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晚與何喬兒賞了一整晚的月亮，九宸自清晨起便笑容滿面，腦海中浮現著昨晚的情景。
「王爺，御史大夫前來請罪！」
「讓他進來。」
此時攝政王的面容如同雕琢而成的石像一般，莊嚴肅穆卻又透露著漫不經心。高挺的鼻樑上鑲嵌著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單手支著側臉，姿態慵懶。
可眼神里的清澈明亮，仿佛星辰閃爍，讓人不敢直視。
楚雄不禁想起了上次的情景，渾身便開始不自在起來。
「想必楚大人是想明白了？」九宸散漫揚眉，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腔調。
他當然知道御史大夫的背後定然還有靠山，只是他如今尚不能確定她的身份。
楚雄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嚇出一身冷汗，若是旁人看了，必定猜不到他有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行貪污受賄之事。
「王爺，這些銀子，乃是那些富商主動想要捐獻給朝廷的，委託微臣交給陛下而已，只是那日微臣還未來得及便已被王爺發現，王爺真是英明神武，微臣拜服。」
楚雄不僅解釋了銀子的來處，還不時拍下王爺的馬屁。
為官多年，這般拜高踩低的行事作風早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畢竟誰會不喜歡被奉承，被捧在雲之巔，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呢？
這招他屢試不爽！
九宸手中的動作依舊並未停止，他眯著眼睛，深沉的目光裡帶有一絲玩味、有一絲探究，打量了半晌，這才展齒一笑。
「楚大人真是心繫家國百姓，功勞甚大。」
聞聽此言，楚雄心裡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畢竟若是鬧大了，身後之人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他只會是被丟棄的一顆棋子。
攝政王起了身，將楚雄扶了起來，似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不然，以攝政王這般多疑的性子，如何會這般對待他一個不受寵的臣子呢？
楚雄用手輕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手心裡卻也溢出了細密的汗水，臉色煞白。
「石玉，給楚大人上茶！」
聞言石玉便親自為御史大夫泡了茶，要知道，石玉向來只伺候王爺，甚至很多人還會巴結他討好王爺呢。
服侍除王爺以外的人，這還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楚雄瞬間早已心花怒放，眼角眉梢中都透著春風得意，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原本還以為此事不能善了，如今看來，都是他想多了。
畢竟這筆銀子已經能夠解決國庫空虛的問題，而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即便是攝政王，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思及此，楚雄便接過了石玉奉上來的西湖龍井，他先用舌尖輕輕舔過杯壁，仔細感受著茶水帶來的香甜與滋味。
不知是否因為解決了煩心事，還是這茶實在是香味濃厚，楚雄的心情實在是大好，不禁滿面紅光。
「楚大人，如今你女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可是家門之幸啊。」
聞言楚雄的眉眼卻閃過一絲不悅，曾經他也是這麼想的，可那葉榮，如今卻有些自視甚高，不識好歹。
也不見主動前來拜見幾次。
罷了，還是不要來了，楚蘭心原本就看艷娘娘倆不順眼，若是來了，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整日雞飛狗跳的！
「那都得仰仗王爺您的提攜啊！若沒有王爺，他哪裡會有今天？」
「楚大人謙虛了，若非你當初慧眼識珠，葉大人又如何能夠為朝廷盡心竭力，發揮才能呢？」
楚雄仔細一想，覺得王爺的話也沒錯，他對葉榮，可以說是有知遇之恩的，這可是莫大的恩惠。
沒有他，便沒有葉榮的今天，他甚至還把女兒下嫁給了他，為了被人唾棄的妾室。
當初有多少人暗地裡嘲笑他，說他的女兒不知廉恥，他們楚家蛇鼠一窩，他還被氣得幾天幾夜都沒有出門。
「王爺謬讚了，只是如今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聞言九宸的眉眼一亮，柔聲關切道:「楚大人不必客氣，不管他再如何平步青雲，終歸還不是你的女婿？再大？能大上天去？」
此話一出，楚雄眉眼之間，竟連最後的喜悅之色也消失殆盡，這不禁提醒了他楚蘭心那不孝的每一幕以及葉榮在升官後對他的怠慢。
女兒終究是靠不住的，所以還是兒子好。
如今楚向明雖未身居要職，可在家中卻對他這個老父親盡心服侍，很是懂事孝順，他定要找機會為他謀個好前程。
當初他拋下了他們母子，但他們卻並未心生怨懟，這是老天對他的恩賜。
為人父，他真的沒有一絲遺憾了。
王爺今日這些話竟句句都說在了他的心坎里，讓他感慨頗深，受寵若驚。
直至手中的茶涼了，他也還是垂眸看著瓷杯茶梗沉沉浮浮，思緒萬千。
「那微臣便替賢婿謝過王爺了。」
楚雄的眼中滿是失落，雖然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卻不合他的心意。
可王爺既然這般說了，那他也只能曲意迎合，附和討好。
「楚大人不必客氣，若是無事，今日便不留你了。」
石玉還特意送了他離去，楚雄意氣風發地出了王府。
「王爺，你為何讓我給楚大人泡茶？」
石玉送走了楚雄，便以最快的速度回來了，今日這些彎彎繞繞，他好多都沒看明白呢。
比如為何要提到葉榮啊？
為何楚大人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
但石玉猶豫不決，他究竟要不要問問王爺呢？
若是他問了，便暴露他最近沒有看書學習的事兒了，免不了要挨罵。
可他若是不問，也不代表王爺便會放過他......
九宸瞧著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已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過他今日心情不錯，只要一想到何喬兒要為他縫製衣服，心裡便美滋滋的。
等她繡好了，他要日日都穿在身上，畢竟那是她的一番心意。
他怎可辜負了？
思及此，男子的思緒便不由自主飛離了王府，那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視著葉府的方向，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腦海中儘是何喬兒為其縫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