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星

  穿過曲折狹窄的巷子,她們終於來到了繁華的街道。

  一路上,夢晚芹發現,即便自己刻意低調,仍有人暗中跟隨,這讓她不禁苦笑。

  然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沿途的百姓對她投以的,竟是滿滿的敬意與感激。

  他們口中的王妃,不再是那個在宮中默默無聞的女子,而是為戰北國帶來福祉、改善民生的大恩人。

  「王妃真是我們的福星啊!」

  「是啊,多虧了她,我們家才有了活路。」

  這些樸素的話語,如同春風化雨,溫暖了夢晚芹的心田。

  她未曾想過,自己不經意間所做的那些小事,竟能如此深刻地影響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秋嫿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悄悄在姜姝晚耳邊說:

  「王妃,您看,百姓們都知道您的好呢。」

  夢晚芹的臉龐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紅暈,回想起自己當初應允翟栩笙時的情景,心中竟是未曾有過如此多的盤算與考量,只是單純地認為戰北國或許正需要那份助力。

  那時的她,未曾料到翟栩笙會將此事公諸於世,更未料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能如此迅速地成為王城街頭巷尾的談資。

  在夏元國之時,夢晚芹的事跡便常被人們津津樂道,但多半是圍繞著她又如何英勇地替人出頭,教訓那些橫行霸道的惡徒,或是那些與太子之間被無限誇大、添油加醋的緋聞逸事。

  這些傳言,雖讓她名聲在外,卻也讓她對背後議論之事深惡痛絕,無論其內容是讚譽還是詆毀。

  然而,此番境遇卻有所不同,夢晚芹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反感,反而在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仿佛這一切的紛擾都為她平凡的生活添上了一抹不同尋常的色彩。

  很快,夢晚芹便從這份突如其來的喜悅中抽離出來,理智告訴她,當前最緊要的任務是揭開那個一直暗中跟蹤她的神秘人的面紗。

  帶著這樣的念頭,她特意繞路去了楚綾清所居的宮殿,卻發現空無一人,從宮人口中得知,楚綾清早已於一兩個時辰前外出。

  若只是為了蹲守宮門,顯然大費周章,不合邏輯,於是夢晚芹心中暗自排除了楚綾清的嫌疑,認為那日偶遇或許真的只是命運的巧合。

  「王妃,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不會真的打算去合歡樓那種地方吧?」

  秋嫿的詢問打破了沉默,合歡樓,這個王城中最為著名的煙花之地,匯聚了無數佳人,也是權貴們消遣解悶的常去之處。

  夢晚芹略一沉吟,覺得那裡或許能成為甩掉跟蹤者的絕佳場所,於是決定一探究竟。

  她拉著秋嫿,換上男裝,悄然前往。

  還未踏入合歡樓的大門,兩人便已被門外那些熱情洋溢、美艷動人的女子團團圍住,仿佛是兩朵初綻的花朵,瞬間被蜂蝶環繞。

  進入樓內,老鴇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一番打量後,以她那特有的敏銳直覺判斷出這兩位是初來乍到的貴客。

  面對老鴇的詢問,夢晚芹只是微微一笑,從荷包中取出幾兩碎銀,輕輕放在她的掌心,淡淡吩咐道:

  「把你們這裡最出色的姑娘都叫來。」

  老鴇見狀,雙眼頓時亮了起來,笑容更加燦爛,連忙引領二人進入一間雅致的包間。

  秋嫿跟在夢晚芹身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與不安,男人們那赤裸裸的目光更是讓她如坐針氈。

  而夢晚芹,面對這些挑逗與誘惑,卻是鎮定自若,甚至對那些試圖用媚眼挑逗她們的男人投以凌厲的回視,卻意外地激起了他們更大的興趣。

  包間內,美酒佳肴,佳人相伴,一派紙醉金迷之景。

  姑娘們或嫵媚或清純,各具風姿,即便是身為女子的夢晚芹與秋嫿,也不由得為之動容。

  然而,這樣的場景卻讓秋嫿更加局促不安,一個姑娘更是大膽地環住了她的脖頸,以酒相邀,那份親昵讓秋嫿幾乎窒息。

  她偷偷望向夢晚芹,只見後者也被三位姑娘圍得水泄不通,處境似乎比自己更為艱難。

  只見夢晚芹,一位本應置身事外、風度翩翩的公子,此刻卻被三位女子團團圍住,場面之尷尬,氛圍之詭異,令人瞠目結舌。

  一位女子以不容抗拒之力支撐著姜姝晚的身體,另一位則手執酒壺,似乎意圖強行灌酒,而最令人咋舌的是,第三位女子竟欲解開她的衣物,口中還吐出連串不堪入耳之言,仿佛要將這靜謐的夜晚撕扯得支離破碎。

  秋嫿驚愕之餘,心中五味雜陳,她本以為,即便是在名聲在外的合歡樓,那些所謂的「風流韻事」也不過是世人誇大其詞的談資,未曾想,眼前這一幕卻讓她徹底顛覆了認知。

  這哪裡是什麼風流之地,簡直是人間煉獄!夢晚芹暗自思忖,莫非這戰北國的青樓文化,竟與夏元國大相逕庭,以至於白晝未至,便已上演如此不堪的一幕?

  夢晚芹的臉上,早已布滿了隱忍與憤怒交織的陰雲。

  她來自一個禮儀之邦,何曾見過如此荒唐之事?

  在夢晚芹看來,此時此刻,理應是賓客滿座,絲竹悅耳,美酒佳肴相伴的雅致時光,而非眼前這般混亂無序、尊嚴盡失的場面。

  「停!」

  終於,夢晚芹再也無法忍受,她的一聲斷喝,如同驚雷劃破夜空,瞬間讓周遭的一切靜止下來。

  三位女子愕然收手,面面相覷,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夢晚芹努力平復內心的怒火,以儘可能平和的語氣說道:

  「你們都退下吧,去尋幾位擅長琴棋書畫、舞姿曼妙的姑娘來。」

  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而,一位姑娘的淚眼卻讓她心生不忍。

  那姑娘哽咽著問:

  「公子,可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夠好,讓您如此不滿?」

  夢晚芹一時語塞,只因那姑娘耳邊的低語,已足夠讓她心有餘悸,夜不能寐。

  「公子,合歡樓中,我們姐妹幾人的技藝,可算是出類拔萃了。您真要棄我們而去嗎?」

  又一位姑娘站了出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與委屈。

  顯然,她們在這裡,也曾是驕傲的存在,從未想過會被客人如此輕易地拒絕。

  夢晚芹聞言,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她深知,若非自己及時制止,後果不堪設想。

  而此刻,她更注意到了姑娘們眼中閃爍的恐懼與無助。

  「我可以讓你們留下,但你們必須告訴我,這一切的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夢晚芹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她意識到,這些姑娘或許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壓迫。

  幾個姑娘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後,終於有人開口。

  原來,合歡樓中藏著一個戴著黑面獠牙鬼面具的神秘公子,他出手闊綽,卻以折磨他人為樂。

  不久前,他更是將一名無辜的姑娘折磨致死,此事雖被老鴇秘密處理,但在姑娘們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說到此處,一位年紀尚輕的姑娘緩緩脫下外衣,露出背上觸目驚心的鞭痕。

  這一幕,讓夢晚芹的心狠狠一顫。她終於明白,這些看似風光無限的姑娘,實則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