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們是一樣的

  白家的血脈繁衍茂盛,在姥爺上一輩開始,白家就像棵茁壯成長的樹木,枝葉四散延伸。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平日大家都忙活自己的事,甚少聚集一起,趁著今天的機會難得提前團聚。

  姥爺和姥姥坐在主位,以及沈白的三外公和四外公。

  一邊是表舅夫妻倆,另一邊是小姨夫婦。

  沈白和夕嵐跟長輩們坐在一桌,按照習俗他們是以新人夫婦的身份回來,飯桌上需要逐一向長輩們敬酒。

  有度數不高的果酒,也有飲料。

  姥姥不厭其煩向夕嵐一一介紹各位親戚輩分。

  夕嵐很乖巧喊人,和沈白一塊用飲料代酒相敬。

  一輪下來,小兩口收到了不少禮物。

  一頓飯吃完,太陽差不多準備回家。

  雲霞占據了穹廬,湛藍的的天悄然染上赤紅的顏色。

  照影在地面,淺金色的光柔和極了。

  沈白他們打算幫忙收拾垃圾的,最後被姥姥嘮叨,讓沈白帶夕嵐去散步,順便參觀一下村子的風貌。

  沈白和夕嵐並肩走在鋪有水泥的道路。

  晚風輕輕地吹拂,夾雜了稻花青草的香味。

  沈白偏過頭,夕嵐在踢玩腳下的小石子。

  她玩的開心,好像得到了新玩具。

  沒走幾步,沈白提醒她往旁邊靠點。

  夕嵐茫然抬頭,撞上了沈白無奈的眼神。

  她朝前看,一群孩子騎著自行車飛奔而來,和他們擦肩而過。

  划過一道道虛影,掠起一陣風,夕嵐垂在兩肩的發尾凌亂飛起。

  三五三成群的孩子們里,小到四五歲,大到十二三歲。

  他們臉上洋溢朝氣歡樂的笑,活力滿滿。

  小朋友緊跟在大朋友後面,只是他們兒童版的自行車騎起來要吃力許多,沒多久落下隊伍。

  夕嵐的嘴角一直掛著一抹類似回憶的笑容。

  孩子們爽朗乾脆的笑聲漸行漸遠,夕嵐不由一愣,這一面和記憶深處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一時間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想。

  那是一輪綿雨的季節,Z城九月的天是典型的華西秋雨,陰雨綿綿。

  它不似江南煙雨朦朧,美得淒涼,它陰沉得可怕,使人喘不過氣。

  空氣夾著濕冷的風掠過指尖,泛起微微的涼意連同它的陰沉直達心底。

  沉了沉,再沉了沉。

  夕嵐遇到了形單影隻的沈白,他在細雨綿綿里推著自行車,可能是車輪扎胎了。

  他撐了傘,但因為右手推自行車走的緣故,長袖濕了一大半。

  彼時九月份的氣溫變化無常,加上下雨,空氣裡帶有濕冷。

  夕嵐讓司機停車,她搖下一半的車窗,朝窗外大喊:「沈白。」

  沈白似乎沉醉在思緒里,沒有聽到夕嵐的叫喚。

  夕嵐加高分貝又喊一聲。

  這次沈白終於聽到了,他緩緩抬頭,陰鬱的雙眼隱藏了幾分茫然。

  夕嵐到現在都沒忘記那是怎麼悲痛無助的眼神,難以相信,才15歲的沈白如何承受的住其中的重量。

  她詢問沈白需不需要搭順風車,免得淋雨感冒了。

  沈白禮貌拒絕了夕嵐的好意。

  夕嵐看出了當時的沈白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在壓抑情緒。

  於是沒有強求,在車子緩緩行駛離去。

  夕嵐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沈白低垂下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看上去很孤獨。

  ……

  夕嵐感覺到心臟出傳來的鈍痛,她恍然回過神,微微喘氣。

  沈白的注意力分散在夕嵐身上,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夕嵐?」

  「啊?」

  「你怎麼了?」

  很心不在焉。

  夕嵐抿嘴,思索了一番,緩緩搖頭。

  但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沈白十分不放心,可正主兒不願說,他也不能威逼利誘。

  默不作聲走下去,沿途的風景因為主角兩人都藏有心事而忽略了。

  沈白以為方才孩子們騎自行車經過引起了夕嵐對學業繁重的童年沒有自由的遺憾。

  兩人漫無目的走,措不及防來到溪邊。

  那裡還有一群孩子玩耍不願意回家。

  迎風而立,夕嵐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頭髮別到耳後,從褲帶里掏出髮夾,隨手一夾,固定住不安分的長髮。

  有幾縷碎發不聽話,趁著風力溜出來。

  夕嵐不緊不慢問起了困惑許久的問題,語氣輕鬆,仿佛是不經意間提起的。

  「還記得高一開學不久,我們在上學路上遇到,還下了雨,沈白你還記得嗎?」

  夕嵐連續用兩次「記得」,沈白懷疑是在映射自己記憶不好。

  果不其然,沈白沒辜負夕嵐的預料。

  愣是想了三分鐘左右才漸漸想起來。

  夕嵐沒逮著機會不放用語言攻擊他,但是沈白一清二楚看到了大小姐往上翻的白眼。

  全是無語。

  自知理虧的沈白悻悻摸鼻頭。

  他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時間太久了。

  「回到學校我想了一整天,也許當時年紀小,閱歷不足,我理解卻不明白。後來我漸漸的明白了你當時的孤獨。」

  沈白溫潤無害的臉色霎時沉下去,嘴角若柔若無的笑意逐漸收斂。

  倏爾沈白摘下眼鏡,用衣角擦拭。

  由於他低下頭,夕嵐看不到表情變化。

  沈白的語氣一如既往沉著平靜。

  「我們是一樣的。」

  那一瞬間,夕嵐的眼眸亮了起來,僅僅是這一秒,她笑了。

  沈白平淡述說:「以前覺得沉重,壓在身上快喘不來氣,你知道嗎?他們將想法寄放在我身上,所有的步驟都設定好。看似自由自在飛在高空的風箏,實際控制風箏方向的繩線握在放風箏的人。」

  「我拼命地飛,他們拼命地追跑,即便雙手血痕累累也不肯放手,最後風箏承受不住高壓,斷了線。」

  夕嵐直勾勾盯著他,專注的神情充滿蠱惑性。

  她緩緩說:「我最喜歡的是小提琴,可爸爸告訴我,如果我搞藝術去了,家裡的公司誰來管,爸媽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以後該怎麼辦?。」

  「當時藝術界前景不是很好,他們怕我流落街頭。他教我商業管理,金融經濟知識,按你的說法,真的太沉重了。」

  沈白說:「可是你選擇了繪畫而非音樂不是嗎?」

  夕嵐笑眯眯點頭。

  對啊,後來她又發現。

  在對方也懂樂理的情況下,音樂掩藏不住作曲者的情感。

  夕嵐和沈白對視上,意味深長笑。

  「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孤獨。

  一樣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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