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嘉嘉咧著嘴,唇邊沾了一些烤肉的肉漬,若是風雀在場定然會忍不住取濕帕子給她擦臉的。
「你喜歡就好,你叫什麼名字呀?」婦人頻頻點頭,怕嚇到她,聲音努力放柔。
「我叫嘉嘉。」
「真好聽的名字啊。」婦人並不識字,也不理解這個名字的意思,只覺得稀罕。
部落裡面的名字都像大虎二胡九鴿一般的帶數字的。
「娘親,我想和嘉嘉一起玩。」
婦人抬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可以,不過要讓著嘉嘉一點,嘉嘉是妹妹。」
「嘉嘉可以一直做我的妹妹嗎?」
小男孩這句話問住了婦人。
部落里的孩子從小就是赤著腳在地上跑,累了直接在地上滾,身上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身上也是汗臭味。
這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乖乖巧巧的,就像是那剛拔完毛的野雞一般,若是真留在部落里估計也不會習慣這兒的吃食生活。
婦人望著兒子滿目期待的目光,話語哽在喉間不知如何說。
嘉嘉主動站出來,聲音落在婦人耳中比那晨間啼鳴的鳥兒還悅耳。
「小五哥哥,我們去玩什麼呀?」
小五瞬間被轉移了注意,聲音歡喜雀躍,「我們去外邊玩……」
嘉嘉陪著小五玩了一會,手上和裙子上都染上泥土,小五皺著眉看著她手上的泥土,最後拉著她去水缸旁,用瓢舀出水給她洗手。
觀察了一會,又尋了塊袖子上的乾淨地方沾水給嘉嘉擦嘴。
「謝謝小五哥哥。」
「不客氣。」小五的肌膚被陽光曬過了,呈麥色,不似嘉嘉的白皙,此刻更是飛霞拂面。
他將瓢丟回去,跑到一旁抬手給自己扇風,訕訕道:「今日好像有些熱。」
嘉嘉見周圍人來人往,而婦人也正好抱著筐子出門,故作軟著嗓子抱怨,「好熱啊,小五哥哥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叭。」
小五看了眼太陽,點頭如搗蒜,「好,好……」
屋檐下的陰影下,兩個小孩並肩坐著,一個隨意,一個似乎有些拘謹。
小五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往身邊人投去。
她真的好白啊,還香香,臉上的肉軟軟的。
長得也好漂亮,都不像是人……
小五的越想面頰越紅,越移不開視線。
明目張胆的偷看自然逃不過嘉嘉的目光。
嘉嘉側頭,面上的笑容純粹,唇邊的小渦也顯現出淺淺的痕跡,「小五哥哥。」
「我在。」小五下意識應答。
「小五哥哥,我剛剛在外邊看到一隻好大的熊的,他還突然變成了一個人。」
「你看到的應該是三雄叔叔,變成熊是他的能力。」
「他會變成熊?那你也會變成熊嗎?」嘉嘉故作驚訝。
「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你希望我變成熊嗎?」
小五的反問換來的是嘉嘉的搖頭,他表情微微凝滯,血液有些發涼。
嘉嘉道:「小五哥哥想變成什麼都可以,不過小五哥哥要記得把牙齒洗乾淨,剛剛那個熊的嘴巴好醜啊,我都要被熏暈了。」
小五瞬間鬆了口氣,保證道:「我以後一定把牙齒洗得乾乾淨淨的,不會有味道熏到你。」
說完他還捂著嘴哈了口氣,想聞聞自己口中是否會有臭味。
人形時嘴裡淡淡的味道若非離近了,皆是聞不到的。
但若是變成獸形,嘴中的味道會被無限放大,對於嘉嘉這種嗅覺靈敏的人,無疑是痛苦折磨的。
嘉嘉語氣軟軟地問:「你們以後都會變成動物嗎?」
「等到我成年後體內的血脈就會甦醒,到時候就能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動物了。」
「變回來是不是要吃藥呀?我剛剛看到有個叔叔給大熊餵藥了。」
小五點頭,「沒錯,變成獸形的次數越多,時間越長我們就越控制不住自己,那藥丸是大人研製出來的,可以控制我們的獸性,讓我們不會發狂暴斃。」
「大人是誰呀?好厲害呀。」
「不知道,是前段日子來部落的,是外邊來的,被族長恭恭敬敬地請進去,大人說了等到藥研製出完成品,我們就能離開這座森林了。」
嘉嘉目光動了動,若有所思。
這是要毀了玄武部落和青龍部落啊。
那藥丸傳遞出來的氣息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嘉嘉還準備多問些,就見那婦人回來了。
婦人抱著的筐子上蓋著一塊粗布。
那筐子裡傳遞出來的氣息令嘉嘉直皺眉。
婦人沒注意到,因為小五歡喜地迎上去。
「那位大人又需要幫忙了嗎?我想也幫忙。」
婦人笑著頷首,「你去陪嘉嘉就行了,這些娘一個人就能弄好。」
小五思索片刻後沒有強求,「那好叭。」
婦人將東西放旁邊的木樁上,進屋去取東西。
那筐中物品的氣息順著風陣陣地飄向嘉嘉,嘉嘉胃中一陣翻騰。
她語氣不由得涼了幾分,小五的注意一半在那筐子裡,因此沒有發覺。
「那裡面是什麼東西呀?」
聞言,小五回頭,只看見一個嘉嘉的漆黑柔順的頭髮和白皙小巧的耳朵,「那裡面是可以製作藥丸的材料,全部都是叔叔伯伯辛辛苦苦弄來的,你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
小五起身,嘉嘉上去。
小五來到那木樁前面,滿臉神秘,眼中又有些激動,他將手落在那粗布上面。
布被掀開,嘉嘉面前一花,而後全身的血液凝固,身體僵在原地,呼吸亦是一滯。
筐裡面有兩塊白花花的肉。
看不出是什麼肉,只能看出是取自兩個不同物體。
可嘉嘉哪裡用看啊。
只憑氣息就能知道知道那兩塊肉是什麼了。
他們怎麼能?
他們怎麼敢!
嘉嘉也終於是知道那藥丸的氣息為何那般奇怪了。
那藥丸根本就是用人肉和那些巨獸肉做出來的!
嘉嘉也算是知道為何玄武部落會滅。
知道為何玄武部落中的血腥味怪異,玄武部落里飄蕩著破碎的冤魂和冤魂的悲鳴聲。
人是最容易死後化作冤魂的存在。
死狀如此的悽慘,那冤魂也會跟著破碎,跟在那吞噬他的人身上。
一點點地侵蝕那吞噬者的身體魂魄。
青龍部落滅絕之日,便是玄武部落消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