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撲朔迷離,仙界太一門

  落日西斜,夜幕來臨。

  一輪明月自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和交替的大日同樣龐大,同樣深不可測,似亘古長存,與世不朽。

  清冷的光輝潑灑而下,把海水染上淡銀色的光暈,好像鋪上了一層綾羅綢緞,恍如置身於童話般的美麗世界,也把楊玄真縱馬疾馳的身影拉得極長。

  海風吹來,使黑魚島上的夜晚格外寒冷,天角馬喘氣時都帶上了絲絲寒氣。

  隱隱約約間,後方黑暗森林之中傳出一道道凶獸的吼叫聲,在夜間顯得驚人心神。

  天角馬飛快,兩側一座座礦奴居住的簡陋平房不斷向後倒退,楊玄真很快就看到前方一座城池佇立在地平線上。

  城中燈火通明,城牆既不氣派也不雄壯,看起來和下界的燕北城差不了太多。

  城池上空有一層淡淡的光罩,散發出一股強橫威壓。

  此乃被修士布置的禁法。

  觀那股強大威勢,只怕一般的神仙都無法輕易攻破陣法飛進去,只能乖乖從城門口入內。

  楊玄真之所以要冒充成馬管事,也是因為黑魚城有禁法,他無法混入。

  「嗯?」

  他距離城池越來越近,前方的事物越來越清晰,那城門竟已經關閉。

  城牆上倒是站立著不少身披黑色盔甲,看起來很是懶散的守衛。

  那些守衛都是真仙境界的高手,白天負責把守城門,檢查出入城池之人,防止奴隸混入城中。

  黑魚城人口不多,只有一百多萬,除去城主顏司空是顏家外派而來的以外,其他人大多都是島上的平民土著,以及少數擁有天仙強者的小家族。

  這些人基本上以捕捉水產,採集大海邊緣的各種珍寶,在城池外種植仙藥和仙米…等手段謀生,再給城主府上繳一定的賦稅作為保護費,十分好管理。

  到了夜間,黑暗森林的凶獸卻有可能跑出森林,甚至會襲擊仙田,乃至城池,守衛們才會稍微加強戒備。

  但這種事情已經數年沒有發生過,守衛們都漸漸放鬆了警惕。

  楊玄真來到城下,朝城牆上方眾守衛喊道:「各位兄弟,是我,快開門讓我進去,改天請你們喝酒。」

  「馬管事,好嘞。」

  那些守衛認識楊玄真用大變化術化為的馬管事,且早就看到他遠遠騎馬而來,自然不敢怠慢,答應一聲,有兩個守衛要跑下城牆開門,卻被一位虎背熊腰,面紅無須,提著一個大酒壺,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男子給攔住了。

  男子一把推開兩個想要給楊玄真開門的守衛,晃晃悠悠來到城牆邊緣,朝下望去,嘴角鉤勒出一抹譏嘲:「喲,這不是馬大原嗎?這麼晚了,怎麼還要進城?時辰已過,城門已經關閉,你還是回礦山,明日再來吧。或者你就在城門口呆著,等到明早開門。」

  楊玄真望著上方那紅臉男子,目光微眯。

  從馬管事的記憶中得知,紅臉男子名為劉庚,也是城主府另一位家奴之子,雙方還有不小的矛盾。

  當年馬管事的父親要替兒子謀求礦山管事一職時,劉庚也盯上了這個職位,於是他父親也替他奔走打點。

  掌管礦山,手下可是有數萬礦奴,幾百號狗腿子,抓來的礦奴中時不時有姿色不錯的女子可以享受,堪稱土皇帝一般的生活,李庚對此垂涎三尺。

  只可惜,馬管事的父親技高一籌,劉庚的父親卻棋差一招,被馬管事奪去了礦山管事一職。

  從那時起,兩人就結下了梁子。

  前兩年,劉庚做了城門護衛隊頭領的位置。

  如今喝了一點馬尿,手中有些權利,便想卡住楊玄真,不讓他進城,報那一箭之仇。

  楊玄真心中生出殺意,若非黑魚城被強大禁法籠罩,連城門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禁制,他闖不進去,非要宰了劉庚不可。

  見楊玄真盯著自己不說話,劉庚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後退了一步。

  「我會怕他?」

  劉庚強自鎮定心神,頗為惱羞成怒,道:「馬大原,你瞪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們黑魚城一到戌時便要緊閉城門,這是規矩。」

