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走了,紀如月也沒讓人攔著。
周圍議論聲越來越大,陳書元和陳書明對視一眼,知曉事情不對,忙將大哥扶了起來,想著有事回府再說。
人卻被青管家攔下了,「幾位稍等,行李已叫下人去收了,我家老爺心善,願贈幾位一輛馬車。」
還不等陳家四兄妹想明白,白松已經趕著馬車出來了。
「這...這是何意?」陳書明問道。
紀如月對陳家這三子倒是不反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此子算得陳家對她最無惡意之人了。
索性將列出來的罪狀書遞他一份,「奉旨休夫,陳書瑾以後與我再無瓜葛。所以...也請你們即刻離開紀家。」
陳書明眼中閃過茫然,低頭去看手中的紙張。
瞳孔微微瞪大,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陳書元:「休夫?奉旨休夫?怎麼會這樣...大哥與紀如月的婚事,不是公主賜婚嗎?」
陳書彤也覺得不可能,可見自己大哥這模樣,又不得不信。
「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去清沐學院讀書了嗎?」
陳書瑾此時也回過神來,衝著紀如月大喊:「紀如月,你如此絕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紀如月冷笑一聲:「將這幾人都丟出去,關門。」
青管家很是有眼色,立馬朝四周百姓行禮,唉聲嘆氣的,「讓諸位看笑話了,我家小姐命苦啊,哎~」
眾人見紀家小姐如此落寞蕭條地轉身離去,那股子仗義之心也升騰而起,好些人指著陳書瑾就破口大罵。
有些人性子溫善些,就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更有大娘罵罵咧咧朝人丟菜葉子。
陳書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看向陳書瑾:「大哥,你怎能做出這些糊塗事?」
陳書元忙奪過去,看得也是面色發白。
陳書彤卻無心這些,只想往裡闖,「不行,我的衣衫首飾都還在裡面呢,即便趕我走,也得讓我收拾妥當吧?」
最近她在紀家,可是撈了不少好處的。
最起碼吃穿用度上,紀家從未虧待過他們。
自小到大,這些都是她見過最好的物件了。
胡嬤嬤眸底閃過冷意,將人攔下了,指了指停在側面的一輛破舊馬車,「陳家小姐,你們的物件都已裝車,還請儘快離去。」
陳書元在一旁急得直跺腳:「這可怎麼辦?我們離了紀府要去何處?莫不是要回陳家?」
陳書彤哭了起來:「都怪大哥,這下我們都要跟著遭殃了。」
陳書瑾吼道:「哭什麼哭!走!」
他一刻都不想在此處待下去了,那些隱隱投來的目光,如刀般,每一下都像在凌遲他。
幾人無奈,只得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離開紀府,陳書瑾望著紀府的大門,心中充滿了怨恨。
而紀府內,紀老爺和紀如月則鬆了一口氣。
紀老爺說道:「佛祖保佑,終於把這家禍害給送走了。」
「嗯,爹爹放心,以後紀家會越來越好的。」
紀如月朝習秋使了個眼色,習秋會意,從後門離去。
她們不知道的是,在習秋身後還有一道影子。
許方毅面色很沉,連他自己都不知是該開心,還是該憂心。
開心,自然是開心她擺脫了那種爛人,重獲自由身。
可她這般當著百姓面休夫,對名聲定會有損...
「許大人,這邊請。」
紀如月有好些話要與他商談,自然是將人請去書房。
紀老爺也很有分寸,直道自己身子不適,讓青管家招呼人。
可光他有分寸有何用?他忘了雲慕白!
紀如月與許方毅才踏出正堂,迎面就碰上了一身白衣,飄飄若仙的雲慕白。
「雲神醫...」
雲慕白眼眸深了深,笑容卻是不減,「恭喜紀小姐。」
紀如月抿了抿唇,點點頭,「我與許大人還有事,便不打擾雲神醫了。」
紀如月咬字極其清晰,一口一個神醫,將他身份點得很死,距離也拉的很遠。
許方毅面色始終淡淡的,朝雲慕白微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雲慕白暗暗咬牙,卻還得保持風度,「酉時,雲某備下酒菜,請紀小姐小酌。」
他這是通知,也是警告...
紀如月身子僵了僵,敷衍道:「嗯,若到時得空,我會去的。」
「許大人,這邊請。」
許方毅側眸看了雲慕白一眼,將他那些小心思盡收眼底,微微蹙眉,心中有了計較。
他向來是沉得住氣的,可這雲神醫的司馬昭之心...
兩人來到紫藤苑中,陣陣茉莉香傳來,讓許方毅都舒展了眉眼。
此乃紀府內院,他卻是第三次來了...
待進了書房,白梅立即上了茶,出門的時候,緩緩帶上房門,自己與青竹就守在門外。
紀如月對上他的視線時,溫和一笑。
許方毅在她眸底看到了一分思念,心便越發柔軟了。
「紀姑娘。」
「許大人。」
兩人對視一眼,輕笑出聲。
「你先說。」
紀如月卻是搖搖頭,「我要說的都是上京之事,枯燥無味得緊,不如大人先說。」
許方毅輕嗯一聲,卻又沉默了許久。
「許大人?」
許方毅眼眸低垂,薄唇輕抿著,長睫微顫一下,似做了何種決心般,「濟州城中一切都好。」
紀如月眉眼彎了彎,「有許大人守護一方,自然是好的。」
許方毅看著她,看得極其認真,似要將人刻進骨子裡一般,「只是...相思難抑。」
紀如月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她垂下眼眸,避開許方毅的目光,輕聲說道:「許大人,莫要說笑。」
許方毅眼眸暗淡一分,也不逼她,繞開話題,「說說上京之事吧,讓我也好有個準備,以免過去後亂了陣腳。」
紀如月點點頭,眼中閃過複雜,「嗯,瑞王已入主東宮,成為儲君,周家一時風頭無二。至於楊家,自楊太尉重傷......」
紀如月聲線輕緩,事無巨細地說著。
時而蹙眉,時而含笑,儘量將自己知曉的局勢都分析清楚。
許方毅靜靜聽著,看向她的眼神全是柔意,時不時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