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做事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風格。
下棋尤為如此,每個老師教出來的徒弟風格各有不同,就跟那些門派里的功夫一樣,屬於哪個門派,露兩招基本上別人就能知道了。
盛晚跟裴宴下了兩盤棋,每一盤她都輸,卻都不會輸得很難看,雖然他有那個本事讓她輸得難堪,但是裴宴顯然為人風度,他不會讓對手難堪,尤其對面是位女士,更不會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故意輸給對方。
輸得棋逢對手才更顯尊重人。
就連這種紳士風度,也跟那個人一樣。
盛晚心中猶疑,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
「盛小姐,怎麼了?」
盛晚回神,就看到裴宴略帶疑惑的眼神。
他在疑惑,所以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我沒事,裴先生棋藝高超,我甘拜下風。」
盛晚不在意道,「沒事,也沒說什麼不能聽的。」
盛晚卻不考慮這些,她只考慮吃飯時候的心情,吃得開心就怎樣都好。
盛晚擺擺手,「款待談不上,就是一場普通的聚會,裴先生不覺得寒酸就好。」
說完,撇下丁特助跑了,丁特助怔了一瞬,隨即朝老闆點頭致歉,再咬牙切齒追上去算帳。
是裴公子把她帶回去,給她體面的生活,她才有了後來的豐富多彩的經歷。
其實若是換一個人,都做不到請裴宴這樣的人吃燒烤,這簡直過於寒酸了,不說大魚大肉,起碼場合得講究一下。
裴宴拒絕了,他沒喝酒,開車載金池和丁特助回去。
對於裴公子,她是感激的,她把他當老師,當恩人一樣的尊重。
「沒有。」裴宴回答得很肯定,頓了一頓,又道,「確實沒有。」
她其實也聽到有人過來了,懶得理會而已。
若是拜師學藝,棋風相同還可以說是出自同一個師父,可若是自學,這相同的風格又從何而來?
「想下棋的事情,有句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我們的棋藝可能都來源於一個巧字,所以風格一樣吧。」
倒不是他脾氣不好,又或者性子像鋼鐵直男一樣討不到老婆,就算他是這種性子,就他那個身世,想嫁他的女子也多了去。
金池轉身就想跑,被丁特助揪住一起出現在裴宴跟前,「老闆,我原本打算去找廁所的,是金少非要……」
丁特助和矜持都醉了,盛晚就請他們也留宿,反正道觀房間多,完全夠住人。
沒有失憶,也就排除像她一樣的穿越了,那有沒有可能,他是那個人的子孫後代?因為華醫門派的存在,說明了那個朝代曾經存在過,那屬於那個朝代的許多人和事會流傳下來也不奇怪。
這個解釋很合理,但是,她記得那個人也是不近女色的,至少她還在他身邊當侍女的時候,他身邊並沒有其他女人,身邊伺候的人除了她以外都是男的。
「怎麼會?」裴宴說完,蹙起眉頭,轉頭看向某個方位,「熱鬧看夠了嗎?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盛晚記得自己剛穿到古代的時候,那直接就是一個罪奴身份,那真是地獄模式的開端。
那就是說,是在她走了之後,他才有的子孫後代?
那個穿越時空站的時間與現實時間有差異,她從古代離開後,並不是立刻就穿回了現代,而是在時空站待了一段時間,那麼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一些什麼變化,也就很合理了。
反而是他為人太好了,謫仙一樣的存在,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感覺,這都不敢靠近了,還怎麼成就姻緣啊?
反正她在的時候沒看到有什么女人出現,估計後面她走之後,出現了一個跟裴公子一樣優秀的女子,二人喜結連理了。
男人有些默然,頓了一會兒,輕咳一聲,「盛晚?」
「啊,我在。」盛晚說完才反應過來,裴宴居然叫她名字了,而不是客套的盛小姐。
除了這個解釋,也想不出其他解釋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解釋得同兩個人下棋風格路數都一樣了。
若真是這樣,古代的裴公子能結婚生子也是不容易啊,盛晚一度以為他會注孤生呢。
盛晚也沒挽留,目送他們的車子離開,就回了道觀。
裴宴笑了笑,「你棋藝也不差,就是——」他視線重新落到棋盤上,「就是你的下棋風格,似乎與我相同。」
這天晚上的燒烤持續到了十一點鐘,盛晚和盛惜、馮回幾人留在道觀里住了。
金池立刻打斷丁特助的話,「我們是一起出來找廁所的,巧合路過,你們談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盛晚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裴先生今天吃得還盡興嗎?」
裴宴點頭,沒說話,又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兒,才道,「只是我從小自學下棋,並未拜師學藝,剛才與你對弈,卻有種與自己下棋的感覺。」
「你剛才在想什麼?」裴宴問,他沒好意思問她剛才的眼神是不是慈愛,應該是他錯覺無疑了。
「也許吧。」
「容我冒昧問一句,裴先生從前有過失憶經歷嗎?」
如果他不喜歡,完全可以拒絕過來,那她自然會下次再請,既然答應了,就說明他不在意。
所以到了現代,看到跟他長得一樣的裴先生,她也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如今知道眼前這個裴先生可能就是裴公子的子孫後代,這種親切的感覺就更濃烈了。
裴宴無言的收回視線對盛晚道,「讓你見笑了。」
道觀里的房間都被收拾過,雖然看起來陳舊,但卻乾淨,盛晚覺得其實住山里也挺好的,空氣好,也安靜。
裴宴覺得可能是自己錯覺了,因為就瞬間功夫,他仿佛從盛晚的眼中看到了慈愛的眼神?
果然,裴宴點頭,嗓音溫潤道,「感謝你今晚的款待。」
盛晚立刻道,「是吧,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尤其次日醒來,整個人精神狀態都跟平時不一樣了。
也不光是盛晚一個人這樣覺得,馮回和盛惜也覺得特別精神,完全不像平日裡早起後有那種疲乏感,都不說疲乏了,因為身子過於舒暢,連疲乏是什麼滋味她們都快忘記了。
「這個地方風水寶地啊,住一晚整個人都精神了,這裡香火不旺盛簡直太可惜了!」馮回感慨。
盛晚卻微微眯起眼睛,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