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春妮

  平安到家的時候,他丈母娘還沒走,還在幫女兒照顧孩子。

  聽見平安和她打招呼,她頭都沒抬的應了一聲。

  這段時間就是如此,也不知道春妮和娘家人到底說了他多少壞話,才讓她們對自己如此不待見。

  被冷待了平安也沒有生氣,反正也習慣了。拿出娘給蒸的饅頭,遞給了春妮。

  「啥玩意?」因為怕涼,芸娘把饅頭用布給包上了,所以春妮沒看出來是啥。

  「我娘蒸的饅頭」

  「幾個破饅頭還紙包紙裹的」春妮接過來順手給扔在了桌子上。

  「你.........」母親的心意被如此糟踐,平安有些氣憤!

  「你瞪啥眼睛?咋的,還想打我咋的?」就因為當初「打」了她那一下,其實嚴格來說也不算「打」就是因為房子的事兒生氣之下推了她一下,就被記恨了這麼久,平安也很無奈!

  「當初的事兒,我都已經道歉了,家也按你的要求分了,房子如你願的也買了,你還希望我怎麼做?」平安被折磨得都沒有脾氣了。

  「你道歉我就得原諒啊?憑什麼?再說誰讓你寫欠條的?這個房子本來也沒人住,你姨姥住在你家,咱們住她的房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嘛,憑什麼咱們還要花錢買?」

  「我還沒嫌棄這個房子是個死人的呢!」

  「你........」平安氣紅了眼睛,在他心裡,寶玉的死是他心底永遠的痛,提都不敢提,如今還被妻子拿來說事兒!

  「行了,你倆別吵了,孩子都被你們嚇到了」平安的丈母娘出來打圓場。

  提起孩子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平安扭頭就出了屋,扛起鋤頭去了地里,飯都沒有吃。

  「娘,你看他那個死出!」春妮向自己娘抱怨。

  「啥出不是你自己選的?當初看他跛腳,我就不同意,都怪你爹,非說他脾氣好,你也是,你要不自己相中,能有今天?」

  「誰能想到他結婚後這樣,啥事兒都聽我的」

  「行了,將就過吧,都有孩子了,還能離咋的?你也別總翻舊帳了,過日子得往前看」儘管對女婿不滿意,但大部分的老人還是勸和不勸離的。

  「他娘那邊也事兒多,啥活兒都指著我們,都分家了也不消停。」

  「行了,人家做好吃的,每次不都是先給你送一份,你看今天這不又給你拿饅頭了,你就知足吧!」

  「誰稀罕她那幾個破饅頭,有誠意,包幾個包子送來啊,饅頭誰沒吃過」

  「你快消停點兒吧,啥家庭啊,還吃包子,我看你像包子,趕緊過來吃飯吧,一會兒孩子醒了哭了,又吃不上飯了」

  娘倆放上桌子,就開始吃飯,剛才還嫌棄的饅頭,也都吃得挺香。而且完全沒有給平安留。甚至她們都沒想起來平安還沒吃飯!

  可憐的平安,還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田地里揮汗如雨!

  傍晚回家的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進廚房翻了一圈,也沒看到吃的。「不對啊,中午娘給拿的饅頭,十多個呢,中午也不可能全吃沒了啊?」

  想進屋去問問媳婦,還是算了,應該是被丈母娘拿走了,別問了!

  平時他丈母娘吃完早飯過來女兒家幫忙帶孩子,中午在這兒吃,傍晚就得回家做飯了,要不家裡兒媳婦也不願意。

  所以晚飯基本都是平安做,春妮是不伸手的。

  剛結婚那會兒,春妮就說了,她不會做飯,在家的時候娘慣著從來沒學過。當時芸娘疼兒媳,也沒在意,對於農村婦女來說,做飯不是啥大活,兒媳不會就不會吧,反正有她呢。

  後來分家後,春妮還是不做飯,平安又要忙木匠活又要忙地里,就和她商量,看她能不能學學,做做,不用做的多麼好吃,只要能熟就行。

  結果春妮第一次嘗試,差點兒沒把廚房給燒了!也不知道是真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從那以後,平安就再也沒讓她做過飯。

  今天太餓了,就簡單煮了兩碗麵條。用炕桌端到了屋裡,因為有孩子需要照顧,所以他家吃飯都是在炕上吃,這樣孩子醒了哭了能第一時間發現。

  「你今天去你媽那,都幹啥了?」

  「沒幹啥,就劈了點兒柴,挑了點兒水」

  「你弟弟也不小了,他不會幹,就你能幹?」

  「成才不是得上學嘛」

  「白天上學,晚上也上啊?就是藉口!一會兒吃完飯你去把孩子尿芥子都洗了,你不是能幹嘛」

  「行,一會兒我刷完碗就去洗」

  見丈夫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春妮心氣才順了點。

  「對了,你媽不是繡花好嘛。我嫂子家的妹妹要結婚,我還不知道送啥呢,讓你媽給繡個窗簾唄?」

  「我媽這幾年歲數大了,眼睛不太好,要不你送點兒別的吧?」

  「啥眼睛不好?咱們結婚時候的被褥不都是你媽繡的,這才多久啊,眼睛就不好了?不想幫忙就直說!」春妮啪的一聲,把手裡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睡得正香的小念恩,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哇哇大哭。

  平安急忙起身,抱起兒子開始哄,春妮翻了個白眼,繼續吃飯。

  隔了幾天又提起窗簾的事兒,見平安還沒和芸娘說,兩口子又吵了一架,後來春妮自己去找了婆婆說,芸娘當然滿口答應,這件事才算過去!

  這幾年芸娘的眼睛確實不太好了,年輕時她的眼睛明亮如星,繡花的時候能看清每一個細節。但現在,歲月的痕跡漸漸爬上了她的眼角,視力也逐漸模糊起來。

  見她晚上還熬夜幫兒媳婦繡東西,老姨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勸道:「我說二丫啊,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這眼睛都快熬壞了吧!」

  芸娘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抬頭看了一眼老姨,笑著說:「沒事的,我就想趁著現在有空多做點,不然以後忙起來就沒時間了。」

  老姨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說:「二丫,不是我說你,你對兒媳婦也太好了點吧。她要什麼你就給什麼,這樣下去,她會越來越不把你當回事兒的。」

  芸娘無奈地笑了笑,說:「哎呀,都是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幹嘛呢。只要孩子們過得好,我累點也沒什麼。」

  老姨嘆了口氣,搖搖頭說:「二丫,你就是心太軟了。你看看村里其他人家的婆媳關係,哪有像你這樣的?你得有點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能事事都順著兒媳婦。」

  芸娘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覺得家和萬事興嘛,能忍則忍。而且兒媳婦對我也挺好的,我們相處得很融洽。」

  老姨看著她,心疼地說:「二丫,你就是個善良的人。但有時候,善良也要用對地方。你不能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該強硬的時候還是要強硬一點。」

  芸娘點點頭,感激地說:「謝謝你的關心,老姨。我會注意的,不會讓自己太累的。」說完,又繼續低頭繡起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