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章 信鬼信神必反噬

  黃皮子連腳底板都覺發涼起來,黠光流轉的雙眸一顫,忽噗通一聲,就在江陵面前跪下。記住本站域名

  「小生黃六,即日起,願奉先生為主。先生但有吩咐,吾黃六無有不從。」

  江陵只輕蔑看它:「裝什麼?不過就是怕我殺你滅口罷?」

  黃皮子心思被一語道破, 滿臉尷尬。

  可它也是著實怕得緊,

  那堂堂陸判,可是陰間四判之一,就這麼死了,陰間必定追究。

  今晚之事,若不泄露,倒還罷了,一旦泄露, 江陵必是陰難纏身。

  而它作為目睹者,江陵豈會饒它?

  可江陵卻看著那畫卷,之前陸判明明還在紙上,可這會兒身影虛化,只留下那一支判官筆落在其上。

  「他可沒這麼容易就會死。」

  將畫卷收起來,他盯著黃皮子:「讓你做的事,可已做好?」

  黃皮子忐忑不安,輕點其首:「已然辦妥,這朱爾旦七魄二魂皆失,明日醒來,必成痴傻。」

  「你可去了。」

  江陵鬆開鋼絲繩。

  黃皮子不敢置信:「你……真願放我走?」

  江陵:「明日他成痴傻,別人若問起,你覺得該是何因?」

  黃皮子眼珠轉動,已明白他的意思:「這朱爾旦本就愚蠢如豬,這幾日開竅,不過是鬼魅附體而已。」

  「很好。」

  江陵兀自轉身走向牆壁,剛要穿牆回去時, 又於它附加一句:「莫要讓我再看見你,下次若見, 你就未有這般好運了。」

  「謹遵閣下法旨,吾黃六兒必不敢再犯閣下。」

  說完話,還沒等江陵穿牆而去,那黃皮子就兀自先化一股妖風,從那窗戶縫裡疾鑽了出去。

  江陵回到房裡,重新坐於桌前,再看自己丹田那河圖石畫,其中標為朱爾旦的那個點,紫光明亮,再也不是之前那般一閃一滅。

  翌日醒來,

  已日上三竿。

  江陵下樓時,下邊正是熱鬧。

  朱孝廉和孟龍潭坐在一邊,嘆聲不止。

  他們所望之處,有人圍成一團,也不知在看甚麼。

  江陵在邊上坐下,問:「何事如此熱鬧?」

  朱孟二人見他來了,說道:「江兄你來得正好, 倒也可以瞧瞧何謂報應。」

  「報應?」

  朱孝廉指著人群里:「就那朱爾旦,昨日瞧著還好,今日一早起來,人就痴傻滯呆,有人去房間叫他,才發現在他房裡有著許多祭祀鬼神之物。」

  說到這,他壓低聲音說道:「我才知道,這朱爾旦原就痴傻,這幾日突然開竅,或是鬼神附體,非他自己。而今或是遭了反噬,不但才思不再,比起以前,還更要痴傻。

  方才有人指著馬糞讓他吃,他竟也真拿著吃了,還津津有味。」

  「竟有此事?」江陵故作驚奇。

  孟龍潭道:「可不是麼?今早許多人親眼所見,絕對不假。那朱爾旦天生痴傻也確為真事,他家邊街坊皆可為證。可惜千不該萬不該,竟做這等求神拜鬼之事,如今反造其害,真是何必當初。」

  這會兒人群稍有讓開,

  江陵看去,也果真是看到一個衣衫凌亂者,滿身髒臭坐在街邊,懷裡抱著馬糞。

  那人,正是朱爾旦。

  朱孟二人雖厭惡那朱爾旦,可瞧他一夜之間成了這樣,幸災之餘,又有些物傷其類。

  朱爾旦的方法雖是偏激,可目的,不也如他們一般,想出人頭地,金榜題名麼?

  「來,再吃一塊看看。」

  人群里,有人調笑,攛掇著朱爾旦繼續吃那馬糞。

  循聲去看,那說話人,正是詹生。

  他昨晚還與朱爾旦稱兄道弟,臭氣相投。

  可朱爾旦成了這樣,最先落井下石的,竟也是他。

  朱爾旦痴痴傻笑,被他一慫恿,還真就撿起馬糞往嘴裡塞,越吃越歡。

  片刻後,酒樓掌柜出來,視不忍睹,便讓夥計將之趕走,莫要靠近酒樓。

  又過了會兒,有人過來,接了朱爾旦離開。

  瞧那樣兒,大抵是親族之類。

  「那詹文友還真不是東西。」朱孟二人對詹生的做派也頗看不慣。

  江陵笑道:「這就叫林子大了,甚麼鳥都有。以我觀之,此次詩會,最值相交者,唯朱孟兩位仁兄爾。」

  朱孟二人一笑,這話愛聽。

  也對江陵拱手道:「此番南行,我二人最為慶幸之事,也是結交了江兄。不知江兄今日可否去參與詩會?」

  今日是詩會最後一天,

  今日結束,明日他們便會攜手入京了。

  江陵搖頭道:「我已決定今日離去,詩會就不參與了。」

  「離去?怎好好的,為何要離去?可是家中有事?」

  「明日我們便一同北去,豈不更好?」

  原本江陵也是這般作想,

  可這一群書生,瞧著如同小白兔一樣,可有些如詹生那般,還有些如申飛白那般。

  若與這些人同行數月,江陵可不覺得是有趣之事。

  且那黃皮子今日做得還算不錯,若與它同行,它必也不自在。

  「確是有些實情要去辦,這才先行一步,若是有緣,咱或可在京城相見了。」

  朱孟二人道:「既如此,那就祝江兄一路順風了。」

  早上詩會時間快到,

  朱孟二人又說了幾句,便要走了。

  江陵在他們走前,各自送了黃符一道與他二人:「路上得異人相贈,說是能護平安驅妖邪,有沒有效尚且不知,二位仁兄且收下,權當紀念。」

  二人也未推脫,爽快收下,就與其他人一併去了詩會。

  江陵在酒樓備好口糧後,在辰時末,牽著馬匹出了城。

  值得一說的是,自沈經武死後,這城門外也再無那收費項目了。

  如今往來人流,絡繹不絕。

  來到城外,他再次拿出那【修羅地獄圖】來觀之,竟見上面陸判的筆也不見了。

  『這陸判也不知下落何處,此番正面動手,河圖石畫之上卻也未看到關於他的點,想來與他目前還尚無因果誕生。』

  早間商隊較多,

  馬匹排成長列,裝著布匹、茶葉等物。

  多是由北而來,

  那運送布匹的馬隊,其身上,還有【林】姓字樣。

  江陵見之,心中在想,這或可能是林家的商隊。

  收起畫卷,他剛欲上馬,忽然城裡跑出一人來,他的後邊有著衙役在追。

  那人步伐飛快,一到門外,竟縱身而起。

  一跳丈許,徑直就跨坐在江陵的馬背上。

  他手掌在馬臀上一拍,馬兒受驚疾走,前蹄高揚蹦踏,如離弦之箭般撒蹄而去。

  江陵拿著畫,想去抓那韁繩,也是晚了一步。

  只能目送著那人騎走了他的馬,漸自消失在那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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