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安垂眸思忖,片刻後說道:「李掌柜真乃慈父,若李掌柜方便的話,今天便可以。」
李成聞言臉上更是掩蓋不住的喜色,又跪地拜了拜,「多謝醫師!多謝醫師!」
安排完這些事,天色便已暗了下來。
秋菊按照衛柔的吩咐,將她推到花園中,行禮說道:「姑娘若有事,只消將哨子吹響,奴婢便會進來,若無事,奴婢便一直在外守著。」
衛柔又交代了幾句,秋菊便告退了。
衛柔剛坐了半刻鐘不到,顧晏衡便從黑暗中的拱門裡走出來。
衛柔點頭示意:「表哥安好。」
顧晏衡輕輕嗯了一聲,俯身將她抱起,衛柔下意識便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竹林里的青石路輪椅不好走,在這裡萬一你的婢女進來怕說不清,我便抱你過去吧。」顧晏衡輕聲解釋道。
男子的聲音就在她的臉側,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男子胸腔的震動,不知為何,她心頭有些漲漲的。
「多謝表哥。」衛柔順從應道。
夜色正濃的林間小路上,衛柔竟一點也不害怕了,顧晏衡走的很穩,黑夜中,衛柔能清晰的聽到林間竹葉的沙沙聲,靴子落到青石板上的聲音,他的呼吸聲,以及胸腔里心臟的跳動聲....
「表哥,你以前也如此抱過女子嗎?」
話出口,衛柔自己都愣住了。
聽起來像是在爭風吃醋?
顧晏衡無聲笑笑,回道:「你是第一個,我向來懶怠,費力的事除了打仗,其他的都懶得做。」
「怎麼?表妹以為我還會抱誰?」顧晏衡玩味問道。
衛柔自知失言,此刻便緊閉雙唇,一語不發。
「不是表妹問我嗎?眼下倒是不說了。」顧晏衡無奈搖頭。
到了涼亭時,衛柔還是臉頰通紅,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問出那般不矜持的話!
將衛柔放下,顧晏衡也坐在旁邊,給她夾了些菜,說道:「先吃些東西,待會可是要費力氣呢。」
衛柔仍舊不說話,低頭乖乖的吃菜,只是才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見顧晏衡沒放筷,她又跟著吃了些,實在吃不下才放下了筷子。
顧晏衡蹲下身取出帕子,覆在她腳踝處,輕輕按揉起來,衛柔低頭能看到他頭上的玉冠,這般的天之驕子,千金之軀,委身為她許多,真的只是顧念表姨母的面子嗎?
衛柔一時間心中滋味萬千,可旋即她又想到,為何不能是顧念表姨母的面子?難道她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嗎?
和離女,商戶女,她有哪一點能讓這樣的天之驕子折身相護?
她將心頭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藏起,並不深想。
按了一刻鐘左右,顧晏衡抬頭問道:「可疼嗎?」
衛柔搖頭:「表哥的力道剛好,不疼。」
「安安在時曾與我說過,你手腳冰涼,似乎有宮寒,讓我提醒你多注意,若再不注意,恐怕將來有礙子嗣.....」顧晏衡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衛柔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多謝表哥,只是我大約不會再嫁了。」
「衛家一門需要我的支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沈醫師的好意我心領了,多半用不著。」
「胡說!你定會闔家歡樂,兒孫滿堂,莫要再這般說。」顧晏衡呵斥道。
「表哥要闔家歡樂,兒孫滿堂才是。」衛柔輕聲說道。
顧晏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黯然低下頭。
衛柔眼睛看向來時的路,「表哥送我回去吧。」
顧晏衡賭氣似的倚靠在亭邊,「累了,待會。」
衛柔抿了抿唇,低頭不語。
不知是哪句話讓他不高興了,衛柔小心翼翼試探道:「表哥因何不悅?」
顧晏衡轉過頭不看她,懶懶道:「表妹一向端莊識禮,哪裡會惹我不悅!」
衛柔這下更確定了,顧晏衡一定是因為她說的哪句話不悅了。
想了想,多半是因為她說送她回去。
堂堂鏞王世子,莫不是他覺得是在使喚他這才不悅?
若是這般,那她日後不再來打擾他便是。
想著衛柔扶著石桌單腳站起來,剛邁了一步,傷到的那隻腳便傳來錐心的疼痛。
她險些站不穩,額上立刻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倚靠在亭邊的顧晏衡聽到她微微的抽氣聲,忙轉過頭,只見她搖搖欲墜,面色蒼白,似要摔倒。
他瞳孔一縮,顧不上想其他的,顧晏衡起身攬住她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逞什麼強!不想要這隻腳了嗎!」顧晏衡壓抑著怒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