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僕人年歲約在四十上下,衣著華貴,在僕人里應是身份頗高,類管家之流。記住本站域名
「這位長者有何見教?」江陵拱手道。
僕人微微一笑,「見教談不上,只是想尋江學子商量個事。」
江陵道:「長者請直言。」
僕人道:「適才偶見江學子身邊帶著一把劍,而也恰巧我家少爺對古劍那是相當痴迷。江學子這把劍看起來, 應是來歷不短罷?」
江陵笑道:「也不知是甚來歷,只是在一古廟裡撿的而已。」
「可否讓某觀之?」
江陵將鐵劍拿出,遞與他:「請隨意。」
此人既是沖這鐵劍來,江陵自也是順水推舟,成他好事。
僕人審視幾眼,贊道:「確是古劍一把, 江學子倒也是運氣不菲, 竟於古廟裡能拾得這般物件!說來,也不知江學子可否割愛?我家少爺極喜古劍, 若知江學子肯割愛相讓,必會承之恩情。」
這僕人果然是能說會道,
既不談價,也不談錢,只說若肯相讓,則申飛白會記你一人情。
須知在大多的讀書人眼中,光是申飛白這個名字,就能引人慕之。
能讓申飛白記一人情,這得是多大的福分?
江陵笑笑,也順著他的想法說道:「好說,區區一柄鐵劍,既然申兄喜之,拿去就是。」
僕人大喜,拿了古劍,拱手謝道:「江學子果真慷慨,但我家公子也從不白要人東西。此劍,我願以十兩銀子買下, 還望江學子莫要嫌少。」
江陵推脫道:「談錢便是生分了,申兄慷慨讓我們在這酒樓白吃白住,他既大方待吾,難道吾還捨不得區區一柄鐵劍?」
擺手相拒,戲碼演足。
僕人見他情真意切,也自感動:「江學子果然與我家公子一樣,是個性情中人。」
客套幾句,江陵帶嬰寧遠去。
僕人則捧著古劍,興沖沖回了酒樓。
其時,申飛白也還未出來。
僕人取劍而歸,他正於房內梳妝。
待僕人敲門進來,他方見僕人手中捧著古劍一把。
「這就辦妥了?」
僕人笑道:「那江陵倒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的只說他若肯割愛,則少爺會記他一情。單憑此話,他連銀錢都不要,就白送與少爺了。」
申飛白輕笑一聲,類似例子,他其實見不過少。
整個南地, 想結交他申飛白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江陵此舉, 似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劍甚麼來歷?」
「說是於一古廟偶然所得。」
「古廟?拿到此劍, 你可是按吩咐所做?」
僕人道:「一切都是按吩咐做的,這劍剛已抹了污穢之物。」
申飛白頷首道:「行了,將劍放下,你出去罷。」
僕人退去後,房裡青煙流轉,那直立而行的黃皮子竟就從那床沿上顯化了出來。
申飛白看著那古劍,問道:「黃師,你昨晚感應到的殺氣之物,可是此劍?」
黃皮子眯著眼睛看了幾眼,心中確定:「應是沒錯了,若非是抹了污穢之物,我必近不得此劍。但饒是如此,這劍上殘留的餘威,也仍叫我心底生寒。」
原來法器之物,見不得污穢。
若沾有污穢,則法力自消。
今早這黃皮子於暗處瞥見江陵下樓,第一眼就盯上了這把古劍。
吩咐僕人去求劍,也要求僕人拿到之後,必以污穢沾之。
申飛白:「這劍,竟有如此威力?」
黃皮子道:「他既說是從古廟所得,那定是某修道之人所遺落。此物於我類,天生相剋,我自是懼它。但現下已無礙了,那江生沒了此劍,今晚吸他才氣,必是無礙。」
……
江陵與嬰寧穿過鬧市,於一樂器店前,嬰寧停下步來。
痴痴聽著笛聲,歡喜非常。
「喜歡?」
「嗯。」
江陵就買了一支玉笛送她。
嬰寧拿在手裡,極是珍愛,可又愁容漸起,唇兒微嘟。
江陵問她:「怎了?」
嬰寧嫣然一笑,將玉笛遞給江陵:「主人會吹嗎?」
江陵:「這個我倒是不會。」
嬰寧垂下頭來:「我也不會。」
江陵走進店裡,忽拿起一二胡,道:「或許我會這個。」
二胡與提琴類似,
前世,江陵有學過小提琴,也曾跟祖父學過二胡,雖水平不高,拉曲卻還尚可。
嬰寧好奇看著:「這個會比笛子好聽嗎?」
「你可聽來試試!」
江陵一時興起,就坐那店中,拉起二胡來。所拉曲目《月半小夜曲》。
曲聲一動起,他思緒也隨之漸沉,不知不覺仿佛飄至遠處,飄回到了前世的某一個夏天。
情亦所動,不禁隨曲而唱。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邊星宿
仍然聽見小提琴
如泣似訴再挑逗
為何只剩一彎月
留在我的天空
這晚以後音訊隔絕……】
前世舊景,歷歷在目。親人熟友也忽而一一閃過。
唱到深處,他也神情恍惚,臨浸其中。
直到末了,一句【直至以後】,神才歸來,放下弓弦。
朝嬰寧問:「可還行?」
卻見嬰寧紅著眼睛,眼神似也飄蕩,聽著曲兒,無意識間竟悲從中來,那眼淚止不住地就奪眶而出。
她忽然捂著心口,抬起頭來:「不知怎的,聽著主人拉這曲子,心裡邊好難過。」
「倒是我的不是了,應拉個歡快的曲兒與你聽才是。」
嬰寧卻搖頭:「方才這曲子,我極喜歡的。」
「喜歡就好。」
欲出店門,嬰寧卻抱著那二胡不放,雙眸看著江陵,似想要他將這二胡一併買下。
江陵只好應之。
剛付完錢,門口不遠一轎子也緩緩起步。
似方才也是聽那二胡聲而停下,這會兒曲終而走。
前邊一巷口,一縷白煙在飄。
白煙之上,一男子雙手作揖而立。
江陵看去,知他是那青陽縣的日游神,也不理他。
從邊上,擦肩而過,逕自向前去。
可那日游神身影一飄,又在下個路口等待,仍舊是雙手作揖,姿態恭敬。
江陵見狀,就問他:「你這是何意?我走哪,你就跟哪,這是要作甚?」
日游神見他肯言,頓道:「閣下大能,我們城隍相邀,還請閣下賞臉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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