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醒悟了,卻晚了

  什麼想好了嗎?

  陶雲傾看向蕭知遠。

  蕭知遠滿臉無奈,「這孩子該不是魘住了吧,他非要我給你腹中胎兒起名字。」

  陶雲傾愣住了,轉頭看向蕭景年,看到他臉上的紅愈發潮熱,眼神都有些迷離,也覺得他是魘住了。

  陶雲傾想過去抱他,被蕭景年躲開,他倔強地站在那裡,似是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蕭知遠見他這般模樣,看了一眼陶雲傾的肚子。

  都沒顯懷呢,也不知道男女,如何起名字。

  「爹爹,如果是男孩,您會起什麼名字?」

  他固執地重複著這句話。

  蕭知遠嘆了口氣,其實在第一次陶雲傾懷孕的時候,他就寫了幾個字,男女都有。

  不過他想等到胎兒成型再說,免得出現意外,現在蕭景年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他稍加思索便開口。

  「若是男孩,便取名『辰』字。」

  蕭景年腦袋『轟』的一聲,後邊什麼都聽不見了。

  「年哥兒!」

  「景年!」

  隨著兩聲驚呼,蕭景年仰頭倒下。

  高熱加劇,他沒有再和之前兩天一樣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而是一直昏睡著。

  睡夢中的他非常不安穩,可以看到眼皮下的眼睛頻繁轉動,手腳時不時抽動一下,甚至臉上還會出現痛苦之色。

  兩三日的功夫,陶雲傾就瘦了一圈,最後還是蕭知遠出面,請許晏舟幫忙,喚來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廝伺候。

  自住進侯府,陶雲傾就過著錦衣玉食的貴女日子,許久不曾有過這種狼狽,這讓她更加怨恨陸棠。

  蕭知遠雖然恥於開口,但是考慮到蕭景年的狀況,他只能求助許晏舟,希望他能幫忙請來陸棠。

  陸棠在氣頭上,他去找她,她肯定不會來的。

  許晏舟公事公辦的樣子,「蕭將軍的話我會帶到,陸姑娘是否會來,就要看她自己了。」

  蕭知遠聽出他語氣中的不以為意,心中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在軍中的形象和威嚴。

  陸棠沒有來,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蕭知遠這次很理解她,希望她能儘快消氣。

  為了蕭景年,蕭知遠十幾天就強撐著起身,希望能去昇州城找大夫。

  最後還是許晏舟幫他找回來。

  他不能讓蕭知遠在他的地界出事。

  昇州城來了幾個大夫,輪番診治之下,蕭景年的熱退下去了,但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從脈象來看就是睡著了,卻怎麼都叫不醒。

  從昏迷到現在,已經五日光景,蕭景年持續昏睡著。

  迫不得已,蕭知遠再一次來到東院,希望陸棠能夠救他。

  「陸棠,他是你兒子!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蕭知遠見她面色冷淡,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頗為光火。

  陸棠還未說話,她身旁的許商序忍不住開口:「兒子怎麼會讓自己娘親給別人頂罪呢?」

  蕭知遠的目光看過去,許商序立刻往陸棠身後躲。

  陸棠笑得慵懶,「都是孩子,怎麼別人知道的道理,他卻不知道呢,更何況,在此之前就同貴府小公子說好了條件的。」

  蕭知遠額頭青筋凸起,「你還有臉說這件事,明明說好的事情,站在眾將面前你反水了!」

  陸棠輕笑一聲,「我說過,我會在全軍面前公開說明白這件事,蕭將軍,我沒兌現承諾嗎?」

  蕭知遠愣了一下,頓時知道被她耍了,他指著陸棠罵道:「你好會算計,好狠毒的心,你可知道我為此挨了三十軍棍!」

  陸棠糾正道:「你不是為我,你是為了你的心上人,不要混淆視聽。」

  頓了頓,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蕭將軍請回吧,我沒有醫者仁心,不是誰的病我都看,也不是誰的命我都救。」

  說完,她不再理會蕭知遠,轉身回了屋中。

  蕭知遠氣得心肝疼,只覺得陸棠陰險又狠辣,怎麼以前沒發現她是這樣的人。

  陸棠不管,幾個大夫束手無策的時候,蕭景年自己醒了過來。

  蕭知遠大喜過望,看著滿眼茫然,眼神還沒有聚焦的蕭景年,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來。

  侯府子嗣單薄,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另一個絕對不能出事。

  蕭景年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動彈,手腕微涼,有不同的大夫再給他號脈,他聽之任之。

  眼睛轉動間晦澀無比,他面無表情,如同一個木雕躺在床上。

  「他這是怎麼回事?」蕭知遠不由得擔心。

  大夫說道:「許是還沒回過神來,等緩緩就好了,脈象一切正常,軍爺請放心。」

  大夫們離開後,陶雲傾見蕭知遠就在桌邊坐著,拿著一塊手帕來到床邊想將蕭景年額頭上的薄汗擦去。

  手才落下去,就被一把抓住,隨後她對上一雙冷漠又憎惡的眼睛。

  她忙眨了眨眼,再看去,還是那雙茫然不聚焦的眼睛。

  她只以為眼花了,「年哥兒,你昏迷的這段日子,雲姨擔心的要死,幸好你醒過來了,不然我和侯爺可怎麼辦。」

  換做以往,蕭景年哪怕啞了嗓子,也一定會出聲安慰她,可這次,他只是放下手,緩緩閉上眼睛。

  陶雲傾蹙了蹙眉頭。

  「讓他休息一下,我們出去吧。」蕭知遠說道。

  待房間中只剩下蕭景年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再次睜開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是蕭景年,卻又好像不是蕭景年。

  他……明明已經死了。

  死在破敗漏雨的破房子裡,下半身被蛆蟲鑽得千瘡百孔,屎尿都在床榻上,無人照料,無人理會。

  那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侯府的污點,是不學無術的敗類,丟盡了侯府的臉面,讓父親失望至極。

  他的一生,好像都在被算計。

  被陶雲傾算計!

  從她進入侯府開始,他就成了她的目標。

  對付陸棠最好的利劍,是弟弟蕭景辰最好的陪襯。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個時候醒來。」

  「為什麼不能早一點……」

  蕭景年胳膊壓在眼睛上,淚水順著臉頰打濕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