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演戲

  第34章 演戲

  屋裡時不時的傳來女人低低的哭泣聲,柔弱而又無助。

  原是蘇尹氏自打從蘇夫人院裡出來之後,便十分好奇蘇夫人獨留下顧宛寧一人做什麼。

  於是刻意等在了外頭,想著探探顧宛寧的口風。

  熟料顧宛寧紅著眼睛從蘇夫人房中出來,一說話儘是哭腔。

  蘇尹氏就更好奇了,跟著顧宛寧來到了梧桐苑中,眼中滿是探究,「婆母待你一向是好的,今日可是有什麼誤會?」

  顧宛寧素是個家醜不喜外揚的性子,以往即便有什麼委屈,也不會輕易對旁人吐露——尤其是一瞧就不安好心想看笑話的蘇尹氏。

  今日卻是反常,她抹著帕子便說出了個驚天大雷,「三少爺外頭又有人了。」

  「啊?」無怪乎蘇尹氏震驚,畢竟這一陣蘇三郎一直在顧宛寧跟前獻殷勤,所有人都說蘇三郎浪子回頭金不換,蘇尹氏甚至有些感動於蘇三郎的深情。

  若是她家大郎也能這般費盡心思的對她,她只怕是立即便與大郎好生過日子去了。

  誰想這才不過多久,蘇三郎外頭就又有人了。

  難道這一程的獻殷勤全都是做樣子的嗎?

  「是真的嗎?」蘇尹氏又問道:「那女人是哪家的姑娘,婆母又為何要主動告訴於你。」

  總歸蘇尹氏還是不太信的。

  顧宛寧拿出帕子,拭了拭淚,依舊語帶哽咽,「聽人說這人不是咱們潁川的,而是國都人士,乃是晉王妃的義姐。」

  蘇尹氏就是普普通通的那種婦人,不太關心國家大事,也不知道晉王妃是誰,但總歸是一個王妃。

  王妃那是什麼人,皇親國戚,王妃的義姐便也是皇親國戚。

  這樣的女人,是蘇三郎能勾搭上的?

  顧宛寧唇角泛起苦澀的弧度,「而且這女人腹中還有了三少爺的骨肉,一心一意謀求上位,婆母與她一心,要將我貶妻為妾,好給那女人騰位置。」

  「大嫂,你說我能忍不,我嫁到蘇家四年,自認待公婆也算孝順,蘇家要錢,我二話沒說,將自己的陪嫁抵給公公,三少爺有了外室,我也一聲未吭,不曾計較什麼。」

  「我做得這般好,他們說要犧牲我便犧牲我,我怎麼能忍。」

  顧宛寧伏在蘇尹氏的胳膊上久久哭泣。

  蘇尹氏聽了,也覺有些心涼。

  顧宛寧這樣慘,反讓她沒了奚落的心情。

  顧宛寧又說:「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命不好,嫁到了蘇家這樣一個追名逐利的地方,媳婦沒權沒勢,怎能討得了好。」

