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如沒有什麼太大反應,仿佛李皇后說這些話並不是給她聽。
「本宮的話也許是重了一些,不過實話總是難以接受,如今國公府只有你和梁氏,她那樣的出身,怕是頂不起來的,還是要靠你,所以這些道理,你應該能夠理解。」
崔安如點了點頭,宮裡顯然不是她發作的地方。
「皇后娘娘說的是,臣女都聽懂了。」
「事情還沒有定下來,畢竟你這個情況,其實不太適合說親,萬一對方挑剔,反而顯得我們沒有誠意了。」
李皇后很著急地就想把崔安如拿捏住。
給她個活口,她也就會學乖了。
「皇后娘娘說的是……」
崔安如還是沒有反駁。
跟這種人廢話,沒有什麼意義。
當一個傻子有了權力,不要試圖跟她講道理。
「國公府和安南侯府的事,儘量不要再鬧大了,畢竟這次勝利來之不易,而且安南侯如今是陛下愛重之臣,你又是皇上曾經的好兄弟留下的女兒,把他夾在中間,他很為難。」
李皇后的語氣,已經帶著一絲傲慢。
崔安如依然選擇順從。
「臣女知曉,這段時間確實帶給皇上太多麻煩。」
李皇后有些奇怪,那日在太后娘娘那裡,她可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自己,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如今拿出和親的事,她服軟了?
也是,當年有鎮國公和世子攔著,皇上都沒有辦法直接強行把她嫁過去,如今就憑梁氏能幫她?
這種拿捏一個刺頭兒的感覺,還真是有成就感。
李皇后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成就感也積累得心滿意足,才語重心長地對崔安如說道:「安如啊,你一個女子,又是和離之身,雖然有了郡主的身份,終究不容易有太合適的婚事,將來崔琅長大,你在國公府的位置會很尷尬。」
崔安如笑了笑:「還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
「既然你都明白,本宮就不再留你了。」
崔安如並沒有忽視,她起身離開的時候,李皇后嘴角那個得意的笑容。
讓送行的宮人留步,崔安如帶著自己的侍女規規矩矩地往外走。
「郡主……實在是……」
丹青的脾氣又要忍不住了,這個李皇后是不是有病?
「我懂,不要說……」崔安如心平氣和地制止。
「郡主,我們直接出宮麼?」丹朱問道。
「當然不是,皇后娘娘剛剛都已經說了,這場持續兩年的戰爭起因在於我,我還不趕緊去請罪?」
丹青有些擔心:「又去找皇上?」
「嗯,畢竟是給皇上造成的麻煩。」
崔安如的話,沒有任何遲疑。
「她又請什麼罪?」
養心殿,皇上都覺得這次不簡單。
吳公公同樣好奇,只不過上次的經驗,讓他提前預知,這次皇上估計又會難受。
「奴才不知……郡主從太后娘娘那裡離開之後,就被皇后娘娘請過去了……」
皇上感慨了一句:「皇后還是死性不改……」
吳公公沒敢接話,只能幹笑。
「罷了,讓她進來吧……」
皇上沒有辦法,只能是擺了擺手。
他知道崔安如的脾氣,今日若是不見她,說不定她會把事情弄得更大。
還不如趁著她願意直接跟自己說,忍受一下。
「臣女深知自己有罪,特來請皇上懲處……」
果然,崔安如剛見到皇上,那個認真的樣子,已經給皇上帶來了壓力。
皇上捏了捏眉心那一揪肉,幾乎已經躺平的語氣:「說吧,這次又有什麼人惹到你了?」
崔安如趕忙說道:「皇上,臣女今日真是來請罪的……」
皇上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選擇認命。
「好吧,說說你什麼罪?」
崔安如字正腔圓地說道:「臣女犯了禍國殃民之罪……」
這個罪名,讓皇上更加確認李皇后的離譜。
吳公公更是瞠目結舌,這種罪名,怕是抄家滅族都不夠,還要在史書上濃墨重彩地寫上一筆,而且是恥辱的一筆,遺臭萬年。
「誰跟你說的?」皇上已經不太高興了。
崔安如很是謙卑誠懇地說道:「原本臣女並沒有這樣想,也從未想過自己給皇上和大夏帶來那麼大的麻煩……」
皇上沒有說話,看來皇后還真是沒少說。
「若不是皇后娘娘提醒,臣女至今不知,當初沒有答應娘娘提出來的和親,才導致大夏和大慶之間連年的征戰,害得邊關百姓們深受其害,也讓父兄沒有再回來,鎮國公府七零八落,他們親手栽培的狼崽子又背叛了臣女……」
皇上聽著這些混帳話,就覺得心口疼。
這個皇后,都已經多少年過去了,還是在嫉妒崔安如的娘?
「這從來不是你的錯……」皇上低沉的聲音,很少壓抑。
崔安如更加愧疚:「皇后娘娘還說,這次大慶過來求和的人之中,有一位未婚的皇子,若是我願意嫁給他,也算是我們大夏的誠意。皇后娘娘讓臣女回去考慮考慮,臣女既然知道自己有罪,哪有臉再行考慮。」
皇上右手放在案几上,五個手指輪流敲擊著桌面。
崔安如又加了一把火:「原本臣女想著,既然身負重罪,就該更加慎重地懺悔,明日早朝的時候,臣女應該跪在宮門前告訴每個大臣,臣女所犯之罪,並且承諾願意補救,也不算是辱沒了振國公府的家訓……」
皇上一聽,心情更加沉重了。
若是崔安如那樣做了,那皇室的臉都不用要了。
把戰爭的原因歸咎於一個功臣之女身上,功臣剛死,還在守孝期就要把她推出去和親?
而且他們是戰勝國,為什麼要讓大慶看到誠意?
這個李氏,簡直是無藥可救。
「安如,當年即便是真的讓你和親,大慶也不會真的止戰,而且你父兄手握重兵,若是以你要挾,我們大夏只會更加被動,從頭到尾,這些都不該讓你來承擔。至於皇后那裡,朕會跟她說。日後若是有人把這個罪名扣在你頭上,那就是在打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