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辛苦賢皇前輩了。」
楊玄真笑著一揮袖,鬼武聖圖自身上飛了出來,漂浮在賢皇身前。
他早有此意,如今賢皇自己說要幫他修復鬼武聖圖,正中下懷。
一旦此圖恢復成王品仙器,他催動之下抗衡聖仙都不是什麼難事,可謂又是一張保命底牌。
「舉手之勞,也是我這個長輩應該做的。」賢皇笑眯眯擺手。
隨即他視線落在鬼武聖圖中央那鬼武聖君的形體之上,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當中。
「三億多年前,鬼武聖君天縱之資,和牧野荒爭鋒,天君候補榜上有名,號稱神族最有希望成就天君的存在之一,何等意氣風發?可惜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天君,天之君王,難之又難……」
賢皇語氣幽幽,不知是在為鬼武聖君中道崩卒而惋惜,還是在感慨自己前路已斷,此生沒有成就天君的希望。
楊玄真聞之無言。
他只能說,當年的鬼武聖君距離天君境界還差得遠。
甚至比從肉身第一重到至仙皇者的距離還要遙遠。
古往今來,無數個渾沌紀元之中,修為堪比鬼武聖君,乃至比之更加強大的存在如過江之鯽,即使沒有一萬億兆,也有一千億兆。
這麼多存在,哪一個的修為不是號稱無限接近於天君?
且人人意志堅定,都認為自己是天地之中的唯一主角,未來絕對能夠成就天君。
可然後呢?
那些人別說成就天君大業,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在天人五衰,紀元更替之下,再接近天君的存在都如一隻只小小蝴蝶,永遠飛不過滄海,盡數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連一朵小浪花都未曾翻騰起來。
天君,豈是那麼好成就的?
縱觀整個仙界,當今紀元,無數億年歲月,也就誕生出了雷帝天君,戰王天君,電母天君,皇甫彼岸…等寥寥幾人罷了。
話又說回來,像神界,龍界,魔界…等不弱於仙界的世界,乃至傳說中接近永生之門的界上界,也在這一紀元中誕生出了一些新的天君。
楊玄真正暗自想著的時候,忽覺賢皇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眼神滿是炙熱和渴望,猶如億萬載不近女色的色中餓鬼盯住一個絕世美女。
任誰被人用這種眼神看著,只怕都要汗流浹背。
楊玄真連忙乾咳一聲:「賢皇前輩,我們還是先修復鬼武聖圖和趕路去羽化門吧。」
他轉身便走。
「雷帝天君訓練神獄執法弟子,殺戮天君培養殺戮之子,永恆天君四處搜羅具有大氣運的奇才加入群英府,最終找到了玄真。或許,他們是在尋找帶給他們希望之人。而玄真,應該就是給予老夫和整個太一門希望的人。」
賢皇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低語一句,揮手收了空中的鬼武聖圖,朝楊玄真追了上去,同時怪笑著給他傳音:「玄真,等會去到羽化門,你先這樣…又這樣…再這樣…這就是他們跟我們太一門作對的下場。」
楊玄真聞言,直呼一聲好傢夥。
這個賢皇竟然讓他扮豬吃虎,假扮成一個核心弟子,好將羽化門上上下下的天才弟子一網打盡,讓他們感受到永恆的恥辱,徹底的絕望。
他沒有拒絕,滿口答應下來。
誰叫羽化門是華天君那個死鬼建立的門派呢?
