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章 嘴上無毛

  恰好那船工抬著淡水也要搬到船上去,見江陵與自己走的是同方向,不由問他:「小兄弟,可不准外人上呢。記住本站域名」

  「小哥剛才不是說只要是郎中,皆可上船試試嗎?」

  船工一愣:「小兄弟你也是郎中?」

  問出這話,他臉色詫異,不怎相信。

  這岐黃之術,眾所周知,想學有所成,非十年之功而不可能。

  而江陵年歲不過十六七而已。有道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這般年齡,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江陵:「恰好粗通岐黃手段,或可解那段老夫人頭風之症。」

  船工倒也是好心,忽小聲提醒道:「小兄弟,那賞金雖是誘人,但卻不是鬧著玩的。方才被趕走的那些郎中,雖然醫術未必多深,但好歹也確是懂醫術者。而你此去,倘若惹惱了段大官人,必是不妙。」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段大官人可不是傻子,如今他母親頭疼難受,他作為人子,幾乎是感同身受。在這種時候,他的心情必定是經不起玩笑的。

  那些真懂醫術而無計可施的,頂多就是讓段大官人心中懊惱而已。

  可若是濫竽充數,想去占便宜的,一旦被段大官人看穿,那豈會留甚情面?

  說不定就是走著上去,結果是躺著下來,或者是直接被丟到河裡去。

  江陵也知他好心,非是刻意貶低,便道:「謝小哥替我著想,但我的醫術,想來也不至於會惹人生惱。」

  船工見他執意要去,也不再多說。

  江陵帶著梨兒上船自報來意後,便有一丫鬟領著他們來到了甲板一側等候。

  這裡還尚有兩位郎中背著藥箱在排隊。

  見江陵來,那兩人似也是等得無聊,有一人就冷笑著問了句:「小伙子,你也是來瞧病的?」

  江陵頷首。

  那兩人都笑了。

  有一人更是對那丫鬟說道:「你們尋醫治病,好歹也要看看對方能耐才是。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說懂醫術?他上船來,無非就是濫竽充數,覬覦那百兩紋銀罷了。」

  丫鬟聞言,瞧了瞧江陵,心中似也意動。

  但是她終是沒有開口趕人。

  越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就越懂得規矩。

  即便是要趕人,也得是段大官人來趕,她在這裡,只是負責招待而已。

  江陵此時也笑了一聲:「方才被趕下去的那一批,也不乏歲齡耄耋之輩。卻又能如何?似爾一般活一把年紀,不過是活在了狗身上而已。若論醫術水準,三流都算不上。卻敢在這大言不慚,無能狂吠?」

  「你……」

  那郎中氣極,指著江陵:「有父母生來,無父母教。小小年紀便如此不知禮數,就爾等豎子,也配學習醫術?」

  未等江陵回話,二樓廂房裡,又走出一丫鬟,朝外面招手。

  外面丫鬟便說道:「三位先生,請進吧。」

  那兩位郎中哼得一聲,道:「這小子不是懂醫術麼,不如就讓他先去。免得跟我們一起之時,會讓那段大官人誤以為他與我們是一夥的。」

  丫鬟:「這……」

  江陵倒也未與之計較,只道:「若要去,還是你倆先去吧,我可以等著。也免得待會兒你們兩個沾了我的光。」

  兩個郎中拂袖一哼,認為他終是怯了。

  既不敢去,那自然由他們二人同去。

  丫鬟領著他們進去,

  只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二人又灰溜溜地出來了。

  出來時,二人臉上再無進去時的那般自信。

  反而還間雜著幾分難以啟齒的羞愧。

  丫鬟領著他們出來後,還與他們說了句話:「大官人說,似你們這般連脈相都號不準的人,以後就莫要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兩個郎中不敢駁嘴,只悻悻然,就跑下船去了。

  他二人一走,甲板上也就只剩下江陵了。

  丫鬟伸手做請:「先生,請吧。」

  江陵頷首,他讓梨兒就在這等他,然後他就隨著丫鬟去了那二層的某間廂房。

  待江陵走後,那兩位剛剛下船的郎中,也恰在回首。

  二人指指點點,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要知道他們二人剛剛在裡面,可算是丟了大臉了。

  原來那段大官人,他自己本身就懂得岐黃之術。

  他們二人進去,本想顯擺顯擺,卻剛把完脈,段大官人就開始問他們各種問題。

  問得他們張口結舌,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段大官人問的術語,太過專業。他二人一聽,就知對方是個行家。

  既然是行家,那就沒法亂顯擺了。

  而且那段老夫人的頭風病,也確是瞧著怪異,想不出其原因,又不敢亂猜。

  最終,他們兩個都是啞口無言,一問三不知,愣在當場。

  這般表現,自然就惹得段大官人相當不喜,忿之將他們趕了出來。

  「真沒想到,那段大官人竟也是個行家裡手。」

  「他的醫術造詣,只怕遠在你我二人之上,連他都無計可施的頭風病,你我二人又怎會有法去解?」

  「適才,那段大官人已是惱了,呵呵,那小子現在跑進去,就是直觸霉頭。」

  「濫竽充數之輩而已,他還真以為冒充郎中上這船來,就能拿到好處?須知,看病治人憑的是本事。你我二人都不行,他更不用說了。你且看著,待會看他是被打下來,還是被罵下來。」

  「呵呵,我猜他會被丟下來。」

  二人談笑而走,剛走到那下坡板上,梨兒冷幽幽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笑了一下,張了張口,似是默念了一句什麼。

  然後就見兩條黑影,從梨兒的衣袖裡飛了出去,貼著地面就纏到了那兩個郎中的身上。

  黑影絆住郎中的腳,兩個郎中齊齊摔倒。

  隨後那兩道黑影,還推著擠著,將他們兩個硬生生地從船板上給推進了河裡。

  「啊……救……救命啊……」

  「救……救我……」

  河中渾水澎湃,水位不低。兩個郎中掉入水裡,一下就被捲入到了船底下,江水順著他們的咽喉,不斷灌入他們的腸胃。

  他們拼命朝外面叫喊著,也拼命掙扎著,

  可是他們的腳上,就像是有人在拉扯一樣,死死拉著,就是不讓他們兩個上去。更要拖拽著他們往河中深處而去。

  而且更為奇怪的是,那旁邊正在運輸淡水的船工,明明離他們極近,理應是看到了他們的情況才對。

  可船工依舊在運輸淡水,

  無論是郎中掉下去那一幕,還是掙扎叫喊這一幕,

  船工們,都好像被鬼遮住了眼睛,既看不到,也聽不到。

  任憑兩個郎中漸漸掙扎不動了,四肢一抽搐,瞪著死魚般的眼睛沉下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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