  「今日是我,說不得明日便要輪到了大嫂。」

  蘇尹氏一個激靈。

  顧宛寧的娘家起碼還有錢,她比顧宛寧還不如,也就勝在生了三個兒子。

  然而上一回她和大郎鬧彆扭,哪怕搬出了兒子,也沒換來大郎半句溫言軟語。

  蘇尹氏感到深深的後怕,這也就是蘇三郎被王妃的姐姐給看中了,蘇夫人起碼還會與顧宛寧商量一聲。

  倘若換到了她的身上。

  不敢想。

  蘇尹氏瞬間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安撫了顧宛寧一番,便匆匆離去。

  出去的時候瞧見了蘇三郎,沒忍住,淬了蘇三郎一口唾沫。

  蘇三郎:」.」

  他也沒說什麼,蘇尹氏到底是長嫂,況他如今更焦灼著進去。

  蘇三郎內心隱隱激動,原來顧宛寧也害怕被貶為妾室。

  有軟肋便好,有軟肋,他方可利用這份軟肋,威脅顧宛寧屈服。

  他想看到她屈服的樣子。

  蘇三郎踱步走了進去,然而出乎他的預料,明明方才還與蘇尹氏訴盡衷腸,哭得梨花帶雨的顧宛寧,眼下竟是半滴眼淚也無,她反而冷靜到了極點。

  「三少爺今日過來,莫不是瞧我笑話的?」顧宛寧冷笑一聲,「方才應該都瞧到了,可以回去了。」

  蘇三郎蹲下身來,「你別這樣,我會心疼的。」

  他伸手,欲抱住顧宛寧,卻被顧宛寧給躲開了。

  「你若是心疼我,又怎會短短几日便與晉王妃的義姐搞到一起,還讓她們威逼我自貶為妾。」

  「你的心疼,便是這般虛偽嗎?想來也真是讓人作嘔。」

  她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蘇三郎一般。

  蘇三郎再度艱難的開口,「阿寧,是她救了我,之後又非要纏著我,當時你對我愛答不理,我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維持著蹲在地上的這個動作,使得顧宛寧看他時頗有些居高臨下,她單手挑起他的下顎,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原來三郎也是這般無奈,那三郎來尋我,是否與我保證,不會與你外頭那個女人一起來欺負我。」

  下顎的觸感有些冰冰涼涼的,蘇三郎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說這樣的顧宛寧很是令蘇三郎有些痴迷。

  他不由點了點頭。

  「我當然不會欺負你,我們一起長大,你或許未曾注意過我,但我眼裡一直都是你。」

  他誠懇的目光險些都將自己給騙到了。

  「只是我們都需暫且忍耐,才能保住家人。」

  顧宛寧冷笑一聲,「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委屈我。」

  「我發誓,這種委屈只是暫時的。」蘇子陌連忙道:「至多不過一年,我會將她悄無聲息的除去。」

  這種說辭與蘇夫人一模一樣。

  「果真?」顧宛寧霧蒙蒙的雙眼中似是有些動容。

  蘇三郎鬆了一口氣,幸虧顧宛寧不是油鹽不進。

  「果真。」蘇三郎肯定道。

  「我不信,」顧宛寧似是有些嬌嗔,「除非你寫給我看。」

  蘇三郎有些猶豫。

  他所說倒未嘗是敷衍,從前因著心結,他竟不知自己的妻子可以令人這般心動。

  他真心有想過與她好好過日子,若非她一味作鬧,將他推給了顧宛月,而顧宛月又得到了晉王妃的青眼。

  他無奈只能委屈她,說什麼之後解決了顧宛月,自是假的。

  一個顧宛月,當然無足輕重。

  可倘若因此得罪了晉王妃,那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他為了大局著想,正妻之位是不能給顧宛寧了,但他可以寵著她,縱著她——晉王妃意在顧家,若失了他的庇護,顧宛寧只怕連命都不會有。

  而他願意庇護她,就是對她最好的愛護。

  誠然,有些實話,說出來是會傷人的。

  蘇夫人選擇這樣說,是敷衍顧宛寧,為了讓顧宛寧心甘情願的讓位。

  他這樣說,卻是為了得到顧宛寧的愛。

  誓言當不得真,但若是寫在紙上便又是不一樣。

  誠然,他若違誓,顧宛寧也不能做什麼。

  但倘若顧宛寧在此之前,以此為由,傳到了顧宛月和晉王妃的跟前,那他就麻煩了。

  要不要寫,其實很好抉擇。

  顧宛寧對影自憐,「瞧,我就知道三郎是騙我的。」

  「說到底如今三郎有了更高的高枝攀,怕是為了那位王妃義姐,將我給休了也願意。」

  「既如此,我還不如一根白綾上吊了事。」

  「我顧宛寧此生只嫁一人,只為一人妻,此生不為妾,即便是如今死了,也是要同你蘇三郎共葬一處的。」

  蘇三郎心下微動,「好,我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