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煙到達黑市後,一刻也不眨眼地尋找著。
她依稀記得那老闆下巴頜都尖了,臉色蒼白,皮膚也有些鬆弛,脖子又細又長,露著一條條青筋,整個人幹得沒有水分。
可一連尋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家店鋪。
跟在後面的下人不禁催促起來,此次他們奉了老爺的命令,是必須要拿到解藥的。
卻沒有想到葉雲煙如此顛三倒四,拖拖拉拉。
直至好幾次詢問後,葉雲煙好不容易找到了原來的那家店鋪,可老闆卻滿臉疑惑地說:「後來你不是派人將解藥取走了嗎?」
葉雲煙記得很清楚,她從未派人來取過藥,那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如此想來,那人應對他們非常熟悉,竟對此事如此清楚。
轉眼過後,她不禁又有些害怕起來,若是她不能取回解藥,回去該如何交差呢?
一想到最近她在家受到的委屈,葉雲煙便一陣後怕。
與其說跟在後面的兩人是來幫助她的奴才,還不如說是哥哥派來跟蹤監視她的人。
思及此,葉雲煙不禁臉色煞白,心跳如雷鳴般在胸腔中迴蕩,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仿佛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下人們見沒有取到解藥,便開始催促著葉雲煙走快一些,好趕快回府向老爺稟報。
其實兩個地方的距離不算是太遠,可葉雲煙卻像是走了一輩子那麼長,最後被下人強押著回了府。
果真如她所料,楚蘭心聽到她未能取回解藥時,眼神中透露出陣陣殺意。
她甚至直接想要拿刀在葉雲煙的臉上劃上幾道疤痕,兩個女人又開始鬧了起來。
何喬兒慢悠悠地出現在窗外,欣賞著這一出煞是精彩的大戲。
如此至真至誠的表演,很是吸引她,看得她都不禁替葉雲煙捏把汗。
本就額頭上有傷,若是臉上再多幾道傷疤,這輩子,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葉雲煙用手抵擋的瞬間,無意瞧見了何喬兒竟笑得如此開懷,正巧她無法脫身,那便借她來轉移下楚蘭心的注意力吧。
「嫂嫂,你看,何喬兒來看你的好戲了,依我看,那個將解藥取走的人,一定是她。」
楚蘭心顧不得思考,她管不了是誰取走的解藥,只要有一絲可能,她便不能真的毀了容,眼下距毒發之日僅僅只剩下了一日了。
突然她發瘋一般衝到了屋外,用力抓住何喬兒的手腕,同時用最惡毒的語言,向何喬兒發起攻擊。
楚蘭心都如此境地了,竟然還能這般趾高氣揚!
何喬兒只是冷冷地看著,明明滅滅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織,身上沒有半分人氣,清透漆黑的眸底,映著跳躍的火焰,然而她眼底,只有冰寒。
平日裡葉雲煙囂張跋扈,見此情景竟也沒有了囂張的氣焰。
葉榮神色淡淡地說:「那解藥是你拿走的?既是你拿走的,便給了蘭兒吧。」
何喬兒一時不知她是何種心情,他憑什麼會認為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這解藥?
若是當日她沒有任何將計就計,中毒的人便是自己,這些人的嘴臉,與今日怕是天差地別吧。
「老爺,你可否還記得當初被你害死的那個孩童?」
此話一出,兩人皆一陣膽戰心驚,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為何她又要舊事重提?
且那個孩童與她非親非故,何喬兒有必要為了他,與府中所有人作對嗎?
這麼明顯的利弊,她當真是看不出嗎?
此時突然鴉雀無聲,無一人主動提起那孩子,也無一人有過一絲愧疚。
既然那可憐的孩子為此丟了性命,這麼快還被兇手遺忘了,那她便為他們再提個醒吧。
「蘭心妹妹,那個孩子可是你領去廚房,然後喪命的。」
「那又怎麼樣,你想如何做?」
楚蘭心明白,何喬兒此刻提起,絕不會只是突然想起的緣故。
葉雲煙臉上的喜悅之情難以掩飾,哥哥與楚蘭心再也不會揪著她不放了,而且之前那個孩子的事情她可沒有插手,她靜靜地等著看好戲便可。
「你與葉榮為那孩子磕個頭,這不算過分吧?」
「休想,我們是什麼身份?何喬兒,你別太過分了。」
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說出推托之詞,那孩子是卑賤的乞丐,如何能受得起他們的大禮?
何喬兒轉身離去,並未與兩人多說一句,但那眼神,卻讓楚蘭心心中一陣害怕。
她是萬萬不能毀了臉的,她才不要跟葉雲煙一樣,葉雲煙那個草包如何能與她相提並論?
思及此,楚蘭心上前一步,再次抓住了何喬兒,想要讓她交出解藥,若不然……
若不然,她便要強行去搜了!
何喬兒早料到她會有狗急跳牆的一刻,她冷冷瞥了一眼對方,然後迅速移開,仿佛對方絲毫不值得她多看一秒。
「妹妹,你猜我會不會這麼蠢,這麼輕鬆便被你找到解藥?」
楚蘭心向後踉蹌一退,幸好葉榮及時將她扶住,這才得以保持平衡。
「何喬兒,你以為,只有你才有解藥嗎?大盛的名醫可數不勝數。」葉榮計上心頭,要讓他跪下,那是絕不可能的,男兒膝下有黃金,怎可向他人輕易下跪?
楚蘭心慢慢開始有所動搖,畢竟她若是沒了這張臉,以後還如何與何喬兒斗?
「是嗎,既如此,我便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何喬兒大步離開,可還沒走回屋內,半路便又被擋住了去路。
「姐姐,你……你可否看在榮哥哥的面子上……」
「不可!」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楚蘭心驚了,畢竟葉榮還在她們面前呢。
聞言葉榮怒從中起,如今何喬兒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蘭心妹妹,你還是好好勸一勸你的榮哥哥吧,你的臉是否有救,其實全在你的榮哥哥!」
聞言,楚蘭心愣在原地,下一秒便委屈地看著葉榮,眼淚頃刻之間奪眶而出。
「可要儘快啊,因為過了第三日的話,即便是我將解藥給你,怕也是藥石無醫了。」
說罷,何喬兒搖著扇子進了屋,想到能為那孩子做些事情,她便很是欣喜。
如今孩子的家人已過上安穩的生活,只是即使再如何做,孩子卻再也活不過來,思及此,女子的臉上溢出無盡的悲傷與落寞。
「夫人,你說他們會來嗎?」
月月看著屋外的兩人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的樣子,好像根本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