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橫推無敵
盛華道上,無論觀望的百姓如何談論,王家兩百人的隊伍,仍舊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推進著。
不多時,距離楊家所在已經不足五里。
而隊伍最前端的領頭之人,也在互相交談著。
「白兄,此次與楊家一戰,關鍵在於你,你覺得我等勝算幾何?」
王家家主王元慶揮鞭策馬,來到並排而行的一位青衫男子身側,沉聲問道。
這一次王家精銳傾巢而出,雖說勝券在握,可王元慶心中依舊忐忑。
畢竟,那楊開山可不是吃素的,此戰他不得不謹慎。
倘若眼前的青衫男子,都擋不住楊開山,後果將不堪設想。
其餘騎馬之人聞聽此言,也紛紛豎起耳朵,目光齊聚於青衫男子身上。
這位青衫男子,看上去約莫三十歲許,面容白皙,頷下蓄有三縷美髯,如一位謙謙君子。
尤其以他那一雙眸子最為醒目,宛如兩盞黑夜中的明燈,閃爍著睿智之芒,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信任。
此人正是白家家主,白如鏡。
他人都稱,白世凱乃燕北城中的絕世美男子。
但見過白如鏡的人卻知曉,有其子必有其父,對方的賣相絲毫不輸白世凱,甚至猶有過之。
「元慶賢弟,你且放寬心,白某既已承諾幫伱誅殺楊開山,定當全力以赴,至於把握嘛……區區十成罷了。」
白如鏡輕撫三縷長須,嘴角掛著笑意,口中卻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
「十…十成,哈哈,如此甚好,白兄,待事成之後,王某必有厚報。」
王元慶先是愣了愣,繼而大喜過望。
而其餘王家強者亦是暗暗點頭,有白如鏡這句話,此戰算是徹底穩操勝券,只等覆滅楊家,瓜分家業了。
「元慶賢弟,你我之間親如兄弟,又何需這般客套。」
白如鏡的目光真誠,直視著王元慶,可話鋒卻陡然一轉,道:
「不過有句話叫做親兄弟,明算帳,白某先將醜話說在前頭,此戰過後,楊家的產業與資源,白某要拿八成,你不會有意見吧?」
「八成?」
王元慶聞言麵皮抖了抖,有些難看起來,不悅道:「白兄,分配方案我等事先已經約定好,你這是何意,竟如此不講究,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就連其餘王家之人,亦盡皆變了顏色,紛紛怒視著白如鏡,顯然對於對方提出的要求出乎意料,並且很是不滿。
只因出發之前,王白兩家已達成一致,此戰若勝,楊家的產業雙方各占五成。
可如今,白如鏡居然臨陣變卦,獅子大開口,欲索要八成利益,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這等行為,簡直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但不滿歸不滿,眾人似乎又礙於某種原因,並未對白如鏡當場發作。
白如鏡的臉色就如六月降霜一般,瞬間冷了下去:「怎麼,莫非賢弟不樂意?」
「既然賢弟這般小氣,那此戰白某便不摻合了,你等且自行去面對那楊開山,恕白某愛莫能助,告辭。」
一句話說罷,白如鏡便要勒馬掉頭,其身後跟隨的那位族老看了眾人一眼,旋即冷笑一聲,亦催促胯下駿馬,作勢欲走。
二者的這一舉動,使得在場諸位王家高層皆面色劇變。
倘若白家退出,他們根本扛不住楊開山的臨死反撲,屆時,即便除掉了楊玄真,王家恐怕也要傷筋動骨。
可若是答應白如鏡的條件,就等於是被對方逼迫妥協。
堂堂王家,豈能忍受如此屈辱?
