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三月二十,穀雨。【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某夜,江陵元神夜遊。
出房門,值亥時。
院中狗吠,向西北。
江陵隨風飄下,落在庭院。
黃狗搖尾而至,圍繞著他轉了兩圈,又隔著圍牆向西北叫喚。
江陵:「你倒是總能看見我。」
輕撫黃狗毛髮,元神終與元魂不同,撫摸之中,稍有觸覺感。
「你這是在叫甚麼呢?」
黃狗似懂他的話,嘴裡嗚嗚嗚地朝西北示意,又叫了幾聲。
江陵一步踏起,躍上了牆頭,登高遠望。
才見到一片漆黑之中,
同一條街上的某一處民居里,此時燭光微亮,內有陣陣哭語隱約傳來。
從距離上看,那是一處豆腐坊兒。
此時豆腐坊外,有一夜遊神執鑼站立,他面帶笑容,身上穿著黑袍,頭上戴著黑帽,一張臉色卻是無比煞白,如抹了石灰一般。
他靜靜等候,當某個時辰一到,他就將手中的鑼兒敲響。
豆腐坊內,頓時哭聲一片,孝子賢孫跪了一地——原來是那許大娘過世了。
夜遊神敲鑼而走,
許大娘則踉踉蹌蹌從後面跟來。
他們中間也無繩索,可無形之中,就仿佛有條鎖鏈勾著許大娘,將她拉扯著。
江陵的三寸元神凌牆而視,忽與那夜遊神隔空對眼。
夜遊神面帶笑容,朝江陵作揖,轉身向城隍廟去了。
『別人生死有命,不關自家事,就不必多管了。』
江陵與黃狗說著,黃狗聽了這話,搖搖尾巴,似也懂了,回到狗窩裡就盤躺而下。
自修成元神後,
許多時候江陵在打坐冥想時,元神總會不自覺地脫體而出,浮游於外。
今夜也是。
晴霜俏臉發燙,渾身發軟睡過去後,他就在床上稍作冥想。
這一冥想,元神不受控制地就飄了出來,這才有了剛才一幕。
而這一現象,在元神初成階段,也屬正常。
道家典籍里,就有寫到——【神遊外物,接天地之氣而養身也】!
佛家經典里,亦有寫到——【應如是往,如是降伏其心?】
如果說修道一路,在元神未成之前,佛道幾乎是異曲同工,頗有類似之處。
而從元神初成之後,這佛道便就有了明顯分歧。
道家認為,神遊外物,是親近自然的表現,元神如此,當要任其自然,方能茁壯而長。
可佛家卻是認為,神遊心動乃受外念而影響,當降伏其心,鎮壓心猿,則道可得也。
直白來講,道家選擇的是放養,佛家選擇的是圈養。
可無論是放養還是圈養,從佛道兩家的成就來看,這兩條路其實都能走得通。
朝天而望,
九霄雲端之上,那口鐘仍舊存在。三足鳥晝夜不停,始終圍繞著那造神鍾在飛翔。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就是循神靈法帖的旨意去做。
江陵的【日行一惡】,幫助自己快速成就了元神。
那日,衝動之下,更是將那仙道女子給捆綁著占了其身。事後,【日行一惡】反饋巨大,幾乎將元神往陰神的成就之路,一步就邁進了千分之一的進度。
須知,陰神成就,無論佛道還是其他派別,都是以甲子時日來計算。可見修行相當不易。
可這【日行一惡】,單做這一項,便可邁進千分之一的進度。只要做上千次,那陰神自可成也。
這條路雖是快捷有效,江陵卻並沒有執迷其中。
因為他也發現,自那日他強行占有了那個仙道女子之後,天上的造神鍾,一連派下了三道神靈法帖,就落在明陽城的周圍。
且那幾日,來江月樓尋麻煩的人也又多又雜。
若江陵以霸道手段處之,則因果必生。
後續造神鍾製造的【日行一善】陣營,說不定還會圍繞他來旋轉。
為了不當這個最大反派,江陵少見的選擇了避讓。
江月樓關門休息了幾日,那之後,他也未再【日行一惡】。
到近兩日,他感覺到,明陽城這百公里區域之內,應該是有其他的【日行一惡】之人超過了他。
因此,他才沒有再受到因果針對。
總而言之,神靈法帖的力量他認為可以借用,但不得形成依賴,而且最好不可出頭。一旦惡事做的太多,整個正派必會在冥冥之中朝你靠近,與你針對。
且惡事做得多了,還會形成習慣,會在不由自主之中,淪陷其內,成為那造神鐘的一枚棋子。
『這幾日元神出竅,還總有一種奇怪的渴望,在心底蠢蠢欲動。』
這渴望,便是元神每次離體,雖是在外面飄蕩,可是他能感覺到,元神真正想去的地方,是陰間。
也每當這念頭濃烈時,他元神周圍的地面上,就會自動出現一圈黑洞,他估摸著,若鑽入其中,大抵是能直達冥界的。
就像蛟龍升空,能自動招來海市,進入屬於它的另一重天去。
此時,江陵的元神一想到陰間,身前三丈處,果然那黑洞又出現了。
『修成元神後,這道黑色的光圈,每次說來就來。莫非元神的歸屬,本該就是陰間?』
心生此念,一時好奇之下,他的元神就往那黑洞走了去。
一跨入其中,驟然天地顛倒一般。
周圍陰風颳過,再睜開眼,確已不在人間了。
天上無星,一片暗沉。有一輪血月,長掛在東方之上。
『這種感覺,是陰間沒錯。』
只是陰間偌大,這次下來的地方,與以往下去的地方都有不同。
元神進入了這裡,也確是能感覺到一種渾身舒暢的愜意。
這裡像一片草原,
奇怪的七葉草,長滿了一地。
草叢裡,黑色的蝴蝶能連成一條線,在翩翩起舞。
稍遠之處,與他同樣三寸之高的光影在縱閃挪移。
不下十餘個。
他瞧得一驚:「那都是元神!」
這麼多人元神夜遊,到陰間來了?
追逐過去,卻見草原盡頭,流淌著一條河,河水冰藍,卻又晶瑩剔透,裡邊發著光,偶爾有一種人臉魚在其中遊蕩。
臨得近了,更見雪川成片。
這邊有著森冷的寒意,只站了一會兒,便凍得元神意識模糊。
江陵看著那些元神,卻一個個沿著河岸在走,如同提線木偶,走得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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