而且仙界羽化門和他麾下的下界羽化門,嚴格來說沒有半毛錢關係。
楊玄真可不會看在風白羽等人的面子上,放他們一馬。
…………………………
中州,乃是仙界最為鼎盛的大州之一。
此州壯闊巍峨,山川河嶽遍布,靈泉比比皆是,常年雲煙繚繞,靈秀非凡,浩瀚疆域上坐落著成千上萬的大小勢力,無數個人間王朝。
但要說到中州最大的勢力,那毫無疑問,便是羽化門。
中州的大小勢力皆由羽化門統治。
羽化門就如一座不朽高峰,雄踞中州古城最中央,如仙闕,似天宮,威嚴,莊重,高高在上,令人敬畏,乃是無數修士嚮往的聖地。
今日,羽化門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楊玄真和太一門長老「張大海」,也就是張牛置的爺爺。
這個「張大海」人如其名,肚可填海,白白胖胖,又大又圓。
不過張大海卻是賢皇假扮的。
用賢皇的話來說,他們可不是來羽化門鬧事的,而是秉著友好的原則,來羽化門交流學習的。
他這種老傢伙容易把羽化門的人嚇到,暫時不宜聲張。
的確,像賢皇這種皇者級人物,不是常年閉關就是遨遊天地,太一門大多數弟子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一面。
如今卻突兀現身,來到羽化門這個敵對門派之中做客,不在羽化門引起軒然大波才怪。
羽化門高層絕對會懷疑太一門在搞什麼陰謀詭計,欲對羽化門不利,搞不好就要爆發大戰。
於是為了穩妥起見,賢皇這才化身成了張大海。
楊玄真也偽裝了一番,用數萬道他人那裡掠奪而來的金仙法則,把自己變成了貨真價實的大羅金仙。
其實在仙界,各種變化之術已經屬於雞肋中的雞肋。
因為隨著越修煉到高明的境界,就越是無法改變自己的一切。
一尊高手怎麼改變,核心就在那裡,根本瞞不過眼力高明之輩。
但楊玄真的神魔封印和主宰真氣何等不凡,他化為一尊大羅金仙,羽化門九成九的人都不可能看穿。
此刻,楊玄真和張大海跟隨著一位羽化門長老來到了山門深處的一座古老大雄寶殿之中,由一位位長老接待,雙方分賓主落座。
這裡叫做英才殿,極顯宏偉,由黑色玄武岩建造而成,似漂浮非漂浮,處處都蘊含著一種神秘氣息,如智慧之母,可孕育出一切英才。
一位眉毛極長的羽化門長老看了看楊玄真,復又看向賢皇,皮笑肉不笑道:「張大海,你帶這個年輕人來我羽化門做什麼,莫非想找茬?」
楊玄真看向說話的老者,此人渾身氣息歸於一點,看不出任何法則來,幾乎是和仙界之元點合二為一,是一位比臣震南還要強大的元仙。
賢皇不咸不淡道:「長眉尊者,你羽化門有個叫做顧長風的弟子欠楊旗兩條王階靈脈,我特意帶楊旗來此就是為了幫他收帳,你們不會是想賴帳吧?」
「顧長風欠楊旗兩條王階靈脈?」一位精神矍鑠的長老一愣,語氣不善道:「胡說八道!顧長風的魂燈十天前忽然熄滅,老夫有理由懷疑,他就是被你張大海所殺。」
這老者叫做華中龍,乃是華家之人,也是一位元仙。
華家是當年華天君留下的血脈,在羽化門中勢力極大,幾乎五六成的高層都是華家之人。
賢皇爭鋒相對:「華中龍,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我太一門不介意和你羽化門開戰。」
華中龍猛然站起,寒聲道:「開戰就開戰!這些年來,我派弟子在太古之墟內不知被你太一門弟子殺死了多少位,今日你張大海和楊旗既然送上門來,那就別走了,留下來償還這筆血債!」
太古之墟乃是天庭轄下一處極度危險之地,裡面存在著無數強大的魔神,凶獸,怨靈,恐怖至極。
但相對的,太古之墟內也蘊含著無數靈脈,天材地寶,各種財富,仙珍。
天庭每年都會開啟三次太古之墟,讓各大勢力派遣自家弟子進入其中尋寶,意圖籠絡各大勢力,同時也要發掘人才。
但由於各大勢力的弟子一進入太古之墟,便常常會為了各種寶物大打出手,爭得血流成河,死傷慘重。
因此,太古之墟也被人稱為「血色試煉」。
據說在上一次的血色試煉中,羽化門就有幾位聖子被太一門五大皇者轉世的聖子所斬殺。
此事讓羽化門諸多長老耿耿於懷,無時無刻不想要找太一門報仇雪恨。
但太一門背後有災難天君撐腰,羽化門背後的華天君則已經失蹤了不知道多少年,門下弟子的實力又不如太一門,自然不是太一門的對手,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
現在賢皇和楊玄真送上門來,華中龍不免惡向膽邊生。
「來者是客,我們羽化門豈能胡亂殺人?傳出去豈非讓外人說我羽化門不懂待客之道。而且天庭有規定,血色試煉中生死由命,不得追究。」
端坐於華中龍右側的一位矮小老者開口了,一手按在華中龍肩膀上,把他壓得坐了下去。
