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還想再說幾句,自家姑娘卻已經提著燈籠進去了。
上次進來,有莊頭安排的圍守林子的人,又有張嬤嬤和翠竹都在附近,衛柔心底不怕,可這次衛柔心裡清楚只有翠竹守在外面,說不怕是假的。
她悄悄地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前走,一直走到田尾,可到了那地方,男人卻不見了!
只剩下籬笆上有點點血跡,衛柔一剎那渾身都起了一層冷汗!
衛柔看了看四周,只覺得男人就藏在黑暗裡,隨時都有可能會突然出來。
她更怕的是,這男人沒死,若他是個君子,那便都好說,若他不是,萬一記恨上她,又或者莊子裡的人,會不會報復……
可傷藥既已帶出來了,斷沒有在帶回去的理由,省得翠竹起疑心。
想了想,衛柔把手中的傷藥紗布和水都放在籬笆邊,又仔細看了看,這才快步返回。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後,黑暗中有雙鷹隼般的眼睛盯著她。
若她方才不將傷藥放下,恐怕就走不出這林子了……
男人待她走後,慢慢扶著站了起來,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目眩,他捂著胸膛,走到了籬笆邊,將水壺打開先是喝了幾口,才倒了一些出來沖洗傷口。
他咬著牙用力將胸前的衣服撕破,將瓷瓶里的藥粉倒在傷口上,劇烈的疼痛令他渾身緊繃,腮幫子鼓得高高的,額間青筋畢現。
他眼底閃過殺意,今日若不是他提前下了神牧山,恐怕會和鷹衛一起死在神牧山上!
好在那個女人還知道回頭來送藥,若她沒來,他死在了這裡,鷹衛將會血洗這個莊子上的所有人!
衛柔匆匆忙忙的帶著翠竹回了莊子,因著這事,衛柔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天剛亮,便催著翠竹和張嬤嬤回城。
張嬤嬤還以為是莊子上伺候的人不周到,臨走時敲打了一通,主僕三人才回了城。
……
回到衛府,衛柔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人一放鬆,便有些睏乏,剛被丫鬟們服侍著躺下,就聽到身邊仿佛有人。
睜開眼睛,顧晏衡站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表……」
衛柔還未出聲便被顧晏衡手指橫在了唇邊。
他在床邊坐下,那雙能洞察人心的眸子盯著她,「怎麼昨晚沒來?」
衛柔看到他,便想起昨日在醉仙樓的事。
一張俏臉羞得通紅,「昨日出城去接嬤嬤了,天色太晚,便在莊子上住了一晚。」
「確定不是躲我?」顧晏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的神情。
衛柔心尖一顫,他說這話,難道還記得酒後的事?
他若記得,為何還能這般淡然……
於是她強裝鎮定,轉過頭來和他對視:「我為何要躲表哥,表哥做了什麼讓我對你避之不及的事嗎?」
顧晏衡微微愣了一下,知道她在試探自己記不記得醉仙樓的事。
他神情戲謔,低頭靠近她:「我有沒有做令表妹避之不及的事,表妹難道不知道嗎?」
衛柔氣得磨牙,他這是又將問題拋回給她了!簡直狡猾!
那是不是說明,他也不記得醉仙樓的事了?所以才要誘她說出來……
思及此,衛柔心頭鬆了口氣,不記得就好,若記得,不知會多尷尬,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表哥來可是有何事嗎?昨日在莊子上玩的疲憊,正要小憩一會,若表哥無事,便回吧。」
衛柔下了逐客令。
顧晏衡將手隔著錦被覆在她的腳踝處,輕聲道:「才告訴你的話,又忘了嗎?」
衛柔鼓著嘴巴不說話,半晌敗下陣來,慢慢的將腳從被子下面伸出來。
顧晏衡險些被她這幅模樣逗笑,伸手握住她的腳踝,動作輕慢的揉捏起來。
原本衛柔便有些困意,在顧晏衡熟練的手法中慢慢睡了過去。
他將她的腳慢慢放回進去,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低頭看著她。
半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
「你是說,神牧山上的鷹衛全死了,但卻沒發現阿勒布的屍體?」顧晏衡坐在書案後,神情晦暗不明。
「回世子,諜影的兄弟是這麼說的。」百越單膝跪地說道。
「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來阿勒布藏在哪裡!」顧晏衡手指輕叩桌面,語氣不容置疑。
「是,世子。」
阿勒布是草原舊汗最小的兒子,很得舊汗喜愛,眼下舊汗剛死,草原幾個王子爭得你死我活,阿勒布卻來了中原,這讓人不得不揣摩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