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火一路蔓延, 鋪開無邊血色的火海。【記住本站域名】
這靈火乃是以魔域上萬年積累的混沌瘴氣點燃,終年不息地燃燒著,傳言這靈火力量極強, 能侵入人的靈府,攪亂人體內的氣脈, 能予人生還, 亦能瞬間將人殺死, 截然不同於魔氣,只有化神期及以上的修士敢嘗試靠近靈火。
對於魔域眾生而言,只能敬而遠之。
而靈火生長的這方圓十里了無人跡, 周圍除了火焰,只餘下枯萎的魔域植物, 白禾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高台, 四周聳立著無數的鐵柱, 極粗的鐵鏈纏繞在這些鐵柱上,那條斷尾的巨蟒便遊走其中。
鐵鏈嘩啦啦響。
白禾驚恐地往後縮,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她發現巨蟒的身體被一條鐵鏈直接刺穿了,仿佛是某種嚴苛的刑罰, 從火焰中穿行而過時,它爬行的速度顯然緩慢了下來, 顯得很是吃力。
這些靈火的氣息足以摧毀她, 白禾感覺胸悶氣短, 眼前陣陣發黑, 背脊貼著後面冰冷的鐵柱,還在竭力保持一絲清醒的意識,直到那條巨蟒遊走了過來,繞著她纏了一圈。
「你……」
白禾瑟縮著, 眼裡流露出驚恐的情緒,眸子裡火光與蛇影交織著。
小姑娘臉色蒼白的模樣落入玄猙眼底,引起他一陣輕嘲之色,平日裡見慣了她放肆的樣子,如今沒了靠山,也還是這副膽怯懦弱的樣子。
弱得他可以瞬間弄死她。
不過他如今忍受著痛苦,無法化形,倒也懶得繼續針對她,玄猙還記得自己把她弄來的目的——原本白秋被抓,主人大怒,但再怒,也沒想起這個叫白禾的小姑娘來,她是半點入不了主人的眼。
但玄猙卻惦記上了。
那人假扮白禾,與白禾是什麼關係?
此事可有白禾暗中相助?
玄猙自然不會放過她,便讓人將她抓起來,誰知緊接著,主人殺去人間,不過半日便救下了白秋,玄猙還在魔域受罰,幾日來痛苦不堪,瀕臨昏死的邊緣,待到他恢復意識之時,已是幾日之後。
也不過是關著她而已。
沒動私刑,她也死不了,正好磨磨這丫頭的性子,平日過於囂張,讓她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玄猙覺得沒問題,但緊接著就聽魔將說她魔氣入體,快死了。玄猙怔了一下,恰好此時文禹被主人叫去人間醫治受傷的白秋,不在魔域,便只好讓人將她帶到這兒來。
他親自操控靈火將她體內的魔氣引走,耗費了不少魔元。
白禾生得甜美可愛,昏迷時的她倒是不那麼礙眼,蜷縮得像只小動物,玄猙屢次快要活活疼死過去時,瞥見這丫頭昏迷的睡顏,心裡便是一陣冷哼。
「本尊第一次救一個女子。」
巨蟒嘶嘶吐著紅信子,以蛇語說著輕蔑尖酸的話語,玄猙對此刻的自己十分厭惡,「呵,若非因為主人,本尊何必屈尊降貴救你?」
人死了就是他的責任,他當然無法交代,那白秋如今勾得主人神魂顛倒,據說都結為道侶了,玄猙才不屑於與她爭寵。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人間這話說得可真對,玄猙覺得自己才不怕白秋,他堂堂魔君,只是不和白秋一樣在主人跟前撒嬌罷了,那個白秋很會吹枕邊風,玄猙只是不想弄死了白禾,到時候落把柄在她手上。
是的,就是這樣。
自我安慰了好幾天的玄猙每天對著昏迷的白禾,時不時嘲諷她幾句,雖然對方沒回應,但是他這樣舒坦了不少。
「不過是噁心的正道,本君今日放你一馬,是本君仁慈。」
「改天你若再敢以下犯上,本尊多得是機會殺你。」
「呵,你可真弱啊,比那個白秋還沒用。」
「本尊即使這回救了你,下回你魔氣入體,照舊得死。」
「……」
後來白禾便醒了。
玄猙眯著一對金色豎瞳打量著她,看到她在抖,便遊了過去,猛地將她纏了一圈,低頭打量著她,這個姿勢他和白秋做過,那時候白秋安靜地站在原地,靜靜地和他對視著,就是那種平靜坦然的眼神,讓玄猙對白秋有了興趣。
眼前這姑娘……算了。
她抖得更厲害了。
玄猙更惡劣地顫得更緊了,身上鋒利的鱗片刮著她的肌膚,白禾嚇得又抖了一下,瞬間腿軟,眼淚飈了出來,「別、別殺我!」
「嗚嗚嗚嗚我錯了!」白禾差點給他跪了,但是被他勒著,她連跪都跪不下去,她猛烈地喘著氣,一臉要嚇暈過去的表情,「求求你別殺我,我……嗚嗚嗚我真的不像死……你不會要吃了我吧……」
吃了她?玄猙本來沒有這個想法,聽她這麼說,便故意張開血盆大口,像是琢磨著要把她一口吞進去。
白禾哭得更大聲了:「嗚嗚嗚求求你了,不要吃我,我真的沒多少肉,我修為低,我連塞牙縫都不夠的……你只要不吃我,讓我幹什麼都願意……」
「咯!」她哭得直打嗝,活像一隻公雞打鳴,眼淚鼻涕花了小臉,十分滑稽,「真的!我真的什麼都願意,別殺我嗚嗚嗚……」
「求……求求你了……」
玄猙:「……」
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還真是出乎意料呢。
玄猙當然不吃她,他也是很愛乾淨的,白禾這滿臉鼻涕的樣子,玄猙下得了口才怪。這條大蟒蛇繞著她轉了幾圈,很是滿意她現在求饒的態度,想著她前幾日那般氣他,又故意惡劣地將紅信子往她脖子上掃。
