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和攝政王不同,白皙俊美,最主要的是,肅王脾氣甚好,逢人一副笑臉。
即便肅王不喜自己有意逢迎,估摸著也不會似攝政王那樣,當眾給人沒臉。
因著這,顧宛月蠢蠢欲動。
但無奈,肅王眼下在書房裡和程頤喝酒。
顧宛月將心思從顧宛寧的身上移到肅王身上,環顧四周,就瞧著肅王何時過來。
但無奈,過了許久,肅王也沒過來。
倒是肅王身邊的小內侍徑直到了顧宛寧的跟前,「顧二娘子,肅王有請。」
所有人都十分納悶,肅王召見顧宛寧幹什麼。
顧宛寧心中卻生出不好的預感。
肅王此人,表面人畜無害,然而在皇城裡走出來的皇子,又有哪個是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更不要說肅王還受了晉王妃的託付。
「敢問肅王召我有何事?」顧宛寧問道。
內侍道:「是有關程大人的事情。」
哦,不是肅王對自己的妻妹有什麼意思。
周圍的八卦之火逐漸熄滅。
「那我同公公過去。」顧宛寧起身,尋思著一會兒要以何種方式脫身。
不想這時顧宛華揪住顧宛寧的衣角,「二姐姐,你一個人未免孤單,妹妹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顧宛寧挑眉,撞上顧宛華躲閃的雙眼,一時間似乎意會到了些什麼。
於顧宛華而言,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一心想嫁個好人家,從此一飛沖天。
追求權勢富貴並沒有錯,但即便是做妾,也不能這般無所顧忌。
顧宛華從前跟著自己喚肅王妃一聲表姐,肅王便也算是她的表姐夫。
古來雖也有姐妹共事一夫,但前提是姐姐主動給。
姐姐沒有提,而你卻要上趕著做妾,終歸是不講道義了。
從這個方面來將,顧宛華和顧宛月有些類似。
「也好。」顧宛寧應了下來,很給面子的與顧宛華道了一聲謝。
讓她吃些苦頭也好,明白這些出身優渥的王爺從來都是最最精明之人。
什麼人能碰,什麼人不能碰。
什麼人能給自己帶來利益,他們的心中都是有一桿秤的。
顧宛寧與顧宛華隨著內侍一同來到了肅王的書房外。
「王爺同程大人還有些話要說,顧二娘子且先在外頭等著。」內室又瞧了顧宛華一眼,「至於這位顧姑娘,一會兒便不要跟著進去了,王爺要見的並不是你。」
說罷內侍施施然離去,徒留下一臉難堪的顧宛華。
難堪之外,更多的則是遺憾。
「四妹妹很想見到肅王嗎?」這是自那夜顧宛華在外頭與人亂嚼舌根後,顧宛寧頭一次與她好聲好氣的說話,「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顧宛華激動的問道。
顧宛寧道:「你過來。」
顧宛華遂附耳過去。
「咱們兩個去將衣裳換了,梳成互相的髮式,一會兒你代替我進去,便也能如願了。」
「但這樣一來,肅王可能會發火。」
顧宛寧將利弊說給顧宛華聽,「那是肅王爺,若得知被人耍了,一定十分羞惱,你確定你要代替我進去嗎?」
顧宛華想當然的說:「肅王脾氣那樣好,即便生氣,頂多被罵上幾句罷了。」
「那好罷。」
對面的人如此貪婪的想撞南牆,顧宛寧當然也不會阻止,二人一同更換了衣衫,侯在門外。
書房中,肅王與程頤相對而坐。
二人都是翩翩君子,只不過相對於肅王眉眼柔和,程頤在外人跟前,一張臉素來沒什麼表情。
「所以,本王說了這麼多,程大人就是不願意給本王一個面子,將群芳樓的人放出來嗎?」
程頤一臉公正無私道:「段姨犯了事,拐賣良家婦女,按律當監禁七年,下官既受皇恩,不好徇私,別說眼下是肅王爺,哪怕是晉王、攝政王,亦或是當今皇上站在這兒讓下官放人,下官也不會放人。」
「這是下官為官的準則。」
好好的一個人,不做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偏要冷著一張臉。
「只瞧著程大人的模樣,大抵都會被你騙了,覺得你好說話,這樣一番交談下來,本王才發現,陳大人你的性子,實是臭的很。」
肅王如是吐槽道,但他也沒怒,而是繼續好商好量的與程頤道:「擱在本王面前,程大人又何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段姨即便再不講究,也不可能強擄良家婦女,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給她安的罪名罷了。」
程頤卻道:「下官從不冤枉無辜。」
段姨的本意不是強擄良家婦女,但她所做的事情卻是真真實實的逼良為娼。
哪怕這一切是旁人指使段姨的,但段姨不肯吐露背後真兇,便只能自己承擔這份責任。
「除非,」程頤直視向肅王的眼眸,「肅王願意認罪,下官自當給段姨減刑。」
肅王愣住了,他被程頤的直接給逗笑了。
「程大人,別開玩笑。」肅王笑了一會兒又道:「算本王求你,程頤是本王手底下為數不多能給本王賺錢的人,不瞞你,若沒有群芳樓,本王憑著那些俸祿養活王府都難。」
先帝嫡子,竟以著這樣卑微的口吻同一個知府說話,偏偏肅王半點不在意,目光殷切誠懇。
程頤復道:「肅王開玩笑了。」
「你這人真是無趣。」肅王突然湊到程頤的跟前,「不過說真的,你不給本王面子,堅決要懲罰段姨,是因為所謂的律法森嚴,還是為了私情?」
程頤抬頭看向肅王,肅王則是一副極感興趣的模樣。
「是為律法森嚴,也是為了私情。」程頤對肅王一字一句道:「顧二娘子與下官一起長大,被下官視為妹妹,下官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肅王一下子坐了回去,道:「沒意思。」
「妹妹?顧二娘子沒兄長嗎,要多你這一個哥哥。」
「不過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心思,本王明白。」
「但眼下攝政王對顧二娘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你便不怕嗎?」
程頤腦海中回想起今日所見到的一切。
攝政王與阿寧之間的一切默契,親密有間,無疑是刺到他心間的一把刀刃。
最為絕望的不是曾經失去,而是你以為失而復得,但結果卻還是一場空。
其間絕望,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素來冷靜,卻也有痛不欲生之感。
一雙眼眸風起雲湧,終究復歸平靜。
「下官唯願她幸福。」程頤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