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族,在明陽一州屬一方望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林老爺這一支,為林家旁系,於七年前,被南派至此擴寬市場,壯大氏族生意根枝。
但作為外來戶,即便有氏族背景,在這臨舟縣也並沒有特別吃得開。
林家主營酒樓、車馬生意,在這一點上,至少要跟三家競爭。
而那三家之中有兩家為本地勢力,根基深厚。
剛來那兩年,林家被明的暗的整了好幾次,差點就要破產走人。
也幸好那年臨舟縣的知縣換了人,新知縣跟林家有舊,便在他的關照下,林家總算立住了半隻腳。
後幾年,林家勝在經營,僅以五年時間,就將這邊的車馬市場占去一半。
本地的宋楊兩家共分一半。
表面上看起來林家羽翼已豐,可事實上,作為外來戶,他們仍如無根浮萍。
主要也是臨舟知縣據說近兩年會有升遷,他若走了,那林家便無倚仗了。
也是因此,林家才先嫁女給聶扒皮之子,後嫁女給葉士冠。
為的,就是想在吳知縣升遷之後,再尋個照應。
可事不從人願,林家找聶扒皮,聶扒皮全家下了獄;
林家找葉家,葉士冠又無端溺亡喪了命。
臨舟縣本土世家,共有五個。
排名上,以朱家為首,
其後便是【宋家】、【楊家】、【葉家】、【柳家】。
林家想要在臨舟縣徹底站穩,至少要結交五大世家其中一家,勢成合縱方可。
那【宋家】、【楊家】在生意上與林家重合,這兩家自是不可能的。
而柳家,作為五大世家之末,實則也是底蘊最弱。若非門中出了兩個進士,也根本排不上世家名號。
葉士冠的死,算是將林家尋照應的路徹底堵死。
而今,林家也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任知縣是個好相與的。
最好不要與宋楊兩家有舊,
若到時候,真的事不可為,那林家也沒辦法,只能退走這臨舟縣了。
江陵新婚伊始,林老爺也根本顧不上他。
連拜堂當天林老爺都沒露過面,可見他也是壓根不會在乎這麼個上門郎女婿的。
僅婚後第二日,
林老爺就讓管家將林小姐與江陵搬出了林府,
因林小姐不是外嫁,是招了上門郎,所以這林老爺也給了他們一份產業,讓他們自個兒經營。
那產業,就是一家酒樓。
林家剛來臨舟縣的時候經營酒樓、車馬兩條線,
後來被世家針對,便在酒樓方面稍有收斂,主做車馬生意。
近幾年來,重心更是完全向車馬生意偏移。
酒樓式微,算是到了那種瀕臨倒閉的地步了。
如今整個臨舟縣,屬於林家的酒樓,還剩兩家。
一家在南城,一家在東城。
東城稍好,南城那邊,有掌柜估算,大概開完今年,明年便不做了。
林老爺給林小姐經營的,便是東城那家酒樓。
其用意,大抵是能供著她們養活自己,也就差不多了。
搬出了林家,住進了酒樓,江陵反而是樂意的。
不必在林家瞧人臉色,總歸心理自在。
這酒樓的歸屬,名義上雖屬林小姐。
但他作為夫婿,也算半個主人。
林家小姐,喚悅薇。
也的確是個賢惠多才的,
接管酒樓第一天,她便全權操持一切事務。
上下打理,井井有條。
江陵作為上門姑爺,也無需勞力,每日可遛鳥養花,
只要不惹出亂子,完全可以這般混吃等死到老。
這般生活,的確不錯,唯受人詬病者,便是那上門郎的身份。
近日來,他只要外出,便有人會指著他議論紛紛。
其談論者,言語譏諷,目光多有不屑。
對此,江陵倒是並不在意。
知而為之,這便是他心境之變。
何管他人怎麼看,怎麼說?
似燕赤霞那般,他知朝廷黑暗,便遠離官場,遁出塵世。
這種做法,看似灑脫了,可本質上卻是一種逃避。
更是一種怯懦。
若換江陵,以他的心態,便是黑暗又如何?腐敗又如何?
我若當官,你若是腐敗朝廷,那我就當個貪官便是。
既要敗,那乾脆大家一起敗。
又有何不可?
許是這種隨意,勝過燕赤霞的避讓遠離。這才讓他的元池大小,發生了巨大改變。
明白這其中關鍵後,江陵也自放天性,心態更為隨意。
每日只帶著丫鬟小珂到處遊玩,
吃什麼,買什麼,也都有小珂付帳。
丫鬟小珂作為錢袋子跟著新姑爺,也從未感到懊惱。
因打心底里,她是崇拜而敬仰這位新姑爺的。
短短三天時間,江陵就將這臨舟縣能吃的,能玩的,都享受了一遍。
到第四天,新鮮漸去,他也興致轉淡。
可丫鬟小珂卻如那籠中鳥兒,每日都想出去肆野。
以往她跟在小姐身邊,久困閨中,哪有機會到處遊逛?
如今被安排跟著姑爺伺候,才有機會到處遊玩。
前三日她跟前跟後,樂此不疲,
今兒一早,她甚至還主動問他,
「姑爺姑爺,今日咱們去哪?」
江陵道:「這幾日我們已將能玩的能吃的,都已試過,你且說說,還有什麼新鮮的?」
丫鬟小珂年方十六,八歲那年賣入林家。
雖是個丫鬟,卻是個大咧的性子。
與林小姐剛好形成動靜反比。
「老爺那邊說了,只要姑爺不去青樓,其他的,都可去得。今日十五,城隍廟那邊正是熱鬧,不如我們去那邊看看可好?」
小丫頭一臉期待,閃爍的目光,早已是迫不及待。
城隍廟?
『那不就是城隍司麼?』
一想到城隍司之名早有耳聞,卻還未親眼見過,便說道:「也好,那今日便去那城隍廟看看吧。」
得江陵允可,小丫頭雀躍歡呼,拎著錢袋就伴著他出了門。
路上,周邊街坊見了江陵,免不了又是指指點點。
前幾日小珂看在眼裡,惱在心裡。
今日,她也終於忍不住了,過路時,就將那街坊斥罵了幾聲。
罵完還氣呼呼地問江陵:「姑爺,那些人那麼說你,你就不生氣嗎?」
那些人說得大聲,她知道江陵必也是聽得見的。
那些難聽的話,她聽來都尚且心中生惱,江陵作為當事人,卻為何能一直風輕雲淡,似乎與己無關?
江陵笑容溫和,如從陽光里來。
說道:「人家要說,便讓他說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會少塊肉,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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