一念及此,眾多王家高層頓時陷入了兩難之境,不知該如何抉擇。
「白兄且留步!」
眼看白如鏡即將揚長而去,王元慶心中迅速權衡一番,終於做出決斷,連忙喊住了對方,咬牙道:
「八成便八成,此事我王家應下了,只希望白兄言而有信,莫要再行此等出爾反爾之舉,鬧出什麼么蛾子。」
這一刻,王元慶心中憋屈至極,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一世梟雄,如今竟被人逼迫到了這個份上。
奈何形勢比人強,他也別無他法,只得暫時委曲求全,日後再行報復。
否則一旦此人離去,自己辛苦營造出的良機,恐怕會毀於一旦,他不得不妥協。
王元慶曾聽聞,在長寧府一些偏遠之地,極少數人家出嫁自家女兒時,為了向男方索要更多聘禮,會以各種齷蹉手段臨時提高價碼。
就好似上面鑲可天材地寶一般,仗之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看來,傳聞果然不假,自己今日便有幸親身體驗一回那般類似的待遇,實屬不易。
「哈哈,元慶賢弟這是說的哪裡話,你我不但兄弟情深,咱們兩家更是同氣連枝,自然說一不二。」
白如鏡立刻調轉馬頭,朗聲大笑,仿佛剛才咄咄逼人的,並不是他一般。
他似怕王元慶還不放心,又繼續保證道:「賢弟,白某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言出如山,絕不會食言。」
聽完此話,王元慶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意,繼而轉頭高揮馬鞭,喝道:「加快行進速度,直搗楊家。」
他一刻都不願耽擱,生怕對方再次坐地起價,只想快點到達楊家,將楊玄真殺死,徹底了卻這段恩怨。
至於與白如鏡今日這筆帳,待滅了楊家以後,再慢慢與之清算。
轟隆隆。
隨著命令下達,隊伍的速度再快三分,帶起煙塵滾滾,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而另一邊,楊玄真靜立於一座家族哨塔之上,雙目如電,眺望著遠處王家隊伍的動靜。
到了肉身第六重,氣息的境界,五感會變得極其敏銳,可以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而楊玄真的感知,更遠非尋常人可比,甚至,連數百丈開外的蚊蟲都能捕捉得清清楚楚。
因而,王家隊伍的一舉一動,根本逃不過他的注視。
但對方卻未必能夠察覺得到他的存在,畢竟他修煉了神象鎮獄勁,可將自身氣息收斂至極致,似地獄中的幽靈般悄無聲息。
直至王家隊伍到達楊家,在府邸前方的廣場之上停下時,楊玄真的臉上才露出殘忍笑容,終於動了。
嗖!
只見他雙腿彎曲,脊柱繃緊似大龍,猛然一踏間,整個人猶如一支離弦之箭,瞬間彈射而起,以驚人的速度沖向高空。
直至距離地面兩百丈時,他整個人才猶如九霄之上墜落的隕石般,蓋壓而下。
這等高度,足以摔死一般的神變高手,可楊玄真卻渾然不懼,徑直俯衝,直奔王家隊伍最中央處。
噼里啪啦。
人還未落地,一陣陣空氣摩擦出的刺耳音爆聲已響徹四野,聲勢極為駭人。
「爾等聽令,立即將楊家府邸各個出口全部堵住,任何人不得逃脫,哪怕是一隻雞,都要殺死再放出去…」
廣場中央,王元慶正在安排攻打楊家事宜,卻被上方的動靜吸引,下意識抬首望天,頓時瞳孔驟縮。
「不好,敵襲,爾等速速散開!」王元慶大吼。
此刻王家人群極為密集,倘若被高空那人一下砸中,必定會造成慘烈傷亡。
可惜為之晚矣。
楊玄真的速度快逾閃電,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轟隆!
一股磅礴的巨力從天而降,宛如百丈大岳傾塌,使得整片廣場都為之微微一震。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碎石,以楊玄真砸出的大坑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穿空激盪。
噗噗噗噗!
