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執意讓沈寧救,初九決定信他一回。
畢竟賀府醫在京城名氣很大,他連都說止不住血,到外頭請大夫也不管用,而皇宮宮門已落鎖,這個時間請不到御醫。
他果斷做兩手準備,燒烙鐵需要時間,不如先讓王妃試試,不行再上烙鐵止血,撐到天亮再請御醫。
王妃的蛤蟆臉在短時間消了很多,可見她還是懂些醫術的,關鍵時間只能試試再說。
沈寧當仁不讓,讓他們將蕭惟璟抬進房間。
「你們瘋了。」賀啟軒震驚,伸手阻攔道:「王妃根本不會醫術,你們豈能讓她胡來,這樣只會讓王爺更加兇險。」
「你為什麼如此執著用烙鐵?」沈寧對他無語了,「難不成你在這方面有豐富的經驗?」
「賀某沒醫治過,但這是做大夫的常識,連宮中御醫都如此,止血百試百靈。」
沈寧懟他,「烙鐵是能止血,但止血以後呢?病人當場沒死,而是受到感染,拖十天半個月再死。」
他們只負責止血,成功保住患者的命,至於病人後面什麼時候死,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即使家屬追責,他們也能撇得乾乾淨淨。
「簡直胡說八道,王妃你這是在詆毀醫者。」
沈寧懶得跟這種固執己見的人爭辯,頭也不回走進房間,「你們要想蕭惟璟活,就把他送進來。」
賀啟軒惱她無理取鬧,攔在門口不讓初九他們進去,「要是讓王妃胡來,出了問題誰擔責?」
十一急了,「你讓開。」
賀啟軒氣得跳腳,「王爺若是有好歹,宮裡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著還追要進來,非要當場拆穿沈寧拙劣的把戲不可。
「王爺,王爺……」
林婉月得到消息,不顧阻止衝過來,劈頭蓋臉質問,「王妃,王爺為什麼會在你這裡受傷?」
「聒噪。」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落井下石,沈寧懶得搭理她,「要麼帶你們主子離開,要麼把不相關的人趕出去。」
十一跟沈寧久了,深知她的脾氣,黑著臉將賀啟軒跟林婉月擋在門外。
一個喋喋不休,一個人話里話外指責沈寧。
沈寧取出銀針封住幾處穴位,讓蕭惟璟的心跳脈搏降下來,減緩血流速度,再將止血綁帶紮緊。
拿出消毒的中藥劑水,耐著性子將糊在傷口上的金創藥清理乾淨。
見初九在旁邊全程監督,她沉聲道:「別站著看熱鬧,洗乾淨手過來幫忙。」
見血流速度放緩,初九果斷聽從指揮。
他看著沈寧清乾淨傷口,拿出奇怪的絲線,用彎針熟練縫合起來。
初九瞪大眼睛,這怎麼跟軍醫處理傷口不同呢?
她一層層縫,縫到第三層的時候,昏迷的蕭惟璟突然睜開眼睛。
沈寧下手之前把過脈,別看他流了這麼多血,但誰讓他有反派光環護體,脈搏跟心跳都槓槓的,特意沒給他灌麻沸散。
救他歸救他,該有的報復還是要的,讓他嘗嘗什麼叫切膚之痛。
冰冷的眼神,緊盯著她的動作。
沈寧覺得脖子發涼,但沒停下手裡動作。
蕭惟璟咬緊牙關,感覺著鋒利的彎針在皮肉中穿梭扯動,愣是沒有發出悶聲。
最後是表皮縫合,針線整劃一,像條猙獰的蜈蚣盤旋在胳膊上。
初九瞪大眼睛,血真的止住了。
給傷口抹上殺毒消菌的藥液,動作利落輕柔。
她彎著身體靠過來,低頭包紮傷口,身體被掏空的蕭惟璟再次昏厥,迷迷糊糊聞到她身上有股香氣,清清淡淡極好聞。
沈寧往他嘴裡塞了顆藥丸,消炎鎮痛降燒的,然後提筆開藥方,讓初九去抓藥,「把他抬回去,讓人晚上輪守,湯藥一個時辰餵一次,不發燒可以改為兩個時辰。」
門外的林婉月跟鬥雞似的,聲聲求著沈寧高抬貴手放過蕭惟璟,「王妃,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生氣了,我給你下跪斟茶道歉,你有什麼儘管沖我來,求你不要耽擱王爺的救治時間。」
要不是十一強行阻攔,她早就衝進來搶人了。
也就是沈寧職業素養好,動刀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否則被她精湛的演技嚇得手一抖,蕭惟璟隨時都可能沒命。
被蕭惟璟的血腥手段嚇到,沈寧身心遭到極大衝擊,累得不想說話。
「以後我跟你家王爺井水不犯河,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煩,今晚的一切都當沒發生過。」
初九眉頭緊蹙,卻什麼都沒說。
沈寧剛打開房門,林婉月撲通跪下來,梨花帶雨的她緊緊拽住沈寧衣服,不停朝地上磕頭,「王妃我錯了,你罰我罵我打我都沒關係,但你不懂醫術卻裝懂,不將王爺的性命當回事……」
鋒利的指甲隔著衣服刺進沈寧的手臂,力道大得似要將沈寧撕碎。
白蓮就是白蓮,不放過任何挑釁的機會。
表面跪下來哀求,實則背地裡來陰的,想刺激沈寧當眾動粗,打造她為了營救蕭惟璟不惜忍受王妃暴打的柔弱痴情人設。
既然她求捶,那就如她所願。
沈寧抬腳重重踹在林婉月心窩,將她踹倒在地。
林婉月悽厲慘叫,卻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再次爬過來抓住沈寧的腳,「王妃,我不該惹你不高興,更不該礙你的眼,可你不能拿王爺的傷來要挾。
只要你讓人醫治王爺的傷,等王爺沒了性命之憂,我保證會離開王府,以後再也不會礙你的眼。」
賀啟軒見她挨打,心魂俱裂地撲過來,用身體護住林婉月跟前,怒不可遏道:「王妃,婉月何錯之有?明明是你卑鄙無恥拆散她跟王爺,現在居然妄圖拿王爺性命逼婉月離開,休想!
你要是再胡攪蠻纏,讓王爺錯過最佳的救治良機,到時掉腦袋可就是你自己了。」
沈寧腦袋被吵得嗡嗡響,直接一人賞了一腳。
不止踹翻林婉月,更是將賀啟軒踹飛出去。
她想打賀啟軒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機會而已。
前世他佛口蛇心,以白蓮花得了怪病為由,說需要原主的特殊血液才能治病,隔三差五割原主的血做藥引,不但熬壞原主身體,甚至讓她死不瞑目。
賀啟軒被踹飛出去,手腕傳來劇烈的疼痛。
「王妃,你怎麼能打傷賀神醫的手?」林婉月神情悲痛,憤怒道:「賀神醫傷了手,還怎麼醫治王爺?你這是故意的,分明想讓王爺重傷而死,你到底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