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柔挽著鄭吳氏進了正廳,下人奉了茶,衛柔示意下人將添的妝抬上來,一一讓鄭吳氏過目,那尊暖香玉的觀音像則放在最後壓軸。
「柔兒,這尊送子觀音像做工精細,這玉渾然天成,太貴重了!」鄭吳氏湊近仔細端詳。
衛柔掩嘴笑,說道:「嬸嬸見識不凡,這送子觀音是暖香玉做的,嬸嬸湊近點,興許能聞到幾許異香,衛家哪裡能弄到如此貴重的東西。」
鄭吳氏對著觀音像嘖嘖稱奇,很是欣賞了一會,這才讓下人小心放下去。
「莫不是你姨母送來的?」鄭吳氏猜道。
「果然什麼也瞞不過嬸嬸,正是呢,我給姨母去信閒話家常,提了菲兒要成親的事,姨母便托人將觀音像送了來。」衛柔含笑說道。
鄭吳氏與母親關係頗好,兩家也常有來往,只是父母去世後,外面多少會有一些說衛柔刑克雙親的難聽話,衛柔怕來往多了,給鄭家帶來不必要的紛擾。
之所以不說這是顧晏衡送的,是因為沒有必要。
一則說來怕人誤會,二則顧晏衡送的,也代表王府送的,這般說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姨母有心了,她在京城可好?」鄭吳氏笑得見牙不見眼,自家女兒的手帕交如此看重她,她是極歡喜的。
衛柔甜甜一笑,「勞嬸嬸掛心,姨母在京城一切都好。」
鄭吳氏頷首笑道:「你與菲兒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意,柔兒,今日真是連累你被那瘋婦如此羞辱……」
衛柔忙安慰道:「嬸嬸說得這是哪裡話,自父母去後,這樣的話明里暗裡的不知聽過多少遍了,嬸嬸莫要內疚,我不覺有什麼,嘴長在別人什麼,自然是別人想怎麼說便怎麼說,咱們但求問心無愧。」
「只是嬸嬸,菲兒這親事,您可要好好掂量掂量,還未入門婆母便如此蠻橫霸道,若菲兒來日入了門,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鄭吳氏微微思忖片刻,試探道:「那依你看……」
衛柔垂眸,半晌才說道:「嬸嬸,這話原我也不該說,只是菲兒與我情誼非比尋常,拼著將來可能要落埋怨,我也要說。」
「好孩子,什麼埋不埋怨的,嬸嬸知道,你向來是心中有成算的,若不是因著你與菲兒的情誼,怕是巴不得離這起子糟心事越遠越好!」鄭吳氏示意她說。
「嬸嬸,菲兒如今還有回頭路,是因為還沒入門,現在反悔,總好過入了門再後悔要好,屆時一切木已成舟,不可等一世消磨,悔之晚矣啊!」
衛柔眼神認真的看著鄭吳氏說道。
半晌,鄭吳氏嘆了口氣。
「我又何嘗不心疼菲兒……」
「是啊,嬸嬸,您是菲兒的母親,若您不為她撐著,可就再沒人為她著想了……」
鄭吳氏用帕子輕按了按眼角,說道:「當初定下這門親事時我就不同意,可菲兒她爹說,易家那小子雖然眼下只是秀才,將來未必沒有一飛沖天的時候,等他中了進士,做了官,興許能給菲兒掙個誥命回來,我也是昏了頭了……」
鄭吳氏頓了頓,復又說道:「這世道女子艱難,原想著若是易家那小子爭氣,我的菲兒也不算委屈了,說句難聽的話,菲兒他爹到現在還是個縣丞,將來恐怕也再難進一步,幸而菲兒的哥哥中了榜,不然真是要慪死了……」
衛柔輕輕撫著鄭吳氏的胸口,「嬸嬸所顧及的無非就是退親名聲不好,女子艱難,若退親難免被人閒話,日後議親更艱難,更何況還是臨近婚期。」
「可嬸嬸仔細想想,閒話若您和伯伯不放在心上,只管開導好菲兒,關起門來照樣是好日子,倒是那易家,嬸嬸大可將今天這事宣揚出去,且看日後還能有什麼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和易家相看!」
鄭吳氏不住點頭,抓著衛柔的手,雙眼一亮:「你說得……」
「夫人!不好了!」丫鬟急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鄭吳氏臉色一垮:「家中有客,這般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夫人,姑娘自盡了!夫人快去看看吧!」丫鬟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一臉驚恐。
鄭吳氏聞言猛的站起身,險些昏死過去,衛柔也是瞳孔微縮,心中擔憂,忙從身後託了她一把,定神說道:「嬸嬸莫要急,咱們先去看看,您可不能有事,此刻菲兒全靠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