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村頭渡口,江陵將河神令贈給一條泥鰍。記住本站域名
泥鰍百般拜謝。
聶倩剩餘屍骨,也按她自己所求,碾碎成灰,灑落在茫茫江河之中。
江陵本許諾,會帶她剩餘屍骨,去她家鄉安葬,也算落葉歸根。
可她說,父母血親都已不在,便回家鄉,也只算個伶仃過客。
還不如就灑落在這江河之中,隨波而去,隨沙而沉。
再著,她如今已有新的軀殼,這舊時屍骨,於她也無甚關聯。也不必再帶在身邊,做個累贅。
當骨灰傾灑之後,江陵看著某方向,問她:「倘若再回蘭若寺,小倩,怕否?」
聶倩略有遲疑,「有主人在,小倩便不怕的。」
雖是這般說,可江陵還是聽出了她內心深處的動搖。
她曾在姥姥的魔爪下,被奴役三年之久,這段心裡陰影,豈是說抹就能抹去的?
「此去,你也不必現身,且只看著就好。那樹妖姥姥,此次,我定不饒它。」
說完這話,江陵扭轉指上黑色指環。
當空間產生扭轉後,他帶著聶倩,已現身荒野。
聶倩身形縮小,變成銀錠大小,被他收入懷中。
而他闊步向前,山路迂行數里,終見蘭若輪廓,復現眼前。
比起上次過來,這邊野草似更是高壯。
許是這邊雨水也下得豐厚,一路行來儘是泥漿坑窪。
江陵步履其上,竟是未沾半點塵泥。
到院門前,見那殘垣斷壁之上,數隻野兔蹦來跳去,邊上大柏樹上,亦有群鴉嘔啞長鳴。
這地兒,光是見著,就有幾分陰森。
而且江陵未開法眼,也已能瞧得陰氣聚集在後山。
且整個寺廟,都籠罩在一層死氣之中。
上次他是狼狽至此,這次衣著光鮮,宛若改頭換面般,也不知那姥姥還認不認得出他來?
一進去,他就尋到上次落住的那間禪房。
剛進去,就聞到一股霉臭之味。
且霉臭之中,還間雜著一些血腥氣味。
靠窗的位置,更還留下了不少書卷行囊,皆已被雨水打濕,落得一片狼藉。
『看樣子又死了不少人。』
江陵尋一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悄聲問聶倩,那姥姥的麾下一共有多少女鬼?
聶倩道:「以前算我在內,是有三個,只因此地荒涼,尋常過路者,要麼是商旅,要麼是書生農戶,他們以男者居多,女子是極少見的。所以,姥姥麾下女鬼,沒有幾個。
但姥姥與那黑山老妖關係極好,若是缺女鬼了,它會向黑山老妖討要或兌換。黑山老妖也向來會給它這個面子的。」
「黑山老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不是陰間的官員。
但是,它在陰間又有莫大的權力,可主掌一方陰魂的生死。
聶倩道:「小倩也不知那黑山老妖到底是什麼,只知姥姥對它相當客氣,一般小鬼,也不得直呼其名。須喊他黑山老爺。」
按江陵猜想,黑山老妖或是陰間的一方鬼王。
陰間與陽間其實極為相似,陰間的地府,陽間的朝廷。
陽間在除了朝廷之外,許多山頭之上,更有強盜土匪。其他地方,更有鎮地諸侯。
他們在地方上,皆可掌握生殺大權。
而反過來,在陰間,除了地府之外,傳聞亦有五大鬼帝,十大陰帥,其中勢力也是錯綜複雜。
像黑山老妖這一類,大抵就如那水泊梁山的強盜頭領,在某一方可稱王稱霸。
「且就今晚等它上門來。」
江陵在房裡略作布置,就入定而休憩。
他知姥姥的法身就在寺廟後面,
但是姥姥作為樹妖,若是不將只元靈殺滅,即便毀掉它的法身也無用。
只要它的根系還存在,那它就還有機會可以捲土重來。
江陵想要做的,就是等姥姥的元靈上門。
屆時,只要將姥姥的元靈給滅了,那麼,寺廟後面的那顆大榕樹要不了多久,也會自行枯萎死去。
從白日等到天黑,
蘭若寺里這次除了他之外,並無第二人在。
酉時之前,一切都還風平浪靜。
到了酉時之後,這寺廟周邊,就開始窸窸窣窣有些動靜在蠢蠢欲動了。
江陵側耳聽之,一會兒似有許多人兒在牆院裡低聲細語,一會兒又似有小孩在某處草叢裡啼哭。
一會兒更似老婆子在哭泣一般。
這些聲音,均不是人聲,而是那些野獸發出來的,酷似人聲。
江陵點著燭火,從地上撿了一本沒有嚴重損壞的書籍來看。
第一頁上便寫著【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
單看這句,江陵便知此書該是《中庸》。
戌時到,陰雨綿綿落下。
雨一出現,那雜亂的聲音倒是少了一些。
到了戌時末,外邊一個慌亂的腳步聲,到底是來了。
她輕快的步伐,匆匆跑至門邊。
就依在門框上,嬌喘吁吁。
是個女人。
瞧姿色,很一般。大抵這荒郊野外,想尋到似聶倩這般天生麗質的女鬼,確是很難。
因此,她一離去,姥姥也只能隨便以其他女鬼暫且將就。
「深夜打擾,甚是抱歉。不知小郎君住在這,冒昧而至,還望勿怪。」
人長得不咋樣,但這客氣的開場白,卻是與聶倩當初很是相似。
江陵睜開眼來,微微一笑,想要將姥姥引出來,那這必要的前戲,還是不可或缺的。
「無妨,這位大嬸,你是趕路,還是怎的?怎這麼晚,出現在這?」
女鬼:「……」
大嬸?
她摸著自己濕潤的頭髮,微微垂首,她雖模樣不佳,可這身段,卻還是幾分女人韻味的。
前幾日借住此處的書生,她只稍加勾引,就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然而,卻從沒有人,像眼前這書生這般,開口就管她叫大嬸!
這是嫌她太老了,怎麼著?
她稍稍掩飾心情,莞爾一笑,「小郎君這裡可否方便容納小女子暫避風雨?」
江陵伸手做請:「大嬸若不嫌棄,隨意就好。這本是無主破廟,大嬸既然來了,便也無需客氣。」
女子面上強笑,邁步進來。
到了燭光邊,她就伸出手來,要擰乾自己的頭髮。
卻是手臂剛動,胸前的衣領就忽然裂開,露出一片雪白來。
她哎呀一聲,忙用手指掩住,目光羞澀地瞧向江陵。
若是江陵此刻偷看,那她便正好就有發揮的餘地。
然而,當她朝江陵看去,卻見他雙目緊閉,似已經陷入睡夢之中。
不由大覺掃興,
老娘都露來給你看了,你居然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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