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緩緩伸出那雙枯黃的手，蒼老黝黑的指尖中乾淨的沒有一絲的泥土，輕而緩的點在嘉嘉頭上。
老婆子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重複道：「謝，謝。」
老婆子的手指緩緩地離開她的額頭，一道極淺的印記極快地在她腦門閃過。
嘉嘉摸了摸額頭，什麼都沒摸到，感覺不是什麼壞東西便沒有在意。
——
朝堂散會後，帝王手邊放著從安王遞上來的密函，眸色濃重。
「陳非芪已經到陳國了，暗線也埋好了，驍武將軍的今日開始快馬加鞭的出發，正好可以在陳國內政混亂之際趁亂直擊皇城。」
「大將軍王那邊朕也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傳訊過去了，驍武將軍過去正好可以跟大將軍王匯合。」
魏二爺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臣遵命。」
「安王將埋下的線人名單交給驍武將軍。」
「臣弟已將名單整理成冊，回府後便派人將名單送到驍武將軍手上。」
皇上點頭，「如此便好，驍武將軍先退下。」
朝堂上只留下安王和皇上。
皇上清嗓，抬眼便對上安王那仿若洞察人心的視線，好在有那冕冠遮掩，自己的不自在不會被瞧見。
「臣弟知道戰爭對國庫的損耗極大，故而已準備黃金千兩，待驍武將軍出發後，黃金便都會換成糧食送往前線。」
安王將事事都考慮得清清楚楚的，皇帝更加不自在了。
「朕也不白要你的，你想要什麼便說，除了金銀，朕努力滿足你。」
「臣弟想要找皇兄要一個離京口諭。」
「何人要離京？」
「皇兄也知道王妃嫁與臣弟之後從未離京，臣弟想著過段日子，戰事消停後帶著王妃外出遊山玩水一番。」安王語氣誠懇。
「帶安王妃離京？」皇上思索，目光放在安王身上，似乎要看清他心中的算盤。
皇上眉峰輕攏，在錢和人中間選擇了錢。
「朕允了。」
「臣弟謝過皇兄。」
出了皇城回到王府時已是日懸中天。
兒女也從書院回來。
安王抱住從屋內飛撲到他懷中香香軟軟的閨女去往膳廳。
「硯禮今日準備一下，明日一早便隨著你二舅行軍前往邊關，書院那邊我會替你請假。」
安王在席間地將邊關會起戰事的事簡單敘出。
說完便注視著二兒子，看到的只有激動和勃勃戰意，眼中浮現些許的讚賞。
「屆時你就跟著你二舅學習，聽候他的安排指令……」
翌日，驍武將軍的隊伍在城門口集合，嘉嘉和爹娘兄長一齊將宋硯禮送到城門口。
「哥，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弟弟我可是要去建功立業了，笑一笑。」宋硯禮攬著宋硯璟的肩，嬉笑道。
宋硯璟將他的豬爪子撇開，「離遠點，熱。」
宋硯禮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哼，現在嫌棄我，等我走了之後可別念著我。」
宋硯禮說完又沒心沒肺地去抱嘉嘉。
「妹妹，我要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可能要很久都見不到你了，能不能滿足哥哥一個願望？」
嘉嘉看著宋硯禮可憐巴巴的模樣，便問：「哥哥說吧，只要嘉嘉能做到一定幫你實現。」
宋硯禮頓時笑逐顏開，點了點臉頰，「妹妹能不能親哥哥一口，給哥哥增加幹勁。」
「當然可以。」嘉嘉還以為是什麼難辦的事，不僅親了宋硯璟的左臉頰還在另外一邊也親了一口。
宋硯禮傻笑著看向宋硯璟：如何？我比你更討妹妹喜歡。
宋硯璟看懂了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
「硯禮，走了。」魏之嵐已經告別完了回到隊伍里了，見宋硯禮沒來便遠遠地朝他招手。
「來了。」宋硯禮朝親人告別便朝著魏之嵐跑去。
宋硯璟離在安王身邊，目光靜靜地注視宋硯禮離開的背影。
清晨的日光在緩緩破開雲層，白芒中帶著淡淡的金黃，洋洋灑灑地落在他身上。
少年纖瘦的背影緩緩遠去，少年的背影被晨曦拉得有越來越長，在他的注視下緩緩融入那氣勢恢宏的隊伍之中。
宋硯璟感覺到手指被一個溫溫柔柔的小手抓住，輕輕扯了扯。
「大哥哥抱～」
宋硯璟將嘉嘉抱起來，看著弟弟那笑容消失，緩緩隨著軍隊離開。
「大哥哥放心，二哥哥不會有事的。」嘉嘉攬著宋硯璟的脖頸，語氣堅定有力。
宋硯璟漫不經心地點頭。
那軍隊已經徹底變成黑點了消失了，周圍等候的人也只剩下安王妃了，安王去趕早朝了。
安王妃拍了拍他的肩，並未多做言語。
宋硯璟抱著嘉嘉上馬車，馬車緩緩朝青松書院行去。
兄弟相伴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乾脆地分開。
他自然是信妹妹說的話，不過是一時覺得心底空落落的，身邊沒了那個有點聒噪幼稚，時不時又喜歡動手動腳的人，有些不習慣而已。
將兄妹兩人送到青松書院後，安王妃便打道回府了。
書院裡有學生行走其中，前進數步之後就瞧見左邊的告示牌前匯聚了十數人。
應是那日考試的成績出了。
宋硯璟抱著嘉嘉站在人群外圍，等著人群散了些之後才走到裡面。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沒有一個是嘉嘉認識的，看久了只覺得眼花繚亂。
嘉嘉捂著眼睛，悶聲問，「大哥哥，上面寫的都是什麼啊。」
「是前幾日考試的成績。」宋硯璟的視線落在最後幾名，那單獨被劃了記號的名字上。
「噢噢，你們應當都過了吧？」
「自然。」
「六皇子居然過了，六皇子不是一貫的不學無術嗎？我記得同他一起學習的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紈絝，難不成這六皇子是在扮豬吃老虎？」
「你是今年才入的書院吧。」
「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在我們之間不是秘密，你知道六皇子的兄長是誰嗎？」
「大皇子？」
「沒錯，大皇子的學識當時在書院中可是名列前茅的，只是幫六皇子壓點題過考試不成問題。」
「六皇子可真是好命啊。」
兩個學生在宋硯璟身邊小聲議論著，宋硯璟聽了一會搖了搖頭帶著嘉嘉離開。
「本皇子好命可不代表本皇子脾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