頃刻之間,王家無數高手被碎石掃中,旋即身軀宛如豆腐做的一般,被輕易貫穿。
下一瞬,許許多多的殘肢斷臂在空中亂飛,鮮紅的血液四處噴灑,人群大片大片的倒地斃命。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因濃郁的血氣變得潮濕起來。
平日裡,這種碎石對實力強橫的武者來說,如同紙糊一般,根本無法構成半點威脅。
但如今,在楊玄真那蠻橫撞擊下,使碎石的速度變得無與倫比。
堪稱一塊塊鋼鐵尖錐,可輕易破開人的血肉,從體內鑽入,再自內部透體而出。
一擊之下,整個王家隊伍中,除了十重神變高手,以及寥寥幾位九重通靈強者之外,余者盡皆殞命。
這是何等的兇悍?
簡直是摧枯拉朽。
這一幕,看呆了遠處所有的圍觀者,幸虧他們距離較遠,沒有遭到殃及。
饒是如此,仍舊有不少人被嚇得癱軟當場,滿頭冷汗涔涔流淌而下,怎麼擦都擦不干。
「呔!」
「竟然是你!」
「你是楊玄真!」
「楊開山那老鬼去了何處?」
待煙塵散去,大坑中央顯露出楊玄真的身影,頓時,一眾王家高層紛紛大吃一驚,繼而厲聲咆哮起來。
他們本以為這從天而降之人乃是楊開山,卻不曾想,竟是楊玄真這個怪胎。
這才多久,此子竟有了如此實力,若再由其成長下去,誰還能制服得住他?
一念及此,眾人內心翻江倒海。
「王白兩家無故攻我楊家,罪不容恕,今日你們所有人統統都要死。」
大坑中,楊玄真衣袍獵獵,沒有回答眾人的問題,而是自坑中一步踏出,直逼一眾王家高層。
他不想再與這些螻蟻多說廢話,甚至連心理波動都再未產生出一絲。
只因燕北城這個小地方,已經浪費他太多時間,讓他徹底失去了所有耐心。
此地就好似一片大海,其中有無盡的海水,浩瀚無垠,但全是水,既咸又苦,沒有半點營養可言。
甚至這水喝多了,還會使人直接毒發身亡,就連十幾年的老毒蟲都扛不住。
所以,他必須儘快解決一切,立即前往太一門考核,開始新的征程。
「楊玄真,你休得大放厥詞,就算楊開山也不敢說這種大話,你又是憑什麼?」
「區區小輩,也敢在我等面前囂張,簡直是在找死…」
「不知死活的東西,害死我王家這麼多精銳,你給我去死!」
「我等齊上,定然能誅殺這小子,白兄留下壓陣,防備楊開山那老賊忽然出現…」
霎時間,王家眾高手怒火衝天,紛紛暴喝,準備聯合出擊。
可就在下一剎那,楊玄真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一名老者面前。
只見他左掌伸出,五指箕張,化作龍爪狀,猛然朝老者頭顱抓去。
此人乃王家族老,修為臻至十重神變境界,且精修鐵頭功,防禦力強大無匹,堪稱萬中無一的橫練高手。
「嘿嘿,小娃兒,你真當老夫是軟柿子,可以任由你揉捏不成?哼,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夫的鐵頭功……」
老者見楊玄真欺近,頓時冷笑一聲,頭顱似烏龜一般猛然一探,脖頸竟硬生生拔高兩寸,朝著對方的手爪橫擊。
他居然要以自己的頭顱,與楊玄真的手爪硬撼,看看究竟誰更硬。
可下一刻,老者的笑聲戛然而止,只因楊玄真的手爪,已經落在他的頭顱之上,並且迅猛扣入其中,旋即猛力一扭。
咔嚓!