白禾靠著鐵柱,僵著一動不動,感覺到脖子痒痒的,她閉上眼。
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本就虛弱,還被驚嚇一番,現在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邊緣,那紅信子第三次掃過她的脖子時,白禾便又暈了過去。
她一暈,玄猙才好繼續為她療傷。
畢竟屈尊降貴為她療傷的事他覺得屈辱,除了他自己,誰也別想知道他暗搓搓地在做這事,就連白禾自己,也不許知道。
每次白禾醒過來,玄猙便故意玩弄她,直到把她嚇暈過去,又繼續忍著渾身上下的劇痛給她治癒魔氣。
玄猙不是丹修,也不是醫修,做這種事頗為吃力,有時候這條蛇累癱了,就直接頹廢地癱在昏迷的小姑娘身邊,茫然地盯著她的睡顏。
這條蛇晃了晃腦袋,突然有點鬱悶地想: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他堂堂魔君為什麼對一個正道女人這麼好?
他有毛病嗎他這麼拼命地救她?
至於嗎?
玄猙這輩子就沒親近過別的女人,唯一一次有了慾念,就是對相貌出眾的白秋,還僅僅只是貪戀皮相,覺得白秋有趣罷了。
像白禾這樣的……玄猙平時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卻看了好幾眼。
看多了,覺得長得還行;修為低,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就是性格太一言難盡,和她的小姐妹白秋一樣欠揍。
玄猙終於又找到了新的討厭白禾的理由——欠揍。
結果第四次這丫頭醒來,坐在地上呆呆地和他對視片刻,忽然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殺我了?」
玄猙一僵。
她又說:「我感覺每次醒來,精神都好了不少,你是不是在為我療傷?」
玄猙:!!!!她看出來了?!
玄猙暴躁地甩了甩斷裂的蛇尾,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剛想暴躁否認,又看到面前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認真道:「謝謝你。」
謝謝你。
「……」玄猙感覺自己心裡的火焰「刺啦」一下全滅了,整條蛇瞬間萎了。
她這樣是犯規了啊!誰許她道謝的!!!她以為她道謝就可以償還他的付出了的嗎?!不對……他又沒承認他在救她,她憑什麼道謝啊靠!
他!又!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不要以這種「你是個好人」的眼神看著他啊!
玄猙感覺自己要瘋了,身為人人畏懼的魔君,他應該對她更凶一點,讓這丫頭更怕他,才不會這麼一本正經地道謝,但是一看到她蒼白虛弱的小臉,含著水意的雙眸……
玄猙:算了,本尊先放過她,等日後白秋失寵,本尊再滅口不遲。
玄猙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白秋失寵」的前提之下,所以他永遠都不會成功,當然,很久以後玄猙才知道自己錯哪了。
如今的玄猙對上不服氣,對下想欺負,偏偏唯一這個他能欺負的丫頭,突然覺得他是好人。
白禾是真的覺得他是好人。
她覺得自己被衡暝君關起來,本來都快要死了,如果不是玄猙相救,她怎能活到今日呢?
他都傷成這樣了,自顧不暇,居然還救她。
白禾這幾日都在回憶之前的事,她突然發覺,這個魔君平日雖萬分毒舌,說話難聽,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每次都說要弄死她,但是卻一次都沒有傷害過她。
就像現在,明明是在救她,還偏偏故意嚇唬她,讓她覺得他多凶似的。
他默默付出了這麼多,甚至不求回報!
這是何等的無私!
這樣想想,這不過是個口是心非的好人嘛!
用冷酷的外表偽裝著自己,讓自己成為冷酷的魔君,一切的冷漠無情只是為了樹立威信,鎮壓下屬,其實呢,這條蛇心地善良,只是毒舌了些,可毒舌正好說明他心思單純,不像那些兩面三刀的偽君子!
就算是因為白秋才救她的,就沖這種默默奉獻的作風,白禾也十分感動。
白禾被自己的腦補真真切切地說服了,她猛地站了起來,在玄猙詭異的視線下,她仔細看一眼玄猙鮮血淋漓的傷口,內心充滿著些許母愛,無比溫柔地憐惜道:「照顧了我這麼久,你自己還有這麼重的傷,一定很疼吧?」
玄猙:????
你媽的,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擺出這副滲人的語氣和表情。
玄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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