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晴霜姑娘有請

  竹排靠岸,身穿翠色羅裙的侍女持著燈籠走上樓來。Google搜索

  「請問,哪位是孟龍潭孟公子?」侍女拿著一張紙,開口作問。

  這話一出,眾皆詫異。

  莫非,這晴霜姑娘,竟瞧上了這孟龍潭?

  孟龍潭走將出來,拱手作揖:「小生在此。」

  侍女微微一笑:「小姐說你腔氣不足,以致蕭韻欠缺,曲調聽來平順,可仄昂之處力道不足,若需此道更進一步,還得勤加多練才是。」

  一番期待,換來的,竟是幾語點撥。

  而且,這短短几句話,就像是剝人傷口,刺人弱處,端的是血淋淋,毫不留情。

  孟龍潭自認吹簫功夫也算不差了,可在晴霜姑娘點來,竟還需「勤加多練才是」。

  一時也是失笑慚愧,再作一揖,退回位置。

  然後,侍女又道:「不知哪位是盧勇道,盧公子?」

  北方陣營里,一人站出,也是作揖:「正是小生。」

  侍女看了一眼手中的評語,道:「盧公子的中間曲調,錯了五個音,琴曲之藝,也當多加練習才好。」

  盧勇道聽之,拂袖而哼,大是不喜。

  之後,侍女又點評另外兩人。

  說他們或是技法太差,或是欠缺韻味。反正在晴霜姑娘那,都是沒有達到門檻水準。

  再之後,就是點評起朱孝廉的古塤了。

  侍女說道:「我們小姐說,朱公子以後最好還是莫要吹塤了。」

  言罷,眾皆大笑。

  朱孝廉倒是放得開,也跟著笑了笑,無甚所謂。這本來,也非他所長。

  「不知哪位是張越彬張公子?」

  說完朱孝廉,她也終於問起張越彬了。

  張越彬正在北方陣營的中心,遙遙作揖,微笑道:「正是區區。」

  侍女見他,喜上三分,道:「張公子技法精妙,便是小姐也是稱讚為一流水準。今夜音律之比,當以張公子為佳。」

  北方陣營立刻就歡呼起來。

  其實也不用晴霜姑娘點評,大家也早就心裡有數,這音律之比,勝出者定然就是張越彬了。

  南方陣營皆自輕嘆。

  昨晚詩詞落敗,今晚雖在對對子這一局,扳回了一勝,可於音律一道,又敗一回。

  如此一來,三敗一勝,可謂輸得極慘。

  「恭喜恭喜啊,張兄今晚卻是要樂不思蜀了。」

  「恭喜張兄,得到美人垂青。」

  「在下早就知道,得晴霜姑娘枕席者,必張兄也。」

  北方陣營里,人人都向張越彬道喜。

  南方陣營卻是怎麼瞧怎麼不順眼。

  但也無奈,人家晴霜姑娘已是說了,今夜音律之比,當以張公子為佳。

  「只可惜,一朵鮮花就要插在牛糞上了。」朱孝廉忿忿道。

  孟龍潭亦道:「倒也不能這麼說,雖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認,這張越彬確有其才。他能得到晴霜姑娘青睞,也算是才子佳人一時美談罷。」

  朱孝廉擺手:「何須長他人志氣?來,孟兄、江兄喝酒。」

  張越彬在奉迎聲里,站身而起。

  要隨那侍女,下竹排,去花船過夜。

  可也就在此時,那侍女又開口了:「請問,方才最後一曲古塤,是哪位公子吹奏?」

  她這一問,

  場內目光,紛紛瞥向江陵。

  怎的,

  還要點評?

  倒也不愧是出了名的刀子嘴,不作評完,便不罷休麼?

  江陵尚未出言,一旁朱孝廉指著他就說道:「怎的?江陵江公子,這位就是。方才那古塤,奏得極好,你們晴霜姑娘莫是也要批他不成?」

  南方學子陣營已經輸成這樣了,

  你們晴霜姑娘,懂點事,留點薄面不成麼?

  侍女恭恭敬敬地作福道:「小姐說,有請江公子上船一敘。」

  話一落音,

  剛起步朝侍女走去的張越彬,身影頓僵。

  其餘人等,神情也驟然轉愕。

  一個個人的臉上,幾乎都是寫滿問號。

  朱孝廉拿著酒壺,都忘了酒杯倒滿,流得一桌子都是。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全部挪到了江陵身上。

  什麼?

  晴霜姑娘,要邀請江陵上船一敘?

  朱孝廉:「小姑娘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侍女微微一笑,再次作福:「我們小姐說了,有請江公子上船一敘。」

  朱孝廉哈哈一笑,狠狠地在孟龍潭肩膀上拍了一掌:「孟兄,聽到了嗎?聽到了嗎?晴霜姑娘看上的,原來是江兄。」

  孟龍潭尤在夢中一般:「若是江兄,亦是眾望所歸也。」

  南方陣營其餘人等,此時雖覺酸妒,可是江陵受邀,總好過張越彬受邀。畢竟江陵代表的是南方陣營。

  「敢問姑娘,晴霜小姐既說今晚音律之比,當屬張兄為佳,那為何,所邀之人,又成了江公子了?」

  「沒錯,南方諸子無人能勝張兄琴韻,晴霜姑娘,為何還要獨請敗者?」

  「莫是姑娘傳錯了信?」

  北方陣營,聲聲質疑。連張越彬本人,也是目光徵詢地看著侍女。

  侍女仍是那般笑臉,道:「我們家小姐說了,音律之比,若論技法,在場者,無人能出張公子之右。可若論音律,卻又以江公子古塤曲為優。張公子的《廣陵散》雖稱一妙,可曲子終是消沉悲壯,不甚應景。而江公子的妙曲,勾人心弦,敲動了我們小姐心房,因此我們小姐才要請江公子上船一敘。」

  張越彬蹙眉沉面,轉身歸位,便不多言。

  北方陣營,有人慾說不公。明明江陵的曲調不合五音六律,儘管好聽,可也算不上應景罷?

  憑什麼,他就能上船去?

  但張越彬已提前擺手,示意諸人都不必多說。

  晴霜姑娘選擇已定,再多說,也是無益。

  「還請江公子隨奴兒上船。」侍女躬身作禮,持著燈籠相邀。

  江陵坐在蒲團上,卻未打算跟去。

  朱孝廉一旁催促數次:「江兄,快去啊,怠慢美人可是不好。」

  江陵道:「我就不去了,今夜若只比試到此,我待會兒,再回客棧便是。」

  孟龍潭苦笑道:「客棧?此時早已宵禁,這門是出不去了。江兄你就算不去,今晚也回不得客棧了。」

  天色濃黑,此時該是戌時初了。

  這個點,的確早已宵禁了。

  「還請江公子隨奴兒上船。」侍女此時又邀了一番。

  江陵仍是無動於衷,

  朱孝廉終是看不過眼,與孟龍潭使一眼色,兩人默契至極,又是架著江陵雙臂,將他抬了起來。

  「姑娘勿怪,江兄不勝酒力,待我二人扶他上船。」

  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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