伴隨著骨骼斷裂聲傳出,老者頃刻間屍首分離,跌落在了地上。
楊玄真的手段很簡單,以力碾壓。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招式、技巧、橫練身軀,皆為虛妄。
根本就不堪一擊。
「什麼…鐵頭太叔公居然就這般死了…」
見此一幕,一名中年男子瞪圓雙眼,可下一刻,他的目光便被一顆碩大拳頭占據,旋即腦袋爆炸,步了老者的後塵。
楊玄真秒殺兩名王家高層之後,身形一晃間,跨越數十丈距離,直取王家家主王元慶。
此人乃罪魁禍首,必須先死。
「豎子敢爾…」
「孽障,老夫宰了你…」
「攔住他,絕不能讓他靠近家主…」
眼見楊玄真殺向自家家主,一眾王家高層紛紛大驚失色,如飛蛾撲火般,衝過去試圖阻擋。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楊玄真好似一位遊走在世間的魔尊,身形高大偉岸,一路所至之處,無論是九重通靈,亦或是十重神變強者,均毫無例外,盡數被轟殺。
短短數息間,楊家門庭前的廣場上,便屍積如山,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使圍觀者聞之欲嘔。
此刻在場王家高層幾乎死絕,獨留老祖宗王長河一人。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滿臉的惶恐與悲痛,還有一絲茫然…
「孽畜,你不得好死,老朽與你拼了,鷹爪搏龍手!」
王長河就像一頭受到刺激的孤狼,雙目血紅,仰天嘶嘯一聲。
旋即,他的身形連連閃爍,腳踩奇異步伐,右手呈鷹爪,朝著楊玄真胸口抓去,欲將之一擊必殺!
王長河這一爪,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實則可怕至極,可抓破金剛之軀,乃是鷹爪功中的最強奧義。
「什麼狗屁鷹爪搏龍手,搏蛇手還差不多,垃圾都不如。」
面對王長河這一抓,楊玄真嗤笑一聲,輕抬手臂,繼而手掌如刀,徑直朝其手臂切了過去。
噗嗤!
只聽一道悶響傳出,王長河的獨臂已被楊玄真斬落,鮮血如注,從傷口噴薄狂飆。
王長河雙臂齊失,已成了一位真正的無臂之人。
「你…」
還不待王長河有所反應,又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襲遍了他的全身。
他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的胸膛中,竟不知何時已多出一隻手爪來。
原來,是楊玄真的手爪探入其胸膛中,旋即輕輕一拽,一枚紅彤彤的心臟,便被抓了出來。
啪嗒。
心臟掉落在地上。
王長河,死。
「王家人死了,全死了,連獨臂鷹王都死了,這楊玄真究竟是個什麼怪胎?」
圍觀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被驚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而不自知。
他乃李家家主李青松。
原本,他並未將楊玄真放在眼中,只當是一位天才少年,今日必死無疑。
畢竟,在他看來,楊玄真雖然妖孽,但終究只有六重氣息境界,怎可與一群十重神變強者抗衡?
可事實上,李青松完全錯了。
這個楊玄真,比他想像中更加妖孽,不,妖孽都不足以形容此子!
「此子當真可怕,獨臂鷹王王長河,至少有七匹玄黃烈馬之力,可在他手中竟無半點還手餘地,唉,我等遠遠不及也。」
又一位老者雙股顫顫不止,旋即一屁股跌坐在了李青松身側,與其並排,如一對難兄難弟。
他的身份也不一般,乃是金玉武館館主,金滿堂老爺子。
「此子萬萬不可招惹!」
周家家主周通天,亦在搖頭嘆息。
「唉,老夫看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早知如此,三日前就不該錯過最佳時機,應該直接阻止楊忠等人出手,與楊玄真結下一份善緣啊…」
四海商會的趙無遺也在喃喃自語,一張老臉上滿是懊悔之色,恨不得立即抽自己幾巴掌,讓自己清醒清醒。
當初他斷言,楊玄真此子註定碌碌無為,連修成五重神力都希望渺茫,根本不值一提。
誰曾想,這才僅僅過去三日功夫,楊玄真就用行動告訴他,他的判斷完全錯誤,錯得離譜。
不僅僅是這幾人,其餘各大家主,武館館主,包括圍觀的普通百姓在內。
此刻盡皆震駭不已,愣愣的盯著遠處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久久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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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