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帝瞪了他一眼,「你?你們孟家不是把國師趕走了嗎,你怎麼還好意思自稱是國師之父。」
孟慶雲面上閃過尷尬,這事兒…陛下怎麼都知道了。
「她雖然與孟家恩斷義絕,但曾經到底是生自孟家的。」孟慶雲調整好心態,又說著。
「陛下有所不知!上城國師並非是什麼活神仙,而是地獄之閻羅投胎啊!她出生那日,整個印堂都是發黑的,剛出生三日,便剋死了接生她的穩婆。」
孟慶雲言辭篤定,說得跟真的一樣。
其實,孟昭歌出生的時候,他壓根看都沒看一眼。
但他拿準了已過多年,那穩婆和孟昭歌生母早死了,沒人能證明他在說謊。
「陛下,臣所言字字真切,上城國師先前所猜中的東西,皆是閻羅厲鬼偷偷報信!這樣的人,陛下應該遠離才是。」
褚帝:「……」
他很複雜地盯著孟慶雲看,覺得這人把他當傻子了。
就算是閻羅厲鬼報信又怎麼樣啊,閻羅厲鬼又沒害他,反倒幫了大褚。
「真是大膽!」褚帝一拍桌子,「竟敢污衊國師,朕看你是瘋了,來人,把孟慶雲給朕拉下去!」
「陛下!」孟慶雲被拖著走,卻還是在吵嚷著。
「若陛下今日不發落了上城國師,那來日必定遭陰氣反噬啊!」
「求陛下為我大褚考慮!求陛下做個明君!」
其他朝臣:「……」
這話,他都敢說啊???
其餘人都驚呆了,面面相覷著,都沒注意上頭的褚帝胸口一陣堵得慌,忽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陛下!」
最後,是太監的呼喊聲。
……
褚帝在朝堂中被氣得吐血,一連昏迷了多日。
宮中的妃嬪輪番侍疾,幾個皇子也是經常殷勤地去乾坤殿。
到第三日時,褚帝終於醒了過來,但也是昏昏沉沉的,醒了沒多久,就又睡了。
昭歌私底下問過太醫褚帝的情況。
太醫只道:「陛下早年就曾落下劍傷,加之這些年勤於政事,如今年邁,被這麼一氣,是體內病灶一塊爆發了。」
「那陛下可有性命之憂?」她不得不這麼問。
如今宇文練在外征戰,若陛下此時駕崩,那皇宮必然掀起血雨腥風。
太醫搖了搖頭:「國師放心,還沒有如此嚴重。」
那邊的孟慶雲已經被禁足,昭歌卻還不解氣,以國師身份下令,叫人把明西將軍府給貼了封條。
被關在家中的孟慶雲氣得跺腳,大罵她不孝逆女。
還是孟歲安涼涼地說了句:「她已經不是您的女兒了。」
唯一還能壓一下孟昭歌的身份沒了,孟慶雲就更氣了。
一晃兩日又過去。
期間,褚帝反反覆覆地甦醒。到第三日下午,清醒的時間才長了很多,召見了昭歌。
「朕夢中夢見林中九色鹿開口人言,說朕命不久矣,除非穿上它的皮毛所做的衣裳。國師忠誠,本事高強,可否替朕去尋一尋這九色鹿的皮毛?」
聞言,昭歌不由得怔然。
見她遲疑,褚帝眉眼間染上怒色,「難道國師不願意替朕去尋找?國師要看著朕去死?」
昭歌哪裡敢反駁,忙跪下:「陛下誤會了,臣方才只是在想,何處可尋九色鹿。」
「夢中那九色鹿說,它居住在戈壁灘之上。」
昭歌:「……」
行吧,你說戈壁灘就戈壁灘。
無奈之下,昭歌只能先應下褚帝。
從乾坤殿離開時,迎面撞見了宇文期和太師虞世青。
虞世青不善地看了一眼昭歌,敵意明顯。
朝中那些官員對昭歌都有點瞧不起,因她是個女人,卻壓了他們所有人,得到褚帝的看重。
昭歌早已經習慣,不以為然,也不理他,正想走時,宇文期卻說了話。
「太師先請,本王有話要同上城國師說。」
等虞世青先進去後,宇文期走到了昭歌的面前。
「你面色不太好,是父皇為難你了?」
昭歌淡淡道:「沒有,荊王多心了。」
「那就好。父皇醒來之後,變得古怪了不少。」宇文期皺了皺眉,「若他也為難你了,千萬別在意。」
昭歌沒說話,心中卻十分深沉。
她總覺得,褚帝的病並不是像太醫說的那麼簡單。
至少就方才那番對話,現在的褚帝,完全不像之前的樣子。宇文期說得對,褚帝的性格竟古怪了那麼多。
她不明白。
故而,在回姜府後,她讓姜伯虎私下去尋了個郎中,姓胡。
這日,艷陽高照,昭歌讓孟如願穿上她的衣服,帶上了兩個僕人,坐著馬車出城。
「這是上城國師,奉命出城尋九色鹿的!」僕人對守城士兵大聲喊著。
士兵不敢怠慢,忙放行。
而另一邊,到了傍晚,昭歌讓胡郎中扮作她的隨從,跟她進了宮。
乾坤殿,燈火通明。
昭歌是國師之尊,她要進乾坤殿,自然沒人敢攔她。
殿中,褚帝安靜地睡著,今晚是夏才人侍疾,正昏昏欲睡著。
見有人來了,夏才人嚇了一跳,忙起身:「你們是誰?」
昭歌生怕會被發現,根本不理她,直接叫胡郎中上前給褚帝把脈。
可夏才人卻撲過去要擋在褚帝的面前,尖聲:「你們幹什麼,你是國師?」
「閉嘴!」昭歌惡狠狠地拽住她,壓低聲音:「一邊呆著去,否則我把你和宇文非的爛事全都抖出去。」
「你……!」夏才人意識到了什麼,縮了縮脖子,嚇得不敢再言。
那邊,胡郎中正給褚帝把脈,稍微檢查了一下,便面色大變。
「這…這!」
昭歌緊張地問道:「陛下到底怎麼了?」
胡郎中一臉的不可置信,瞪大眼睛道:「陛下,陛下…這是中毒之象啊!」
「什麼!!」
昭歌只覺得晴空霹靂。
在朝堂和群臣鬥嘴,是沒辦法讓褚帝中毒的。
這些日子,她只感覺褚帝的病情怪怪的,卻沒有想到,褚帝其實是被人投毒了!
「誰這麼大膽……」她咬著牙,又謹慎地問了一遍:「你確定陛下是中毒了?」
「我從醫三十年了,這是不是中毒,我還是有把握的。」
胡郎中肯定地道:「這一定是冰藤之毒,只是每次下的量不多,陛下現在只是多夢致幻,精神恍惚。可若再這麼被投毒下去,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這下,昭歌不再懷疑。
致幻多夢,這不就是褚帝現在的症狀嗎。
還未等她多想,這時,外面忽而傳來一道聲音。
「荊王殿下怎麼來了。」
「本王來看看父皇。」是宇文期的聲音。
「喲,正好,上城國師也在裡面呢。」