  楊玄真耐著性子道:「劉庚,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沒空和你在這裡廢話,開門吧。」

  也的確,這個規矩並非是什麼鐵律,以往城中之人只要給城門守衛一些好處,基本上都能通融一二。

  以馬管事城主府家奴之子的尊貴身份,按照常理而言,連好處都不用給,就可以在夜間入進出城池。

  這也是剛才那兩個守衛一見到他,就二話不說準備開門的原因。

  劉庚卻鐵了心要為難楊玄真,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指著楊玄真大喝:「你的神態舉止和以往大不相同,我有理由懷疑原來的馬大原已經被你害死,你乃是妖魔變化而成,想要混入城中刺殺城主大人。來人啊,隨我把這個偽裝成馬大原的妖魔拿下,替他報仇!」

  劉庚自然不可能窺透楊玄真大變化術下的真實面目,只是為了報復馬管事,卻誤打誤撞,把他的來意說得七七八八。

  說話之間,他已經領著十幾個親信快步自城牆內的樓梯衝下。

  咯吱一聲,二十來丈高的兩扇城門被從內部緩緩打開。

  劉庚領著十幾位真仙從裡面飛掠而出,要把楊玄真團團包圍。

  「呵呵。」

  楊玄真突然笑了,笑得十分怪異。

  此人竟自己把城門給打開了,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劉庚冷聲道:「你笑什麼?」

  楊玄真淡淡道:「我笑你太蠢。」

  「你才蠢!」

  劉庚氣極反笑,揮手一指:「給我把他鎮壓,若他反抗,死了算我的!」

  十幾位真仙紛紛出手,祭出一張巨大的羅網,朝楊玄真兜頭罩下。

  這是一件頂級絕品道器。

  嗖!

  楊玄真自馬背上飛躍而出,身姿如電,剎那避開大網籠罩,衝到劉庚近前,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將之抽翻在地,一腳踩在他臉上不停碾壓:「你算哪根蔥?」

  「什麼,你……」

  劉庚懵了,馬管事的修為和他不過在伯仲之間,都是半步天仙,怎麼可能把他一巴掌抽倒在地,連反應過來都做不到?

  這種實力已經是天仙了吧?

  不僅他傻眼,其他十幾位真仙,包括城牆上那些守衛也都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他們自然知道馬管事不是妖魔所化,而是劉庚想要指鹿為馬,公報私仇。

  可是現在馬管事展現出的實力,再結合之前異於從前的表現,就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了。

  難道馬管事真的被妖魔附體了?

  據說,以往別的島嶼之上就發生過這種類似的事情,有妖魔冒充人族混進城中大開殺戒,掠奪資源。

  「快回去關閉城門,把禁法閉合!」

  「發送信號給城主府!」

  十幾個守衛都慌亂了起來,顧不得被楊玄真踩在腳下的劉庚,紛紛向城門口跑去。

  還有一名守衛自懷中摸出一張傳音符,想要捏碎發出警報。

  砰砰砰!

  楊玄真豈會讓他們如願,一腿把劉庚的頭顱踏爆,接著身軀連連閃爍,如鬼魅般在眾多守衛之間穿梭,把他們一個個擊斃,又從城內飛縱到城牆之上,讓剩餘的所有守衛全部身死。

  由於他的動作太快,動靜很小,又是夜間,大街上沒人,且黑魚城門口距離城中住民居住的地方頗遠,不會有人在此晃悠,倒是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楊玄真隨手把城門閉合,按照馬管事的記憶,朝著城主府而去。

  同時溝通下界的本體,將此地發生的一切傳回去,讓本體降臨到仙界,鎮壓城主顏司空。

  也就是這個時候,身在下界的本體正率領著太上九清天之人攻打天涯派。

  不過仙界的時間流速是下界時間流速的數百倍,當楊玄真跑到城主府外之時,本體已經回到太一門,安排好一切,又在災難殿堂內凝聚出一道分身作為定位,留下幾件法寶,就開啟地獄之門降臨到仙界的黑魚城,分身的面前。

