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城的街道並不狹窄,但顯得擁擠。
左右是兩三層高的泥磚房子,房頂之間搭起布幔,遮擋住熾熱日光。
每一棟房子都用樹枝做出簡單的陽台,女子們穿著薄紗,靠在陽台的欄杆上,用扇子招攬生意。
「好俊朗的公子,來我這兒玩吧,只收一個銀豆子。」一名女子舔了舔嘴唇。
「要死啊……什麼人你就收一個銀豆子。」另一人笑罵著探出頭來,看到游辰之後雙目放光。
「來姐姐這兒,我不收錢。」
「好啊你個騷浪蹄子,是不是還要倒貼?」
兩個女子談笑間腰肢扭動,露出大抹雪白。
街道上一個男子看得小腹火起,噔噔噔衝上樓去,抱起其中一人走入房中。
「要死啊,價錢還沒說呢……」
沒過幾息,房間內傳出了咿呀叫聲。
「公子……現在就剩我一個了,要來嗎?」餘下那名女子眨動眼睛。
「小玉。」游辰喊道。
過了半晌,柳紫玉才回過神來,趕忙回應:「公……公子,什麼事?」
「拿銀子來。」
「啊?!」
柳紫玉很想問,不找個更漂亮點的嘛。
但她還是聽從游辰的話,遞上了錢袋。
游辰取出一顆銀豆子扔去,女子眼疾手快,伸手將其抓住。
「還真給一顆啊?」女子顯然有些失望。
「這一顆是問路用的。」游辰一笑,接著說道:「敢問姑娘,城裡可有清淨的客棧?」
「噗呲……」
女子捂嘴一笑,說道:「若是找清淨的客棧,跑來歡喜城幹嘛?」
「罷了罷了,不用張腿就有錢收,本姑娘我還是頭一遭。」
「你往前走,走到北城牆根邊上,有一間北門客棧,只有一個女人,還算清淨。」
游辰拱手,道了聲『多謝』。
隨後牽著馬匹朝北門走出。
「喂!」
「我叫玉泉,有空來找我啊!」玉泉半個身子掛出圍欄,嬌聲喊道。
游辰轉身點頭。
「真是俊朗……」玉泉雙眼迷離,低聲說道。
「發什麼花痴!」一道身影從後面撲出,將她摟住。
「這麼快就完事了?」玉泉問道。
從剛才被抱進去到出來,才多久?
「哼哼啊啊多來幾聲,他不就交貨了。」
「還是你厲害……」
兩個女子說話間,又在陽台上嬉笑打鬧。
同樣的場景在街道兩旁不斷的上演,一張張布幔遮住了日光,反倒敞開了男女之事。
柳紫玉低著頭疾走,不敢亂看。
直到走過了南城,進入北城範圍後,兩旁的勾欄少了許多,出現了許多正經的店鋪。
木匠篾匠,食肆醫館。
叮叮噹噹……
路邊出現炭爐,漢子揮舞著鐵錘,交替擊打著赤紅鐵塊,要將其打成長刀。
鋪子上的招牌寫著『吳家堡』三字。
看來,這是吳家堡開在歡喜城內的兵器鋪。
不遠處,則是擺滿了酒缸,酒香四溢。
『火玉坊』
游辰一笑,兩家還真是對手,連鋪子都挨著開。
歡喜城的作用也是如此,除了皮肉生意外,它更大的用處是提供一個方便交易的場所。
荒原上的所有貨物都在這裡集中,所有人都能買到想要的東西。
牆根下,游辰第一次看到了全木質的房子。
北門客棧,三層都是木頭搭建,刷著黑色桐油,
在一圈泥磚房子中,它顯得與眾不同。
北門客棧是個回字,四面房間圍著中間的天井。
這個天井,便是客棧的大廳。
房子脫離了荒原的粗獷,但是人沒有。
食客們都是精壯漢子,長刀放在桌上。
游辰和柳紫玉在大廳坐下,
一個矮腳漢子走出,頭上纏著吸汗的毛巾,手裡提著茶壺。
「二位,吃飯還是住店?」
游辰沒有回答,而是摸了摸桌子的邊緣,滿是刀痕。
「不是說歡喜城內禁止爭鬥嗎?」游辰問道。
「對的,出刀的都被打斷腿,扔出城了。」小二指著刀痕說道。
游辰一笑,說道:「先上酒菜,再安排一間客房,最好的客房。」
一顆銀豆子飛出,被小二一把抓住。
「好嘞,馬上來。」
小二高喊一聲,快步走去後廚。
不多時,一桌酒菜上齊,酒是普通的米酒,菜是水煮羊肉。
「二位爺,三樓甲一。」小二放下一把鑰匙,正欲離去。
「聽說北門客棧只有一個女人,女人呢?」
游辰問道。
小二嘿嘿一笑,說道:「老闆娘還在睡覺呢,啥時候睡醒我可不知道。」
「原來是老闆娘……」
游辰心中暗道,歡喜城裡一個女人開客棧,估計有點本事。
「二牛,什麼話都往外說,不怕我撕爛你的嘴?」
嬌媚的聲音從三樓傳出,一名美婦穿著薄紗,露出胸口大半白膩,裊裊婷婷的從樓梯一級級走下來。
「愣著幹嘛,讓廚子做碗酸辣湯醒酒。」
老闆娘揉著額角,坐在了游辰身邊。
「哦……」二牛跑向後廚。
「好俊朗的後生,若是老娘早生十年,倒貼錢也要和你春宵一度。」
老闆娘調笑似的伸出手,摸向游辰的臉龐。
游辰不閃不躲,反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老闆娘,現在也不晚。」游辰笑著說道。
「要死了!你這後生好生猛浪。」
老闆娘將手抽回,臉上的嬌媚不在,低聲說道:
「奴家龔白蘭,您是游辰公子吧?」
游辰點頭,沒有否認。
一旁的柳紫玉瞪大了眼睛,他們從入城開始就沒有透露過身份,龔白蘭是怎麼知道的?
「小姑娘,別以為剪了頭髮,抹點碳灰就能掩人耳目。」
「無論男女,可沒幾個小孩會進入歡喜城。」
「再加上公子如此俊朗,好分辨的很。」龔白蘭說道。
游辰雙眉一揚,問道:「猜出身份不難,我想問老闆娘為何要確認我們的身份?」
「吳家堡和火玉坊都在找你,你說呢?」
「你在北門客棧,對我來說是個隱患。」龔白蘭如實說道。
「那……老闆娘是要趕我們走了?」
對此,龔白蘭搖頭「進了我的店便是我的客人,若是往外趕,我還怎麼做生意。」
「只是……」
龔白蘭摸了摸桌子的邊角,一道道都是刀痕。
「歡喜城禁止爭鬥,可還是能出第一刀的對嗎?」游辰說道。
龔白蘭點頭,說道:「有些人能定下規矩,就能打破規矩,你懂嗎?」
「懂,我就是這種人。」游辰咧嘴一笑。
「俊後生真是狂妄。」
龔白蘭搖頭一笑,接著說道:「不過是進了潛龍榜,等你在大禪寺活過一夜再說吧。」
「大禪寺……活過一晚?」
游辰皺眉,暗道這就是榜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