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四勝

  第277章 四勝

  不到一個時辰,西北面煙塵滾滾,殺聲震天。

  正如張溫所料,這是慕容恪準備的誘敵之計。

  東西北三面,殺出幾支步騎,每部五六千人上下,快速合圍,欲將冉閔圍殺在陣中。

  東北面的高坡上,一支萬人規模的騎兵仿佛烏鴉一般橫列著,面朝魏軍大營。

  只要董閏出兵,這支騎兵便會飛奔而下,截斷他們的去路。

  不過董閏、張溫二人義無反顧的上馬,率軍出營,這種局面他們見過很多次,每一次冉閔都能絕處逢生,反敗為勝。

  戰場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地平線上刀光矛影,殺聲震天。

  圍困冉閔的至少有三萬餘眾。

  董閏目光聚集在高坡上的敵軍,騎兵已經如浪潮一般洶湧而下,來勢極為兇猛,仿佛大地都在跟著他們的馬蹄一起震動。

  董閏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揚起長槊:「結陣!」

  士卒們在平地上擺開,準備迎接燕軍的衝擊。

  不過就在此時,西北面馬蹄聲動,一支騎兵從滾滾煙塵中走出,全身浴血,仿佛剛剛從血海中走出,每名騎兵的盔甲、兵器上,都在滴著血,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人皆三馬,其中不少戰馬還披著馬鎧。

  為首一將,左手長戟,右手兩刃矛,矛上還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冉閔說到做到,矛上掛著的人頭,正是叛將侯龕。

  「是陛下,陛下勝了!」

  「萬歲!萬歲!」

  魏軍士卒瘋狂呼喊起來,士氣頓時大振。

  騎兵緩緩向前,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沉穩,也霸氣十足,完全沒將那近萬燕軍騎兵放在眼中,閒庭信步,一步一步向前。

  沒走一步,氣勢就強盛一分,董閏步陣中的歡呼就高亢一分。

  他們毫不畏懼的挺起長矛,看獵物一般盯著衝下來的燕軍。

  而燕軍望著最前驅馬緩緩向前的冉閔,皆有懼色。

  原本衝擊董閏陣列的騎兵,一分為二,各自從西南東南退走。

  也有一些自恃勇武的燕軍掉過頭,迎面撞向飛奔而來的冉閔,然而頃刻間,便被冉閔騎兵射翻在地,踩成肉泥。

  「慕容恪何在,可來決一死戰!」冉閔仰天狂呼,長戟指向燕軍大營,胯下朱龍馬人立而起,將侯龕的首級扔了過去。

  雄姿英發,不可一世,視數萬燕軍如無物。

  魏軍士氣也在此刻到達頂點。

  「慕容恪受死!」魏軍怒吼陣陣。

  燕軍大營卻寂若無聲,士卒們望著在營前耀武揚威的冉閔,皆有畏懼之色,竟無一軍敢出戰。

  慕容恪靜靜的望著營外的冉閔,臉上全是惋惜之色,「侯龕有勇有謀,引誘冉閔,未想為其所害,此吾之過也。」

  「冉閔之姿,頗類項羽、孫策,將為之奈何?幸虧兄長沒有全軍出戰,否則將重蹈石琨、劉顯覆轍。」中軍將軍慕容虔的臉色也不好看。

  費勁心機,以優勢兵力安排了一張大網,冉閔也確實中計了,奈何這張網卻被他一捅就破。

  如果當初全軍壓上,說不定此刻燕軍已經全線潰敗。

  右衛將軍傅顏不忿道:「莫非冉閔真天下無敵,無破敵之策?」

  一連四敗,燕軍折損近萬,士氣大跌。

  十萬燕軍被一萬魏軍壓著打,實在令人憋屈。

  另一員叛將高開道:「魏軍銳氣正盛,不可與其戰,當暫避鋒芒!」

  慕容恪一直注視著營壘前的冉閔,良久,臉色平靜道:「冉閔勇而無謀,一夫敵耳。不足為慮,其軍飢疲難用,定可擊破。」

  慕容恪的背後有一個穩定的燕國支持,可以敗三次四次,甚至七八次,而冉閔背後只有一個疲敝的鄴城。

  魏軍在營外叫嚷了一陣,也就退兵了。

  片刻之後,潰散的燕軍紛紛返回營壘。

  慕容恪謙恭仁和,從不諉過於人,極得人心,是以部眾即便潰敗,只要沒死,都會返回大營。

  魏燕第四戰,依舊是冉閔獲勝……

  青州戰場。

  姚襄更加謹慎起來。

  連砍個柴都出動五六千人,黑壓壓的一片去,呼啦啦的一群回。

  這讓各義從軍更難下手,他們的傷亡也開始增大。

  只有賈堅率范路、段羆兩部,突襲得手,斬殺一千餘人。

  「都督,這些不是敵軍首級。」張生野提著幾顆首級放在木案上。

  斬獲越來越少,於是就有人開始不守規矩,動起了歪心思。

  「你如何看出?」李躍好奇道。

  首級上遍布刀痕,還有火燒的痕跡,血肉猙獰。

  「牙齒!」張生野也不避諱,捏開嘴,手摩挲起來,又試了試喉頸,「此人為女,三十幾許年紀,不超過三十五!」

  李躍一愣,「你小子還有這等本事?」

  「屬下未跟隨都督之前,為羯人之牧奴,跟其他老牧奴學了幾手。」張生野一臉得意。

  「你這用在畜牲身上的手段,用在人身上,準確否?」

  張生野道:「畜牲與人並無太大區別,屬下有七成把握,並且詢問過斥候,能斷定這支人馬連日來並未出現在敵營附近。」

  李躍看了他一眼,「哪支人馬所為?」

  既然經過斥候的核實,應該差不了。

  黑雲軍的斥候是精銳中的精銳,傳回的消息很少出錯。

  「平原杜能部!」張生野道。

  「杜能?」李躍對此人有些印象,當初滎陽大戰,這人跟朱禿穿一條褲子,關係不錯,在黃河下游頗有實力。

  常煒道:「此人與青州乞活軍關係密切,都督準備如何處置?」

  不處置,殺良冒功這種事就會泛濫。

  乞活軍、流民軍都不是什麼善類,有時是人,有時是畜牲、野獸,他們做的惡也不少。

  就像張生野不經意的一句話:畜牲與人並無太大區別。

  這年頭為了自己更好的活下去,有什麼不能做的?

  「令梁嘯拘捕杜能部,押送至中軍!斥候營監視朱禿部。」李躍沒有猶豫。

  常煒道:「都督可用其他計策密除之,以免後患。」

  這便是一個謀士的局限性,遇到問題,習慣以陰謀解決。

  「他犯了軍法,就該明正典刑,堂堂正正,賞罰分明,何懼之有?否則軍法鬆弛,得不償失,我黑雲軍與羯趙何異?」

  有些東西還是要堅持的。

  此事若是放任不管,可想而知,其他義從軍一定會效仿。

  很可能青州沒毀在姚襄、石琨手上,反而毀在這群人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