這矮小老者也是華家之人,名為華余,實力比長眉尊者和華中龍等人還要高得多,乃是一位半聖。
華余面沉似水,看向賢皇:「張大海,顧長風欠楊旗兩條王階靈脈這種死無對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說了。你還是說說來我羽化門到底有什麼目的吧。」
賢皇搖頭:「我就是為了顧長風欠楊旗的兩條王階靈脈而來。不過來之前我就知道你們羽化門會不認帳,所以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我再在那兩條王階靈脈的基礎上添上二十八條靈脈作為賭注,和你們羽化門賭一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華余看了看正在喝茶的楊玄真,似猜測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賢皇道:「我聽說近年來,羽化門核心弟子中出了不少妖孽,我就賭你羽化門沒有一個核心弟子可以戰勝楊旗,如何?若你們輸了,加上欠楊旗的兩條,一共給他三十條王階靈脈。」
此言一出,華中龍,長眉尊者,等殿內的其他長老皆眼皮一跳。
別說三十條王階靈脈,就是三條他們都不可能單獨拿得出來。
這個賭注未免也太大了。
可他們若不賭,豈非代表羽化門怕了太一門?
一念及此,許多長老都看向始終淡然的楊玄真,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可在他們眼中,楊玄真也就區區大羅金仙境界,除了長得英俊,不甚出奇。
而他們羽化門核心弟子中,妖孽級別的人物有不少,又何懼楊玄真?
不過此事牽涉到了足足三十條王階靈脈,他們哪裡敢貿然答應下來,於是都看向了華余,等待他做主。
華余沒有立即說話,皺著眉頭,上上下下打量著楊玄真,仿佛要把他整個人看透,看看他身上是否隱藏著什麼秘密。
他總覺得楊玄真不對勁,卻又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而且張大海既然敢來,又要跟他們羽化門打賭,還是三十條王階靈脈的驚人賭注,必然是有備而來。
見殿內眾人不言,華余也看著自己不說話,楊玄真忽然昂起頭顱,四十五度仰望大殿穹頂,以鼻孔瞪著眾羽化門長老,不屑道:「怎麼,堂堂華天君開創的道統,就沒有一點魄力嗎?這麼點小事情都要考慮如此之久?還是說羽化門已經被我太一門殺破了膽子,不敢應戰?或者你們的核心弟子都是草包,怕被我直接屠殺一空?若你們現在承認這一點,我二話不說就走,那兩條王階靈脈也不要了,權當餵狗,我才懶得跟你們羽化門那群廢物弟子浪費時間。」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小子!既然你要賭,那我羽化門就跟你賭到底!」
楊玄真的神態和話語太囂張了,堪比神獄執法弟子,使一個個羽化門長老拍案而起,怒視楊玄真,恨不得出手把他生生擊斃。
尤其是華中龍,他再也等不及了,直接越過華余,一口答應了賭約。
人家都欺負到羽化門頭上來了,再猶猶豫豫,羽化門的臉往哪放?
華余眉頭越皺越深,既然華中龍發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道:「賭局可以成立,但楊旗不得使用絕品及以上的仙器,我羽化門弟子亦是如此。」
「沒問題。」楊玄真頷首。
他對付一群羽化門弟子完全是以大欺小,哪裡要用法寶。
華中龍陰惻惻道:「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等會拳腳無眼,若你被我派弟子一巴掌拍死了,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楊玄真一臉平靜:「你羽化門弟子若能打死我,是他們的本事。」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已經用留影石記錄了下來。等你死了,哪怕張大海告狀到災難天君那裡都沒用,你完全是白死。」
華中龍手持一塊光滑玉石朝楊玄真晃了晃,一臉的幸災樂禍。
許多長老也桀桀怪笑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楊玄真死亡,太一門賠償給羽化門三十條王階靈脈的場景。
羽化門總算要出一口惡氣了。
楊玄真壓根懶得搭理華中龍和那些長老,轉首和賢皇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