而是充滿了米麵的甜，與青菜的香，還有他數百年前少時，回味過的肉香

  「這魚，怎滴不腥呢？」

  「魚的牙齒，鱗片，黑膜，皆去掉，用鹽與香料醃製，曬乾，即可去掉腥味。」

  「哈，小居士倒是奢侈。」

  這個世道，鹽還好說，雖然也貴，但只要捨得力氣，總是能吃上的，可這香料，那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家，卻想都不用想。

  「山上采的。」

  李忠仁笑著指了指草廟村外的那座小山。

  「人啊，此一時，彼一時，我家道中落，淪落為乞丐，卻也不能事事都不如意，這不，我就在山上發現了好幾種香料，野山椒，野胡椒，還有野蔥，曬乾磨成粉，與魚肉醃製在一起，偶爾倒也能過過嘴癮。」

  「哈哈哈哈.」

  聽到李忠仁這麼一說，老和尚再次哈哈大笑。

  「小居士之心胸，當真寬闊。」

  「不寬闊能咋的，人啊，愁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再者說，相較於他人，我還能呼吸，我還能吃東西，我還有手有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夜已深。

  李忠仁已經躺在草堆里睡去。

  一旁，老和尚坐在那裡盤腿打坐，手碾佛珠，嘴裡念著不知名的經文，終究是有大能力的修士，縱然李忠仁聽不懂，卻也感覺神清氣爽，這十幾年來身體上受到的諸多暗傷，也仿佛一夜之間都好了一樣。

  「可惜，可惜」

  外面雷光大作，傾盆大雨落下。

  老和尚借著雷光又看了幾眼李忠仁。

  他真是越看這少年越喜歡，但是他自己已經五百歲了，卻又不知道還有多少年可活，他想堪破長生之謎，卻是沒有那個時間跟精力去收徒，不過，他不能收徒，待明日，自己離開這草廟村之前，可以問問他，是否願意拜入天音寺，可以交給其他師兄弟。

  「嗯？」

  忽的，普智猛的站起身，人影一閃，已經來到了廟門之外。

  天空中，有一團黑色的霧氣，濃如墨，在天空中翻滾著，距離老遠，他都能聞到一股腥臭之味。

  忽的，那股黑氣下落到了村子裡，再次抬起，便向著遠處飛去。

  「好膽！！」

  普智一聲怒吼，腳下一跺，大地瞬間崩裂，他整個人也直接飛入那烏雲之中，再次落下，手中卻多了一個孩童。

  很明顯，他方才看到了霧氣里的人在村里擄走了一個孩子，並且他還有些詫異，這個邪魔外道莫不是有病，在青雲門腳下做這種事情，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不過，在他看到了這孩童之後，便瞬間瞭然。

  「好資質啊.」

  「好資質」

  哪怕是他已經五百歲了，都忍不住想要收下當徒弟.

  「臭和尚，敢壞我好事，找死！」

  天空中，黑色的霧氣在那裡盤桓著，忽的，從裡面傳來了一陣憤怒的聲音，而後，黑霧之中，似乎飄出了一塊超過兩仗長的紅色幡布，剎那間，整個草廟村陰風陣陣，陣陣鬼氣瀰漫！

  「毒血幡！孽障，你竟然敢修煉此等喪盡天良、禍害人間的邪物，今日決計饒不了你。」

  普智知道，這毒血幡需要人血煉製，尤其是煉製的時候，那人還不能死，活著抽血，越痛苦，這毒血幡的威力越大，而兩仗長短，起碼已經殺害數百甚至上千人了。

  本來，他手裡夾著一個少年，還是一個天資極其優秀的少年，他並不想跟這個魔道之人戰鬥，可看到這毒血幡，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怒火。

  口中念了一句彌陀佛，周身便金光大作，宛如那天上羅漢一般。

  而看到老和尚動了真格的，黑霧之中隱藏著的人，也徹底激活了毒血幡，一隻巨大的宛如一座小山一樣的惡鬼，從毒血幡里爬了出來，巨大的手掌逕自拍向老和尚普智。

  「呵！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普智看到對方不但不跑，甚至還敢反擊，他直接氣笑了，舉世皆知，他天音寺法門最克制這些陰損邪道，佛法遇到惡鬼，便如同那熱刀插入豬油一般！

  不過，也就在這一瞬間，普智卻感覺自己腋下猛的一疼。

  頓時圍繞著他的金光逕自破碎，惡鬼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普智的胸口.

  李忠仁透過廟裡的門縫往外看去。

  一切都似乎跟原著里記錄的差不多。

  本來，普智占據優勢，可惜被蒼松道人陰了一把，頓時便陷入了劣勢，然後，蒼松道人也直接表明了來意，要奪走嗜血珠，普智自然是不會同意，雙方便再戰一起.

  一直到那一行字響徹李忠仁的耳朵。

  「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天空一道炸雷，李忠仁只是感覺自己腦子仿佛被錘子重重的砸了一下，再然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居士。」

  李忠仁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戰損版本的普智，身上的僧衣仿佛被火燒過一樣，周身上下，更是瀰漫著黑色的氣息，他知道，對方跟蒼松的戰鬥結束了，拼著油盡燈枯，打跑了蒼松，但自己卻也死到臨頭。

  「大師，您這是？」

  「快死了」

  普智一聲感慨，坐在了李忠仁旁邊，便自顧自的將方才發生的事情都跟李忠仁說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他的妄想，讓李忠仁學會佛家法門，再拜入道教，從而及其佛道之長，堪破長生之謎。

  「大師，你與我說這些，真的好嗎？」

  李忠仁靜靜的看著普智，良久，開口道。

  「若是正常的孩童，自然是不好，但小居士心智之成熟，一般成年人也難以比肩，說謊，是騙不過小居士的，這也是我為什麼叫醒小居士的原因，因為這孩子..」

  普智指了指林驚羽。

  「天資之高，世所罕見，可他的心性不成熟，藏不住這個大秘密，小居士你天資一般，但心性之高，也是世所罕見，當然可以藏住這個大秘密。」

  「怎樣，小居士，可願意完成老衲這個心愿？」

  「當然。」

  良久，李忠仁點頭，他可是知道，一會這老頭會殺光整個草廟村的人，他就算是不同意，也已經晚了。

  「如果，青雲門肯收我為徒庇佑我跟他的話。」

  「青雲門終究是正道魁首，不會見死不救的。」

  普智微微點頭。

  「那麼，小居士，便請傾聽，老衲這一首..佛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