  「仙界……」

  楊玄真閉上眼睛,仔細體驗著完全不同於下界的仙界規則。

  他一來到仙界,體內的諸神淨土竟都被壓制了少許,宇宙內的日月星辰微微動盪了一下。

  此地的空間束縛之力可見一斑。

  他的壽元也開始轉換,在不停縮短,下界三千萬年的壽元只剩下十萬年不到。

  他的法力也變得「孱弱不堪」,再也無法像下界那般,動輒打爆宇宙,念頭一動,便能往來無窮大世界。

  在仙界之中,他以法力撕裂空間一次,只能穿梭出百里左右。

  若是施展出自由之翼,穿梭空間的速度應該能提升成百上千倍。

  相比在下界而言,依舊慢如蝸牛。

  話又說回來,仙界乃是仙人居住之地,更是最為廣闊,最為浩瀚,最為強大的至高世界,天上之天,萬物萬界的元點,本就該如此。

  在這種地方修煉,楊玄真也才能提升得更快,修煉到更高的境界。

  下界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還是太小了,資源也太匱乏了。

  哧啦!

  楊玄真把分身收入體內,手指一划,身前出現一道空間裂縫,一步踏入其中。

  虛無的仙界空間當中,有強烈的空間風暴在咆哮,足以撕裂天仙,神仙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必須要出來,否則就會迷失在其中。

  但任憑時空風暴如何猛烈,都不能夠動搖楊玄真分毫。

  甚至那些空間風暴遇到他的自由之翼,就隱隱有種自覺退散,臣服於他的味道。

  自由之翼,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

  城主府內,燈火輝煌。

  一位位氣息強大的護衛在各處巡邏著,和白晝沒什麼兩樣。

  有一處地方卻靜悄悄的,不見一個護衛,也沒有任何一盞燈,十分幽深昏暗。

  這裡是城主府最中央的一間茅草房。

  其內有一位面龐如刀削斧鑿,眼神堅毅的青年男子。

  他便是城主顏司空,正在臥薪嘗膽。

  不錯,就是像越王勾踐一般以柴草為鋪,舔嘗一顆苦膽。

  那無比苦澀的滋味,使他十指緊握,略微尖銳的指甲扎入掌心,流下一滴滴鮮血。

  他渾然不覺,一雙眼睛緊緊望著窗外,似看到了某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等待著一個回去的契機。

  唰!

  突兀的,一片充滿光明的淨土降臨,點亮黑暗的茅草屋。

  楊玄真那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來,探出大手,按在顏司空的頭顱上。

  「嗯?」

  楊玄真眉頭一皺。

  他正準備對顏司空進行搜魂,卻發現此人腦海中被人種下了一種特殊的禁制,他沒辦法查探。

  神魔封印都無法入侵。

  只有一個解釋,給顏司空種下禁制之人極其強大,修為超越他不知凡幾。

  「前輩可是我師傅派來的人?可師傅她老人家不是說好的,要親自來見我嗎?為何沒有前來?」

  顏司空渾身都在顫抖,並非害怕,語氣好像很激動,又因為師傅沒有來顯得有一絲失望。

  「你師傅?」

  楊玄真神情古怪,忽然面色微變,立即收斂諸神淨土,把顏司空亦收入自身宇宙當中。

  然後他以大變化術變成顏司空的模樣,端坐在顏司空原來的位置。

  「你變成我的模樣做甚?你不是我師傅派來的人!」

  內宇宙當中,顏司空先是一臉愕然,旋即勃然大怒。

  楊玄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用神念淡淡道:「若你不想死,就好好回答我。你師傅是什麼人,又有何等修為?」

  說著磅礴的壓力壓迫在顏司空身軀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炸掉。

  顏司空連忙道:「前輩莫要殺我,我是顏家之人。至於我師傅…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來歷,有何等修為,總之非常強大,比我顏家家主和我顏家在太一門那位靠山還要強大。她傳訊給我,說今晚要來見我,明日讓我去完成一件大事,若是辦好了這件事,我便能飛黃騰達。」

  他感受到了楊玄真故意釋放出那股來自屍山血海的恐怖殺氣,知道此人是個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主,不敢撒謊,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道出。

  「你和你師傅是怎麼認識的?」

  「五十年前,我被發配到黑魚島的時候,在海上遇見她。她收我為徒,把我灌頂成神仙,留下一張傳訊符,飄然遠去。」

  「還有嗎?」

  「沒有了,五十年來我再也未見過她,直至今日她才聯繫我。」

  和顏司空交流到此處,楊玄真眉峰隆起,沒有再問。

  他感覺此事不簡單。

  而且顏家竟和仙界的太一門有關。

  「司空。」

  楊玄真沉思之際,一道聲音從窗外飄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縷香風,帶著淡淡的溫暖,仿佛春日的陽光灑落大地,驅趕走寒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