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被鬆綁的衛家小廝、丫鬟看著彼此,都心有餘悸。
差一點,她們的主子就出事了。
翠竹更是抱著衛柔的手哭腫了眼睛,「劉家人都是髒心爛肺的玩意,居然差點害了姑娘!明天我一定要拿根大木棍,狠狠的打他們!」
「別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睜不開。」衛柔拍拍翠竹腦袋,刻意當作沒看見跪在正中間哭泣的張嬤嬤。
「是我差點害了姑娘,是我對不住您,我賠罪……」
張嬤嬤雙手撐地爬起來,雙眼一閉,便決絕的朝著牆壁砸去!
「快攔下!」
衛柔迅速下令。
好在小廝動作快,雖然被張嬤嬤栽倒在地,可好歹是攔住了。
張嬤嬤肩膀聳動著,竟是不體面的哭出聲,「姑娘何必讓人攔我?都是我的錯啊!我活著無顏……」
「我和劉柏川還未和離,嬤嬤想讓我們夫妻和美,並沒有錯,錯只錯在誤信,且明知我有心和離,還把人放進來。」
衛柔板著臉,深吸氣道:「您下去好好想想,別再尋死。」
翠竹機靈,讓人拖著哭個沒完的張嬤嬤下去,又伺候著衛柔洗漱,才下去了。
燭火微亮,衛柔躺在榻上翻來覆去,腦海竟是莫名閃過顧晏衡的臉。
她想不通顧晏衡為何要在衛宅住下,鏞王購置的宅子分明就在附近。
她也想不通自己為何要同意他住下。
顧晏衡雖說和她有一層表兄妹關係在,但他並非表姨母所出,又是鏞王獨子,身份尊貴,就算是表姨母見了,也是要避其鋒芒的。
今日她脫口而出一聲表哥,實在是情況緊急,一是為了震懾住劉家母子,二也有暗暗求情之意,希望顧晏衡能夠幫她。
只是,他會怎麼想?
會覺得她有攀附之嫌嗎?
想著,衛柔晃了晃腦袋,他若是真這麼想,也不至於在她府上住下了,而是避之不及。
興許真是念及表兄妹情誼,擔心劉家母子再生事端吧。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亂了她心神,更興許是月光太暗……
這一晚,衛柔將近雞叫才堪堪睡去。
衛府西苑卻並不平靜。
顧妍從劉家母子一言一語中聽的始末,只覺驚愕萬分,「你們竟想出了誣衛柔私通,要把人沉塘的法子?!」
劉柏川臊的臉通紅,他自然不願意在心上人面前顯得自己行為思想卑劣,「我好言相勸,衛柔不肯接納你,所謂沉塘也是嚇唬她,我怎會下此狠手?」
「要不是為了你,我兒何必如此行事?」
劉老夫人想到顧妍身份日後定能襄助兒子,又強擠出一絲笑容,「顧妍啊,劉家捨不得委屈你,但眼下鏞王世子護著衛柔,壓的我們母子實在是無法了,你也不想柏川真被流放吧?那就去信給你父親鏞王……」
「不行!」
顧妍眼神閃爍,想也不想道:「我母親說了,我父親正為接我們母女進府做準備,這個時候拿這些骯髒事攪擾他,到時候柏川必定會被看低!」
劉老夫人皺起眉頭,「若無鏞王相助,萬一明天那鏞王世子派人讓柏川去流放怎麼樣?邊疆那等苦寒地,我兒怎受的住?」
劉柏川也焦急起來,「妍兒,還是去信給你父親……」
「柏川!父親是最寵愛我,可他也僅有一個獨子,要是把父親牽扯其中,勢必左右為難,我又如何忍心?」
顧妍挺直腰杆,強裝鎮定道:「那衛柔平素就是孝順的,不如讓劉伯母明日去哭一哭、求一求,只要她心軟了善罷甘休,世子又何必做惡人?」
劉柏川在心裡嘆口氣,是啊,王府大家,再得寵的女兒,也是比不過兒子的。
他起身,朝著母親深深一拜,「有勞母親明日找衛柔求情,兒子的前途性命,盡系在您身上了。」
劉老夫人擦擦眼淚,「為了我兒,我就向那衛柔再折腰!」
……
天光大亮。
衛柔正在吩咐翠竹給顧晏衡送早膳,便聽見劉老夫人尖利的聲音。
「柔兒,我有話跟你說,讓人放我進去!」
翠竹臉色一變,轉身撿了根木棍便要往外沖,「黑心肝的婆子,還敢來找姑娘!看我今天不打斷她的腿!」
「回來!」
衛柔喝住翠竹,深吸氣道:「你先去給世子送早膳,我去聽聽她有何話說。」
如非必要,她也想好聚好散。
翠竹不甘心的跺跺腳,姑娘心軟,萬一聽了賊婆子訴苦,免了劉柏川刑罰,那她真是要毆死了!
出了薇微居,衛柔便看見劉老夫人正一邊抹淚一邊哭喊,「柔兒啊……」
「把人帶去鄰院,世子住所離這兒不遠,別驚擾了貴客。「衛柔面無表情道。
一聲令下,丫鬟扯著人就往鄰院走。
確保吵鬧聲不會被聽見,衛柔這才停下腳步,看向劉老夫人,「一大早的,伯母找我,是為了劉柏川流放之事?」
「柔兒,你竟不叫我母親?」
劉老夫人捂著心口,一臉痛惜之色,「昨晚是一場誤會,柏川糊塗,我已罰過他,你們的婚事是你亡母定下,要是輕易毀壞,豈不是讓亡人不寧?」
「柔兒你放心,我知你孝順,一直站在你這邊的,以後柏川再敢……」
「我母親要是知我被誣私通,差點喪了命,還要和劉柏川繼續做夫妻,那才會泉下不寧。」
衛柔沉下臉,一字一頓道:「伯母請回,我和劉柏川和離已成定局,你轉告他,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該受的刑罰,他一樣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